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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也是冠冕(评论)

2019-05-09卢文玉

延河·绿色文学 2019年3期
关键词:小野组诗露珠

卢文玉

一首诗是怎么来的,从哪来的,人几乎不能全然回答。一首诗立定于世时,它的挺拔,娇媚,敦实,迷人,与写诗者似乎遥遥相望,而作者也许是羞涩的,而诗,以它自己的生命,或茁壮,或千娇百媚,或丰富叠加,或如渊回响。

小野,即是汪艺。我习惯叫她小野,我愿意在时空与距离中,获得她诗歌的自由阅读。《青莓》是小野的前期诗作。我一直觉得创作的时期和作品的丰沛,成熟,与完满,不全然依次排列。每首诗独立成篇,获得自己的生命,而作者的生命在一次又一次的讶异中,重新汇聚力量,气象,达到另一个圆满的穹天。

看小野的相片,如同精灵。如同林中一头小麋鹿,散发微黄色的光芒,看她书写的字,却遒劲温婉。再读她的诗,我知道她的来历一定是丰沛宽广的。读顾城,佩索阿,史蒂文斯,艾米莉·狄金森,张枣(我在小野朋友圈看到很多名字,就不一一写了),这些是她心闲气定,雍容,收放自如写出《青莓》的底色吗,我不确定,因为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灌溉,只是“遥远的相似性”,最终成诗,小野的手指必须触摸。

是的,触摸世界,触摸文字,触摸她所历经的时光。《青莓》整组诗,就像踏进一组旋律,不恣意磅礴,却处处枝花垒石,相间相杂,精巧却不甜腻,俏跃却又戛然。整组诗,如同翠枝编攒的宝瓶,细而完整,空而快马加鞭。是的,如同枝条轻轻抽打的感覺。

有次问小野,你喜欢流畅的东西吗?她说不太喜欢。我说我也感觉是。在句子回旋转折处,倒不是像九曲回廊,没有那么多对称姣好的美,却是如雪霁后,三两个撑伞的红衣散客,踏出一片清幽的月盈之美。诗,开出一片境界,却适时收手,留有余味。有时看这些诗,就像抚摸一枝细长的枝条,触手之处,不是流畅的甜圆小景,是不小心触碰蕾苞的欣悦和质朴走向。

黑暗意识,几乎是每个诗人都会触碰的灯盏。我尤其留意了小野的旋转方式。“黑暗是一块小饼干,她伸手抓住,偷偷嚅动嘴唇”。很妙,也很好。女孩的天性跃然纸上,她伸手抓住,以主动接洽的方式,和“黑暗”交手,并以咀嚼,吞咽,交融的动作,完成和这个世界友好与天真,而默默承受的内蕴。

十七八岁,成就了诗集和文集。在人们惊异于她的早慧的文字天赋时,我吃惊的是她的定性。我总说她写的雍容,没有初习文学者的局促、燃点和焦灼,她闲闲地走来,每一步清晰,有亮光,青翠,往深处走去,往左往右,阡陌展开,必是春天,亦或秋天,亦或四季中最明亮的火苗。指一指,“小洛”“小梅和雷雷”“青莓”都来了。

句子一句一句怎么出来的显灵动,你不知下一句是什么,可是,“白胡子爷爷刚唱完一段京戏,梦里的花蝴蝶就飞起”。“抽抽搭搭的小洛”“搬家,搬花盆灌苦瓜汁,打青霉素。穿裙子,捡彩虹糖,六月做梦,七月做手术。”不能摘录了,不然,整首整首的诗,都要誊写在这里了。雍容如小顾城。写出自己,并力战,灵动里未曾翕动的假感动,已是了不起。

浇灌者,培育者,都不是主要的。一个人的生长,有自己的路径。愿小野长成她自己的样子;愿她在自己的季节里,候鸟常来,回应身体里饱满的汁液;愿洁白而馨香的日子,有她一张圆桌和小巧的笔;愿她坚韧如父,在白云抚摸头顶的时候,记起了许多伟大而馨甜的时刻。

露珠,也是冠冕。当一块玉沉睡,还未来得及晃动它的气候,当大地如初始般的宁静,有几个小孩醒了,上路了。诗人,这大地上晶莹的如露珠般的孩子,在采摘,在撷取,在发现。大地上的亮光如花裙子,小野熟悉,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如何采撷黑暗中的青莓。她走得稳,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大地将抖动,珍珠将乱窜。唯有目光沉稳的人,掠过星星点点的荣誉之毯,将诗的冠冕佩戴,而她侧头再看你时,依然少女。她叫汪艺。

责任编辑|李 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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