有些善良像泥土一样芬芳

张燕峰

表姐在菜市场东头有一个摊位，卖一些时令蔬菜水果和肉食，生意非常好，我经常过去帮忙。

去的次数多了，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天下午，附近小学放学的时候，表姐就会把一些新鲜的蔬菜混杂在发蔫的菜叶中，堆放在地上。

这时，一个小男孩背着书包朝这边走来，手中拿着一个大大的布袋，边走边捡拾着一些摊主不要的菜叶。当走过表姐的菜摊，看见地上堆着一些品相不好的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宝贝似的。

小男孩把那些菜一股脑地装进袋子，高高兴兴地走了。看着小男孩远去的瘦小背影，表姐长长叹息了一声：“这是一个苦命的孩子，爸爸出车祸不在了，妈妈身体又不好。”

几天后，我又去帮忙。表姐看到小男孩遠远地走过来，就把一块刚出锅不久的熏肉放进包装袋中裹进了堆在地上的菜里面。小男孩走到跟前，双手麻利地捡拾着菜。突然，小男孩发现了那块熏肉，他捡起熏肉，捧到了表姐面前：“阿姨，您不小心把肉掉到了菜里面，现在还给您。”

“不，那块肉放了好几天了，也没有人来买。哎，只好扔掉了。”说完，表姐夸张地耸耸肩，故意做出忧愁的表情。小男孩清澈的眸子中瞬间迸射出明亮的光芒，他高兴地把肉和菜一起放在了布袋里，蹦蹦跳跳地走远了。之后的几个月里，我又看见表姐在打了蔫的蔬菜里放过发皱的苹果、梨子，还有肘子。

一年多过去了，小男孩和表姐也混熟了。他经常边拾菜边跟表姐说几句闲话，“阿姨，我今天数学考了100分，全班第一名。”“阿姨，我妈妈的身体最近好多了。”“阿姨，我妈妈正在找工作。”每次听到小男孩说着这样那样的好消息，表姐笑了，我也笑了。

一天清晨，我们刚刚出摊，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妇女来到表姐面前，妇女深深地向表姐鞠了一躬，从背包里取出一条漂亮的羊毛围巾，双手捧到了表姐面前。“大姐，这一年里多亏了您照顾我们娘俩，这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请您一定要收下。”

表姐摆摆手，“妹子，我也没有做什么，全是一些卖不出去的东西，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妇女的眼泪汹涌了起来，“大姐，您是在保护孩子的自尊。孩子不懂您的好意，可是我懂。”说着，竟哽咽了起来。

表姐把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围巾，眼泪也涌了出来，两个女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摘自作者的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