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炊烟升起的地方等你

胡杨

“老婆，我们买菜去！”每个周六或者周日早上，他都会叫我一起去家附近的早市买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菜肉都是他负责采购，我只负责烹饪。而周末我们的固定节目就是一起去菜市场买菜。总是慢条斯理吃完早餐，悠闲地一起去买菜，夫妻俩虽然不是手拉手，但绝对是肩并肩。

记得上世纪80年代刚刚有电视机那会儿，看过一部罗马尼亚的电影，黑白片，片名叫《沸腾的生活》。电影情節早就忘记了，但是对“沸腾的生活”这几个字印象非常深刻。而每次去菜市场，我都感觉自己投入到了“沸腾的生活”之中。

菜市场恐怕是这个城市里最生机勃勃、充满活力与朝气的地方了。

在这里人声鼎沸、乡音袅袅——叫卖者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声入耳，喧而不闹，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早市通常到10点收摊，所以要赶早。由于人多拥挤，经常是我们走着走着就走散了，于是各逛各的，然后在拱门处会合。

那天准备买豆腐，我在一个豆腐摊前停下。他说：“别在这里买，去‘豆腐西施那里买。”他所说的“豆腐西施”，是一对卖豆腐的夫妻中的妻子。据他说前几年没生孩子时，她既水灵又漂亮，生完孩子明显没有以前好看了。我却对“豆腐西施”没什么好感。因为有一次我跟他同时出现在豆腐摊前，嘴上长着美人痣的“豆腐西施”直接叫他“大哥”，转头叫我“阿姨”，我郁闷地转身就走。这也成了我们夫妻之间常常打趣的笑话。

菜市场最大的魅力就是，这里充满了“生之乐趣”。中国当代作家汪曾祺除称其剧作家、散文家、书画家之外，还有另一个头衔就是美食家。《口蘑》《萝卜》《五味》《豆腐》《干丝》《家常酒菜》《故乡的食物》……汪老的文字没有油腻的烟火味儿，直接延伸到了审美境界。他恐怕是一位把口腹之欲和高雅文化之间的距离拉得最近的人。

汪老也喜欢逛菜市场：“到了一个新地方，有人爱逛百货公司，有人爱逛书店，我宁可去逛逛菜市。看看生鸡活鸭、新鲜水灵的瓜菜、彤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

而汪老也是画画的。“马铃薯开花时节，他到试验田里摘几丛花，插在玻璃杯里，对着花描画。之后，又画马铃薯的叶子。待马铃薯陆续成熟，他就开始画薯块，画完埋进牛粪火里烤熟吃掉。那些年，他画过吃过的马铃薯多达40多种。”

食物和恋人一样，唯有真心与用心烹制对待，才有齿间留香的余味。慧心男女但凡被炊烟熏染过、炒锅煎熨过，便懂得：其实生活中没那么多的“高大上”，无非柴米油盐酱醋茶。而生活里的惊喜，多来自于你踏踏实实的热爱。

俗话说：“人间有味是清欢。”逛菜市场，便是这城市里属于我们的清欢、望得见的炊烟。

（王世全摘自《家庭科技》）（责编 拾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