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相关者信息需求差异与财务报告系统重构——一项基于问卷调查的实证研究

刘洪渭 刘文楷 李奇凤

一、引言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在投资领域，迎合新时期决策者的信息新需求，创新信息搜集、提供及呈现方式，满足利益相关者的个性化需求，提升会计信息的决策相关性和及时性，更好发挥会计信息的基础性作用，是目前摆在信息提供者面前的一项重要课题。

是能够影响组织目标的实现或受组织目标影响的所有个体和群体[注]Freeman R. E., Strategic Management: A Stakeholder Approach,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4.。因此，深入分析、挖掘各利益相关者的信息需求有助于实现会计信息的多样化披露乃至企业的价值创造。财务报告作为传递、输出会计信息的主要方式，可以为利益相关者提供决策有用的会计信息。因此，在会计信息需求日趋多元化的背景下，基于利益相关者的信息需求差异重构财务报告系统，有助于满足各利益相关者多元化的信息需求，提高会计信息的决策有用性。

现阶段我国学者主要从理论上阐述财务报告系统改进、重构的必要性及相应的改进、重构方向，但并未进行相关的实证检验，且尚未涉及具体的改进、重构方法。论文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并结合卡方检验、主成分分析等实证研究方法，验证了不同利益相关者对各类会计信息存在偏好差异，并结合“大数据”的环境背景，提出了基于利益相关者决策需求的多元化、个性化财务报告系统重构的思路及方法。论文的创新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在已有学者理论研究的基础上，实证检验了各利益相关者存在差异性信息需求偏好，并总结归纳其具体的偏好状态，为财务报告系统重构的实施提供客观基础；第二，在理论及实证分析的基础上，结合“大数据”的应用背景提出重构多元化、个性化财务报告系统的具体思路及方法，为改进现有财务报告系统提供实践参考。

二、利益相关者信息需求差异的实证检验

(一)理论分析及假设提出

会计计量属性是影响财务报告会计信息的关键因素[注]罗绍德、许先平：《资产负债表的最优化披露——基于计量属性及利益相关者理论》，《财经科学》2013年第12期。。由于信息需求主体及需求动机的差异，导致不同利益相关者对各项会计信息的需求内容不同，对各项需求信息计量属性的选择也不同[注]张立亨：《基于利益相关者的财务会计报告模式研究》，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3年。。在不同的经济事项下，利益相关者的信息需求不同，导致其采用不同的计量属性[注]柳艺：《利益相关者视角的通用财务报告列报研究》，中国海洋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年。。因此，利益相关者对会计信息计量属性的选择主要取决于两个方面：第一，不同的计量属性能够反映的会计信息质量；第二，需求主体对会计信息的需求动机。具体而言，历史成本的真实性及可靠性最强，能够客观、如实反映会计信息，但其缺陷主要在于仅针对过去的信息，缺乏相关性和对未来的预测性；重置成本强调投入价值，但相对于历史成本而言，重在反映资产、负债的当前价值；可变现净值是一种交换产出价值；公允价值和现值均能够反映会计信息的及时性与相关性，能更好地解释决策有用观。各利益相关者对会计信息的需求动机不同，导致其对会计信息的要求不同，进而偏好不同的计量属性。例如，股东、债权人侧重于关注长期股权投资等投资类信息在持有期间权益变动对企业经营预期的影响，因此倾向于利用公允价值进行计量，而管理层、政府更关注取得投资时的成本对企业经营的影响，即要求反映会计信息的真实可靠性，因此偏好于使用历史成本计量。再比如，股东对应付账款等信息要求真实可靠，因此偏好历史成本计量的信息，而股东要求金融资产与金融市场的变化保持一致，因此偏好金融市场的公允价格信息。总之，同一利益相关者对不同会计信息的计量属性选择存在偏好，不同利益相关者对同一会计信息的计量属性选择也存在一定偏好。据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各利益相关者对计量属性的选择存在偏好。

假设2：各利益相关者对会计信息需求内容的选择存在偏好。

(二)研究设计

1.问卷设计。考虑到问卷调查的可操作性，本文选取股东、管理层、政府、债权人四类作为典型的利益相关者代表[注]受限于问卷调查的可行性，本文未选择员工作为利益相关者进行问卷调查。，考察其对会计信息的需求偏好，问卷涉及的信息项目按照是否可以直接量化划分为定量会计信息及定性会计信息两类，其中定量会计信息主要包括金融资产、存货、长期股权投资、固定资产、无形资产、投资性房地产、应收账款、短期借款、应付账款、应付职工薪酬、应交税费、长期借款等资产负债表项目和营业收入、营业成本、管理费用、财务费用、营业利润、净利润等利润表项目以及经营活动净现金流量、投资活动净现金流量、筹资活动净现金流量等现金流量表项目，还有企业产能、利税总额、或有负债等财务特征相关信息；定性会计信息主要包括企业股权结构、企业商誉(包括企业合并中产生的商誉以及自创商誉)、贷款使用情况、对外担保情况、员工培训状况、研究开发状况、企业薪酬方案等[注]企业研究开发状况关注的是企业的研究开发整体概况，不仅仅包括企业研发支出等可以直接量化的会计信息，需要结合相关数据加以定性描述，所以将其归属于定性会计信息；企业商誉不仅包含企业合并中产生的、可以直接量化的商誉，还涵盖了企业的自创商誉，所以将商誉划分为定性会计信息。。问卷设计逻辑见表1。

表1调查问卷设计逻辑

资料来源：本文整理。

根据已有研究结论及理论推演，并结合本文的研究目的，本文设计的调查问卷主要涉及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被调查者对各类信息(包括定量会计信息及定性会计信息)的关注程度进行评分，并用1到7分标识其关注程度高低，7分为非常关注，1分为不关注，以此类推；第二部分，被调查者对一些重要资产负债表项目计量属性的偏好进行选择，历史成本为赋值1，重置成本为2，可变现净值为3，现值为4，公允价值为5；第三部分，供被调查者对未尽事宜(其他需求信息)的补充说明。

2.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基于问卷调查的可操作性，本文通过向S大学的EMBA、MBA及总裁班学员(包括历年已毕业及在读的学员)中的股东代表、管理层代表、债权人代表及政府代表发放问卷进行调查[注]所有在读学员均为二年级及以上，已经完成会计、公司理财等相关课程的学习。，且本文的被调查对象还涵盖了与S大学有较好关系的大中型企业、银行及政府部门。由于S大学的EMBA、MBA及总裁班学员大多曾就职于或现任职于国内各大中型企业、地级市以上银行机构及政府监管部门，即股东代表主要来自于国内大中型企业(部分为大型上市企业)或银行等金融机构(小部分股东代表为来自于银行等金融机构的机构投资者)，管理层代表主要来自于国内大中型企业(部分为大型上市企业)，债权人代表包含了金融债权人与普通债权人，主要来自于上述企业及银行，政府代表主要来自于财政、审计、税务、证券监管等部门。由此可见，本文选取的调查对象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具体地，分别对四类会计信息需求者各发放问卷300份，其中调查对象为股东的问卷共回收214份，有效问卷197份；调查对象为管理者的问卷共回收194份，其中有效问卷为178份；调查对象为债权人的问卷共回收221份，其中有效问卷为203份；调查对象为政府的问卷共回收153份，其中有效问卷为144份，即共发放问卷1200份，共回收问卷782份，其中有效问卷722份，有效回收率为60.17%。本文利用EXCEL.2010进行原始基础数据的处理，并利用SPSS.22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

(三)基于利益相关者信息需求差异的实证分析

1.利益相关者对定量会计信息的需求偏好分析

各利益相关者对各类定量会计信息的需求存在差异性，一方面体现在对会计计量属性的选择上，另一方面表现在对会计信息具体项目的关注程度上。首先利用卡方检验来验证各利益相关者对部分资产负债表项目的五种计量属性是否存在需求偏好，并通过计量属性的众数统计量分析同一项目下不同利益相关者对计量属性的偏好差异；其次，采用主成分分析的方法抽取各利益相关者关注度较高的各类定量信息，再通过关注程度的均值统计量分析不同利益相关者对各项定量信息需求内容的偏好差异。

为了考察问卷的信度，本文采用克隆巴赫系数法进行数据的信度检验：股东、债权人、管理层、政府监管部门所填写问卷的克隆巴赫系数分别为0.913、0.921、0.904、0.907，均超过了0.90，说明问卷具有良好的信度。

(1)利益相关者对资产负债表项目计量属性的偏好分析。为了检验各利益相关者对不同计量属性选择的偏好是否存在差异，首先采用非参数检验方法即卡方检验来分析各利益相关者对五种计量属性选择的偏好，进一步描述统计各计量属性的频数以分析同一项目下不同利益相关者对计量属性的偏好差异。

股东的卡方检验结果显示[注]受文章篇幅限制，股东、债权人、管理层及政府的卡方检验结果不在文中具体列示。，股东对于金融资产、存货、长期股权投资、投资性房地产、应收账款、短期借款、应付账款、应付职工薪酬、应交税费、长期借款、或有负债和固定资产等项目的五种计量属性之间的选择存在明显的偏好，而对于无形资产五种计量属性的选择不存在统计意义上的偏好。此外，根据债权人、管理层及政府的卡方检验结果，债权人对于投资性房地产项目的五种计量属性之间不存在统计意义上的偏好，而对其他项目的五种计量属性之间存在显著的偏好；管理层、政府对于所有项目均存在显著的计量属性上的偏好。由此可见，除个别项目外，股东、债权人、管理层和政府对于资产负债表项目的五种计量属性均存在显著的偏好。

为了进一步探析各利益相关者对不同项目计量属性的偏好，本文通过统计分析不同利益相关者对各项目计量属性选择的频数，即利用五类计量属性的众数来表征各利益相关者的偏好差异[注]受文章篇幅限制，统计结果不在文中具体列示。。统计分析显示，对于固定资产、应收账款、短期借款、应付账款、应付职工薪酬、应交税费、长期借款项目，各利益相关者均更偏好于选择历史成本计量属性；对于金融资产项目，各利益相关者均更偏好于选择公允价值计量属性；对于存货项目，各利益相关者均更偏好于选择可变现价值计量属性。此外，对于长期股权投资项目，各利益相关者的计量属性偏好存在差异，其中股东与债权人更倾向于选择公允价值属性，而管理层与政府更倾向于选择历史成本属性，可能的原因是管理层与政府侧重于关注长期股权投资项目取得当时的成本对企业经营的影响，而股东与债权人更关注长期股权投资持有期间权益的变动对企业经营预期的影响。对于无形资产项目，股东与债权人更倾向于选择可变现净值属性，管理层与政府更倾向于选择公允价值属性，可能的原因在于，股东与债权人可能更倾向于考虑无形资产的后期处置情形对企业经营的影响，而管理层与政府更关注无形资产的现有价值对企业经营的影响；对于投资性房地产项目，股东、管理层与政府均偏好于选择公允价值属性，而债权人倾向于选择历史成本属性，主要可能是由于债权人更关注投资性房地产取得当时的成本对企业经营的影响，而股东、管理层和政府则更多地考虑投资性房地产的后期持有价值对企业的长期影响；对于或有负债项目，股东偏好于采用公允价值计量，而其他利益相关者倾向于使用现值进行计量，可能的原因在于，股东更强调或有负债价值的市场认可性，而其他利益相关者更关注或有负债引起企业未来现金流量的变动，且考虑时间因素后，强调或有负债对企业现实价值的影响。因此，各利益相关者根据自身的利益需求选取相应的计量属性，导致计量属性的选择存在差异，验证了假设1的合理性。

(2)利益相关者对定量会计信息具体项目内容的偏好分析。由于财务报告定量信息包含的项目种类较多，为了更明确地辨析各利益相关者所需的共性信息与差异化信息，本文采用主成分分析法进行降维，辨析各利益相关者对定量信息的偏好差异，即通过主成分分析辨别各利益相关者所需的各项共性信息及个性化信息。在进行主成分分析之前，需要进行结构效度的检验，即KMO和Bartlett的球形检验(见表2)。检验结果显示，KMO值均在0.7左右，且Bartlett的球形检验高度显著，因此，适合进行因子分析。

表2效度检验

资料来源：本文整理。

首先分析股东对定量信息的需求。从总方差分解表的累积方差贡献率可知，对于股东的信息需求而言，前7个成分可以解释总体信息的72.806%，其他成分的特征根均小于1，因此可以提取前7个成分作为主成分，即将24类财务特征信息降维为7个主成分进行分析[注]受文章篇幅限制，总方差分解表的结果不在文中具体列示，下同。。由表3的主成分矩阵结果分析可知，在第一主成分中，经营活动净现金流量和企业产能的系数较大，因此将第一主成分视为反映企业经营状况的综合指标；在第二主成分中，金融资产、长期股权投资、固定资产、无形资产、投资性房地产以及投资活动净现金流量的系数较大，因此将第二主成分看作反映企业投资状况的综合指标；在第三主成分中，营业收入、营业成本、营业利润以及净利润系数较大，把第三主成分看作反映企业盈利状况的综合指标；在第四主成分中，存货、应收账款和管理费用的系数较大，把第四主成分看作反映企业运营管理状况的综合指标；在第五主成分中，短期借款、应付账款、长期借款以及筹资活动净现金流量的系数较大，把第五主成分看作反映企业长短期负债状况的综合指标；在第六主成分中，应交税费和利税总额的系数较大，把第六主成分看作反映企业纳税状况的综合指标；在第七主成分中，应付职工薪酬、财务费用、或有负债的系数较大，把第七主成分看作反映企业其他负债及费用的综合指标。因此，股东更偏好于关注企业经营状况、投资状况、盈利状况、运营管理状况、长短期负债状况、纳税状况及其他负债和费用等财务特征信息。

表3股东定量信息偏好的主成分矩阵

资料来源：本文整理。

同理，利用主成分分析法进一步分析债权人、管理层、政府对定量信息的需求[注]受文章篇幅限制，主成分矩阵不在文中具体列示，下同。。根据主成分矩阵的结果分析可知，债权人更倾向于关注企业短期负债状况及短期偿债能力、长期负债状况及长期偿债能力、现金流量、盈利状况、经营管理状况、投资状况、企业纳税状况等财务特征信息；管理层更偏好于关注企业盈利状况、短期负债状况及短期偿债能力、现金流量、运营管理状况、投资状况、纳税及员工福利状况等财务特征信息；政府更偏好于关注企业投资状况及产出、运营管理状况及现金流量、盈利状况、纳税及员工福利状况、短期负债状况及短期偿债能力、长期负债状况、投融资状况等财务特征信息。

利益相关者对会计信息需求存在差异的同时，也存在一些共性信息需求。基于以上利益相关者对各类定量会计信息的偏好分析可知，各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盈利状况、经营及运营管理状况、投资状况、负债状况、纳税状况等财务特征信息均有较高的需求偏好，在这些定量信息的需求上没有明显的偏好差异，主要由于企业盈利状况、经营及运营管理状况、投资状况、负债状况、纳税状况等此类财务特征信息对于企业的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关乎各利益相关者的切身利益，例如，盈利状况及投资状况、经营及运营管理状况能够反映企业当前的经营能力、预测企业未来的成长潜力，纳税状况能够反映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程度，而负债状况是影响企业稳定发展的关键因素，因此能够引起各利益相关者的广泛关注。而债权人、管理层及政府对企业的现金流信息有明显的偏好，但股东对企业现金流并无明显偏好，可能的原因在于企业现金流的波动对管理层及债权人、政府的短期利益有一定的影响，但对企业的长期发展而言，影响作用可能较弱，因此，股东基于企业长期发展的考虑，可能较少关注企业现金流的波动情况。此外，政府与管理层更关注员工福利信息，反映了政府履行社会责任、关注国计民生的重要职能，且员工福利的发放能够直接影响企业人才的流动性，从而影响企业经营的稳定性，因此管理层对员工福利信息也较为关注。另外，近年来政府一直倡导淘汰过剩产能、实现新旧动能转换等理念，因此较关注企业产能等产出信息。由此可见，各利益相关者因自身需求不同导致其对各类定量信息的偏好程度存在差异(如表4)，初步验证了假设2的合理性。

为了厘清财务报告系统中各利益相关者的具体需求内容，本文根据利益相关者对各个项目关注程度的评分情况进行均值统计(均值统计结果略)，关注程度评分的均值越大，说明利益相关者对此类信息的关注度越强。根据关注程度的均值统计结果，各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盈利状况、经营活动净现金流量等信息的关注度较高。从差异性需求上看，股东、债权人及管理层更关注企业投融资状况，债权人更关注企业的长短期负债状况，政府及管理层对企业纳税状况的关注度较高，政府更关注企业产能方面的信息。因此，各利益相关者对定量会计信息的需求存在共性，同时也存在个性化差异，再次验证了假设2的合理性。

表4各利益相关者对定量会计信息的偏好分析

2.利益相关者对定性会计信息的需求偏好分析

由于问卷涉及的定性会计信息种类较少，且各类信息之间不可合并归类，因此直接根据利益相关者对具体项目关注程度的评分情况进行统计分析(统计结果省略)，通过关注程度的均值统计量分析各利益相关者对定性会计信息的需求偏好。

在定性会计信息中，股东对企业股权结构的信息需求最大，其重要性评价的均值为5.98。此外，股东对企业商誉也较为关注，其重要性评价的均值为5.33。表5展示了各利益相关者对定性会计信息的需求偏好差异。股东对企业股权结构及股利政策等信息需求相对较高；债权人对企业贷款使用及担保情况、企业资本结构等信息较为关注，从而有助于债权人对企业负债情况及偿债能力的深入分析；而管理层关注的信息内容最广泛，对各类定性信息的关注程度均较高；政府则更倾向于获取企业薪酬方案等信息，从而为员工的薪酬福利提供政策保障。因此，各利益相关者基于自身的利益需求动机从而对定性信息产生一定的偏好差异，进一步验证了假设2的合理性。

表5各利益相关者对定性会计信息的需求差异

资料来源：本文整理。

三、“大数据”环境下的财务报告系统重构思路及方法

由实证结果可知，不同利益相关者对会计信息的需求存在差异，即各利益相关者对计量属性及会计信息需求内容的选择不同。而根据企业会计准则编制的通用型财务报告并不能满足利益相关者的多元化需求，即现行通用财务报告系统不能满足各利益相关者多样化的信息需求，无法及时为其提供动态的、按需生成的财务报告。前人研究及本文调查问卷的结论均表明，基于决策有用观下各利益相关者信息需求差异的视角对现行财务报告系统进行重构、改进是经济发展的客观需要。

传统通用型财务报告系统的假设前提是财务报告提供者认为各利益相关者的主要需求是相同的，即忽略各利益相关者之间的需求差异，且利益相关者是财务报告信息的被动接受者。本文基于决策有用观重构财务报告系统，将利益相关者由财务报告的被动接受者转变为主动需求者，从而提高会计信息的决策有用性。刘峰等研究提出企业可以根据“不同目的、不同报告”的要求，同一个企业在同一会计期间按照不同的计量标准生成不同的会计信息，在基本财务报表之外提供“按需定制”的其他财务报告[注]刘峰、葛家澍：《会计职能·财务报告性质·财务报告体系重构》，《会计研究》2012年第3期。。本文基于前文的实证研究结论，以各利益相关者的具体信息需求内容为客观基础，构建多元化、个性化的财务报告系统，将财务报告系统划分为通用型及个性化财务报告两类。其中通用型财务报告仍采用传统的报告模式，按照企业会计准则的要求，提供利益相关者的共性信息需求，以标准化的形式实现会计信息的列报；而个性化财务报告是对会计信息的“定制加工”，针对利益相关者的不同需求，采用差异化的计量属性、提供多样化的信息内容，从而向不同的利益相关者提供满足其决策需求的、各异的信息，例如股东财务报告、债权人财务报告、管理层财务报告、政府财务报告等。此外，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现有的财务报告系统难以充分利用大数据信息来满足利益相关者的决策需求。王泽霞等提出大数据有助于丰富会计信息结构及计量属性、计量单位的种类，提高财务报告的相关性，从而扩大财务报告的内涵，为企业提供实时决策支持[注]王泽霞、江乾坤、叶继英：《生态文明、大数据与财务成本管理创新——中国会计学会财务成本分会2014学术年会综述》，《会计研究》2014年第11期。。因此，本文构建的多元化、个性化财务报告系统，是基于单个企业或众多企业的大数据信息，既能提供按照现行会计准则编制的财务报告和决策信息，也能提供突破现行会计准则规定的定制化财务报告及相关决策信息，真正实现会计是一个信息系统的功能定位。

大数据时代，利益相关者如何获取并定制加工满足自身决策需求的会计信息，关键在于大数据信息平台的建设。因此，在互联网及云计算等信息技术的支持下，通过构建大数据共享平台，记录、存储、标准化企业各类基础信息，包括各类定量、定性信息及相应的计量属性、计量单位等，并进行定期更新，形成会计大数据信息的“一体化”储存与管理。同时，构建大数据分析平台，即基于各利益相关者的决策需求，利用数据挖掘、云计算等手段，深入分析、挖掘各类会计信息，实现会计信息系统的价值。此外，各利益相关者需要根据其被赋予的权限访问大数据共享平台及分析平台，并结合自身的决策需求确定信息提取规则，再从中自主提取所需决策信息，最终形成个性化财务报告。逻辑过程见图1。

图1 大数据环境下财务报告系统重构思路及方法

在新型财务报告系统重构的过程中，除了借助大数据信息平台外，利益相关者决策需求提取规则的确定也至关重要。而各利益相关者决策需求信息的提取规则主要取决于利益相关者自身属性、决策目的及决策环境，其中决策环境包括外部市场环境、政策环境及企业所处发展阶段等。具体而言，利益相关者的主体不同，自身属性不同，其决策信息需求不同；同一利益相关者的决策目的不同，其决策信息的需求不同；在不同的决策环境下，同一利益相关者的信息需求也存在一定差异。例如，针对股东而言，用于考核经营层业绩的决策需求信息与用于评价投资价值的决策需求信息存在差异：历史成本计量模式下的利润数据更有利于考核经营层业绩，而基于现有股东评估投资价值的目的，全面收益指标比净利润指标更有优势，现值计量属性也优于历史成本或可变现净值属性，从而为利益相关者提供全面的已实现和未实现利润信息，满足股东评估投资价值的决策需要。又如，对于银行等债权人而言，企业抵押物的价值更受关注，可变现净值模式下的价值信息更能满足其需求，因此可以针对大数据共享平台中的抵押物信息并结合相应的计量属性进行数据分析。

总之，在大数据的应用环境下，多元化、个性化财务报告系统不仅可以提供基于现行会计准则规定下的通用型财务报告，还能提供基于各利益相关者决策需求的个性化财务报告，并给予利益相关者自主获取并加工会计信息的选择，真正实现会计信息系统化的本质功能，满足各类决策需要。

四、结论与启示

本文首先利用问卷调查数据，研究了不同利益相关者的信息需求偏好，主要结论如下：第一，不同利益相关者对定量会计信息的需求存在一定差异；第二，不同的利益相关者对定性会计信息有着不同的需求。其次，论文探索了如何基于利益相关者信息需求差异并结合信息技术手段重构财务报告系统，从而满足不同利益相关者的个性化决策需求，主要有四点启示：第一，“一刀切”地为各会计要素指定统一的计量属性不尽合理，企业应基于不同利益相关者的个性化需求以及交易的实质来选择合理的计量属性，从而提高会计信息的经济决策相关性；第二，随着信息化时代的到来，会计信息需求的主体以及内容逐步趋于多元化，企业需要结合利益相关者的决策需求来构建多重目标的财务报告系统，从而向利益相关者提供有效的、差异化的信息；第三，伴随着大数据等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提供更及时、个性化的信息也成为可能；第四，希望更多从事财务系统开发的公司投入到个性化财务报告的开发与推广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