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多群体感知的成都休闲旅游热点研究※

马晓路

(四川旅游学院，四川 成都 610100)

感知源于一个哲学名词，后来多用于心理学研究领域，意为客观事物通过感官在人脑中形成的有意义的印象。休闲旅游城市的感知热点，则应是代表休闲的事物在行为人头脑中留下的最为深刻的印象和记忆。休闲旅游城市行为主体不仅有外来的旅游者，还有长期居住的居民和旅游从业者等。由于其认知角度与生活环境的差异，导致不同群体对休闲旅游城市的感知存在一定的差异，研究不同群体的感知热点，可清晰地反映城市中的休闲元素在不同群体中的心理映射。

国外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对休闲城市进行研究，侧重于研究城市的功能布局[1-6]。而在休闲旅游方面，分别是从商业利益取向的旅游业及福利主义取向的休闲产业两方面独立展开研究[7-9]。国内学者是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关注休闲城市与休闲旅游[10]，自2004年起对休闲旅游的研究逐渐增多，主要在休闲旅游市场、休闲旅游产品及休闲旅游空间结构等方面取得一些进展[11-16]。纵观国内外的研究现状，在对休闲旅游地的研究中多将城市居民或是休闲旅游者作为单一的调研对象，缺乏对不同人群进行多角度的比较研究；研究方法多以文献检索、数据分析、图表分析、问卷调查等为主，尤其缺少交叉学科方法对休闲旅游的综合研究。本文尝试结合社会学和心理学的学科理论，使用半结构访谈法对成都市内与休闲旅游相关的三类群体进行调研。

成都位于四川盆地西部，平原腹地承载着三千余年的历史，以其优越的地理环境，富庶的风物特产，以及深厚的文化积淀孕育了成都人悠然闲适的生活方式，素有“休闲之都”城市品牌形象。近年来成都获批了5个国家级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示范点，地方特色休闲旅游资源丰富，为本地居民提供了良好的休闲游憩环境，同时吸引着众多外地游客前来体验其休闲文化。通过从本地居民、外地游客以及旅游从业者三个不同的视角进行调研，能更为完整和客观地了解和分析组成成都市休闲品牌形象的主要热点事物，有助于针对性地开发城市休闲旅游资源，并对规划建设具有幸福感、特色性、宜居宜游的休闲型旅游目的地有着特殊重要意义。

1 研究方法与内容

1.1 研究方法

1.1.1 半结构式访谈法

半结构式访谈法是介于结构式访谈法与非结构式访谈法之间的一种质性研究方法。本次调研根据研究的目的和内容，预设了1个开放式问题：您认为能代表成都“休闲之都”的事物有哪些？为什么？每个被访者大概交流15～20min。被访者根据自己的感受自由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1.1.2 共词分析法

共词分析法是文献研究的重要方法之一,在国内外众多学科领域都获得了广泛应用[17]。本次研究运用共词分析法，调查单个个体所关注的休闲热点，每个个体的访谈笔录为1个文本。在1个文本中出现的所有地点进行两两比较，每次比较计共现频次为1，多个个体累加，利用EXCEL软件可形成其中一类群体的感知休闲热点共现矩阵。在共现矩阵中，两两名词出现的频次，可揭示这些地点之间的亲疏关系，并代表这一类群体所关注的休闲热点。同时，不同群体的共现矩阵，也是下一步进行社会网络分析的数据基础。

1.1.3 社会网络分析法

社会网络分析法是一种社会学研究方法，它通过对网络中行为者之间的关系进行量化分析，以揭示网络的结构及特征[18-19]。本研究采用社会网络点度中心度属性以分析哪些事物在成都感知休闲热点中处于核心地位。点度中心度反映的是某一节点在网络中的位置，中心度越高，节点在网络中的影响程度越高，所处地位越趋于核心。为了使研究的结果更加直观，本研究将三类群体的休闲感知热点共现矩阵分别导入社会网络分析软件UCINET6软件，运用软件中的Netdraw功能生成社会网络关系图谱，在下文的图示中可见，热点事物的小方块越大，表明该节点中心度越高。它在网络中处于越核心的位置。

1.2 数据获取与分析

课题组于2018年5月分别对成都市内休闲旅游紧密联系的三类群体进行了半结构式访谈。第一类群体为在成都生活三年以上的本地居民，样本涉及成都市所辖11个区；第二类群体为来成都旅游的外地游客，主要包括车站和机场等候区的游客及部分跟团游游客；第三类群体为在成都工作三年以上的旅游从业者，样本涉及旅行社的部门经理、计调、导游，餐饮、住宿接待业中的管理者、服务人员，景区管理者、工作人员，旅游专业教师等。三类群体共计221人，其中本地居民78人、外地游客75人、旅游从业者68人，三类不同群体的样本数基本持平。从性别构成来看，男性124人，占比56.11%；女性97人，占比43.32%。从年龄分布而言，主要集中在19～50岁，占比64%。从受教育程度而言，大部分受访者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占比61%。为了保证记录数据的真实有效性，调研采用个别访谈，并在被访者有宽裕时间时进行交谈，除特殊情况外，尽量保证2名调研人员参与调研，以详细记录与被访者的谈话内容。

为了方便下一步进行文本分析时能有更加精炼和准确的词组来反映受访者头脑中的感知热点，故先对原始访谈记录进行预处理，主要有以下几项预处理：首先，将语义相同的词汇统一为同一词汇，比如：“钓鱼、网小龙虾”统一为“垂钓”。其次，将一些零散的具有同一指代的事物统一为一个具有概况性的名词，比如：“黄龙溪、洛带古镇、街子场古镇等”统一为“古镇”，“逛街、购物”统一为“商业购物”。再次，将一些指代较为多样的事物分解具化为一些具体的事物，比如：“青城山”既包括前山的道教文化也包括后山的自然风光，当受访者提到“爬青城山时，清幽的环境与道教文化能带给人一种悠然自得的感受”，可将其具化为“名山”与“养生文化”；“西岭雪山”既包括冬天的雪景和滑雪项目，也包括了夏天的露营，根据受访者的具体指代将其分解成“滑雪”和“露营”。

2 结果分析

2.1 成都休闲要素整体感知热点

将三类群体的访谈调查记录中代表“休闲之都”的词汇进行梳理，并对频次超过15的词汇进行统计、排序(图1)。从中可看出，小吃、古镇、历史文化、品茶、火锅五类热点出现频率最高，且频次大于100。这五类事物形成了人们对成都休闲旅游的整体感知形象。其中，小吃与火锅都属于旅游六要素中“吃”这一要素。不论是本地居民还是外地游客，抑或是旅游从业者，都不约而同地提到“麻婆豆腐”“龙抄手”“担担面”等地方特色小吃和火锅能带来很好的味觉体验，吸引大家进行重复性的消费。由此可见，饮食文化成为成都“休闲之都”感知的第一热点。

图1 成都市休闲感知热点频次统计

2.2 成都不同群体休闲旅游感知热点差异

2.2.1 本地居民休闲感知热点分析

从图2本地居民的感知热点网络结构图可看出，古镇、小吃、麻将中心度最高，是本地居民最为关注的休闲热点。成都周边有众多古镇，例如黄龙溪、洛带古镇、安仁古镇、街子场古镇等，本地居民将其作为周末或是小长假休闲娱乐的重要目的地。成都小吃是成都美食中的重要组成，也是成都休闲文化的重要代表。其中有一些本地居民将小吃与古镇相联系，认为成都周边的古镇上有很多具有地方特色的小吃，诸如洛带古镇的“伤心凉粉”、黄龙溪的“一根面”，他们更愿意去品尝这些特色小吃，而不愿去吃传统的“龙抄手”“钟水饺”“赖汤圆”等，还有一些年纪较大的本地居民认为很多餐馆里那些知名的成都传统小吃已不再正宗。成都人对麻将的喜好全国皆知，大街小巷、茶楼酒肆中都不乏麻将人的身影，本地居民认为喜爱打麻将体现了成都人闲淡、舒适的生活态度。

从图2中的热点图标大小可看出，本地居民还对商业购物和农家乐的关注度较高，他们表示成都能带给人比较舒适的生活环境，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物价指数较其他大城市低，能在购物体验中获得幸福感，其中具有悠久历史的春熙路是本地居民提及较多的购物场所。以三圣花乡为代表的农家乐体现着成都人“回归田园”的休闲文化，代表着成都人最为常见的休闲娱乐方式，也是最具成都特色的一种休闲形态。

图2 本地居民休闲感知热点网络结构

2.2.2 外地游客休闲感知热点分析

从图3可以看出，历史文化的图标最为醒目，成都的历史非常悠久，并留有众多古迹，比如：古蜀文明的金沙遗址，先秦历史下的都江堰和三国时代的武侯祠等等。外地游客对成都休闲热点的感知也非常集中，通过访谈记录分析发现，宽窄巷子和锦里是外地游客心中最能代表成都休闲文化的两个景点。

在图3中，小吃和品茶则是外地游客感知到的较为重要的休闲要素。外地游客认为小吃最能代表成都的休闲文化，不少游客说“小吃是吸引他们前来旅游的一个重要因素”，外地游客品尝小吃的地方集中在锦里和宽窄巷子，也有部分在商业广场或有“成都特色小吃”标识的餐馆，而本地居民却不认为这些地方的小吃能代表成都特色，由此看出外地游客与本地居民并未对“小吃”形成比较集中和统一的场所认知。通过这次调研了解到外地游客认为喜爱品茶的成都人生活非常悠闲，外地游客说“在公园里可以见到不少喝着盖碗茶的老成都人，那里的竹椅子都被磨得锃亮，如同古铜一般，散发出浓厚的人文气息”。成都的茶文化也同样是休闲文化的一个代表。

图3反映出外地游客对火锅、商业购物和农家乐的休闲感知度较“历史文化、小吃、品菜”为弱。不少外地游客说火锅是他们来成都后必吃的美食，在吃的过程当中能品味到成都式的休闲。春熙路是成都商业购物的代表，是很多外地游客到成都旅游的必游之地。有外地游客说“在繁华的街上行人的步履比较慢，看得出成都人生活节奏不快，生活比较悠闲”，“休闲之都”由此可见一斑。对农家乐的休闲感知，大部分外地游客局限于“听说成都本地人喜欢在农家乐去休闲”，但是并没有太多游客会亲身去体验成都的农家乐。很少一部分游客提到了“三圣乡”这一类农家乐的代表景区。

图3 外地游客休闲感知热点网络结构

2.2.3 旅游从业者休闲感知热点分析

图4反映出旅游从业者对成都休闲要素的感知较为丰富，这与旅游从业者的工作性质与工作环境有重要关系。当提及代表成都休闲的事物时，大多受访者首先想到与旅游有关的事物。其中古镇、品茶、历史文化、养身文化、农家乐、小吃、火锅既是旅游从业者心目中较为重要的休闲热点，也是成都旅游文化的重要代表。

成都周边的众多古镇就是成都本地人进行短途旅游的重要目的地，每到周末和小长假古镇挤满了成都周边的旅游者；品茶、历史文化、养身文化都具有浓郁的蜀地传统文化特质，同时它们能成为重要的旅游吸引物，有旅游从业者说：“茶馆是老成都人信息交流的重要场所，茶水滋养出了成都人悠然的生活。历史代表着成都的过去，也奠定了城市文化的基调，成都的休闲文化是在‘天府之国’的历史长河中孕育出来的。”养身文化的产生有着历史与地域的双重特性，它代表了历代成都人对生活的态度。

小吃、火锅与农家乐代表着一种平民式休闲，它们通过饮食习俗与娱乐方式传递着休闲旅游城市里人们对生活的解读。例如，不少旅游从业者都说成都的火锅店人气很旺，它是成都餐饮业的重要支柱，吃火锅的过程比较慢，只有休闲、慢节奏的生活方式下的人们才会选择这一饮食方式。当提起成都人的休闲，还会想到成都周边大大小小的农家乐，它们为忙碌的都市人提了一个个休闲驿站。

图4 旅游从业者休闲感知热点网络结构

3 成都市休闲旅游资源开发对策及建议

3.1 推广美食品牌形象，打造味觉型休闲城市

美食让一个城市的休闲体验富有味道，为行为主体提供了一种更加具象的休闲感知。成都于2010年2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创意城市网络授予“美食之都”的称号。成都将“川菜”作为走向世界的一张名片，通过以上调研发现小吃和火锅则应是“川菜”中最具休闲元素的两类美食，它们源于民间并有着悠久的历史。成都虽有多条美食街，但没有一条美食街能成为这两类特色餐饮的重要代表。因此，建议规范美食行业标准，在对美食的传统制作工艺加以保留和传承的基础上进行改良与创新。打造能代表成都美食形象的“小吃街”或是“美食街”，并配以传说和典故，形成更为具象与形象的旅游吸引物。提炼成都美食中的人文情怀与休闲气质，以影视作品、文学作品等形式加以推广，美食与休闲共建，以丰富休闲城市的品牌形象。

3.2 挖掘城郊游憩资源，打造宜居型休闲城市

上述研究数据表明，本地居民对古镇、小吃和麻将的感知度均较高，占有重要的地位。本地居民是休闲旅游城市中最主要的参与者，他们的生活方式也是城市休闲的一个重要缩影。通过本地居民的感知热点反映出，城市近郊的古镇及农家乐等地是他们日常休闲的主要场所。但目前成都周边的古镇和农家乐建设缺乏特色，雷同性非常严重；且本地居民主要停留在打麻将、聚友等较为低层次的休闲活动方式上；虽然重游率较高，但以一日游居多，过夜游客较少，未能拉动当地住宿业的发展。建议挖掘古镇独具特色的民俗文化，增强行为人的体验度与参与性，特别是丰富夜间的体验性活动，打造度假型古镇旅游，增强棋牌娱乐的文化层次，提升特色小吃的定位和档次。农家乐应考虑增添采摘、种植类农家体验性活动，丰富行为人的休闲活动方式。两类休闲旅游地同时应注重细分市场，合理定位，为不同层次的城市居民提供针对性的休闲产品。政府层面应提升城郊交通的便捷性，方便休闲旅游者的出行。

3.3 开发特色旅游产品，打造宜游型休闲城市

一个城市的休闲文化往往是通过旅游产品给外来游客留下深刻的印象。旅游产品包含的类型非常多样，可以是一碗盖碗茶，或是一处民居；可以是一次贴心的服务，或是一个纪念品。建议紧跟时代潮流，在旅游产品的开发设计中注入休闲元素，让游客在吃住行游购娱各个方面都能感受到老成都独具特色的休闲意蕴。通过对外地游客需求的深入分析，根据成都现有旅游资源，还可以设计依托度假、养生、运动为主题的休闲型旅游线路，通过对旅游产品的开发进一步烘托休闲城市品牌形象，通过建设休闲旅游城市进一步带动旅游业的发展。

3.4 提升资源文化内涵，打造文化型休闲城市

成都是一座富有历史文化底蕴的休闲城市，文化是一个城市休闲品味的灵魂，文化含量较低的市井式休闲会随着时间推移被淡化出主流群体。调研发现，三类群体对道教的养生文化与川剧、皮影戏等戏曲文化的关注度并不高，富有成都地域特色的传统雅文化正在慢慢淡出大家的视野，长此以往成都的休闲文化将失去其精髓与特色。建议通过博物馆、公益广告等各种渠道对市民普及三国文化、古蜀文化、地方戏等知识，提升市民对成都本土文化的认知度，提高全民的文化素质。在时代进程中，需要不断丰富休闲文化的内涵，但同时应注重对传统文化特别是一些濒于失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并在休闲旅游资源的开发中挖掘其文化内涵，打造深富文化底蕴的休闲型旅游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