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坏人

何建新

吴军是一家公司的业务经理，平时工作很忙，不能常回老家看望父亲。这天他在上班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他的父亲吴正奎病危，正在医院抢救。

吴军匆匆来到医院后，医生告诉他，老人因为头部外伤导致脑血管梗死，已经不行了。正当吴军悲痛之时，一个小伙子匆匆走过来问医生：“吴大爷怎么样了？”医生说：“已经不行了。”吴军觉得这个小伙子很面熟。但一时想不起他是谁。医生对吴军说：“这位是郑大宝，是他把你爸送进医院的。”

一听郑大宝这个名字，吴军马上就记起来了。郑大宝是医疗保健器械经销商，吴正奎经常到他的医疗保健器械店做免费体验。一次，郑大宝动员老人购买保健器械时，恰巧被吴军遇上了，吴军当场就把郑大宝骂了个狗血喷头。

如今再次相见，吴军压根不相信郑大宝会这么好心，他问道：“我爸是怎么受伤的？你在哪儿发现他的？”郑大宝说：“今天早上我开车送货时，发现吴大爷晕倒在路边，额头上都是血，我就急忙把大爷抱上车送到了医院。然后我就继续送货了，没想到……”

吴军父亲死得太蹊跷了，额头上的伤痕明显是外伤，他觉得这事肯定与郑大宝有关。于是，他报了案，他向警方说明了两个疑点：一是郑大宝曾向父亲推销过医疗器械，二是父亲临死前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

公安機关非常重视这个案件，因为在辖区内已经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案件，至今没有破案。当天下午，郑大宝就被带到了公安局。负责该案的高警官问：“听说你曾经向老人推销过保健器械？”

郑大宝连忙解释说：“我是向老人推销过器械，但这与老人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啊！我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救人前我担心被人讹诈，所以我的车没熄火，记录仪一直开着的！”高警官说：“太好了，我正为现场没有监控而遗憾呢。”

接下来，高警官取走了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卡，里面的视频记录了郑大宝把老人送到医院的整个过程，与郑大宝的描述一模一样。不过，细心的高警官发现，郑大宝把老人抱上车前，老人手里握着一个东西，而郑大宝把它放进了车的后备厢，因为角度问题，高警官反复观看视频，也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高警官一边派人对郑大宝近期的活动进行调查，一边派人打开他车的后备厢进行搜查。搜查人员从郑大宝的后备厢里找到一个外地车辆的牌照，高警官拿着牌照查看视频进行比对，发现老人手中的东西就是车牌。

高警官再次找到郑大宝，问：“你把老人抱上车前，老人手里拿着一件什么东西？”郑大宝想了想，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是个车牌！我只顾着送大爷去医院了，车牌应该还在后备厢。”高警官问：“吴大爷手里为什么会握着一个外地车辆的牌照呢？”郑大宝说：“我也不知道啊！”

高警官调取了这个外地车牌的车辆信息，车主叫陈子杰，外地人，在本辖区做药材生意。高警官联系吴军，问他是否熟悉这个外地车牌，吴军说，他不熟悉这个车牌。

高警官对陈子杰进行外围调查时，突然接到吴军的电话：“高警官，我发生了车祸，肇事车辆就是陈子杰的车！”

高警官连忙赶到事故现场。吴军说，他怀疑对方是蓄意撞他的，吴军的车直行时，陈子杰的车突然从小巷子里冲了出来，撞到了他的车，吴军的腿部受了轻伤。高警官查看了一下现场，发现肇事车辆只有前牌照，没有后牌照，肇事司机不是陈子杰，而是一个大胖子。

很快，陈子杰被带到了警察局，高警官问他：“你的后牌照呢？”陈子杰说：“丢了，正在联系补办呢。”警官取出那个牌照问：“这是不是你的？”陈子杰说：“是的，您在哪儿找到的？”高警官严肃地问：“你在哪儿丢的呢？”陈子杰说：“我不知道在哪儿丢的。”高警官说：“捡到车牌的老人去世了，也许你能帮我们找到真相。”陈子杰说：“您怀疑我吗？我没做过任何坏事，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您可以看一看。”

陈子杰取下了车辆上的记录仪，里面的视频与郑大宝记录仪的视频完全吻合。视频显示，郑大宝救起老人之前，陈子杰开车经过事发地点，吴正奎身着新衣迎面走来，因为当时下过大雨，路上有积水，陈子杰的车辆缓缓地经过事发现场后继续前进，并没有与老人发生任何接触。

案件再一次陷入僵局，老人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呢？高警官思索着：陈子杰的记录仪上老人还没出事，郑大宝的记录仪上老人已经晕倒，两车经过事发地点前后只差10分钟，这10分钟内应该有路人经过，高警官反复查看行车记录影像，果然在陈子杰的记录仪上有了发现。当陈子杰的车离开事发地后，有一个骑自行车的老年人迎面而来，这个老年人必定会经过事发地点。

因为这位老人骑的是自行车，所以他的家一定住在附近。高警官在附近打听，很快就找到了这位叫马广达的老人，马广达果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马广达经过事发地点时，吴正奎正用一根树枝在积水中捞东西。马广达问：“你在捞什么？”吴正奎说：“捞车牌，刚才那辆车的车牌掉里面了。”马广达说：“捞那个干什么？别把你的新衣服弄脏了。”吴正奎笑笑说：“你也看出这是新衣服了？有人给我介绍了个老伴儿，所以我昨儿特意买了件新衣服。这不，我正准备去相亲呢！刚才那个司机怕把脏水溅到我身上，特地放慢了车速，谁知他的车牌却掉到水里了。我见他心肠好，决定帮他把车牌捡起来。”

没承想，吴正奎用树枝捡车牌时，不小心滑了一下，脑袋碰到石头上晕倒了。马广达慌了神，他没有手机，打不了求救电话，又没有力气把吴正奎送进医院，于是他急忙骑车赶到附近村子去找人帮忙。然而，他带着几位村民回来时，吴正奎已经不在这里了。村民们分析，吴正奎可能已经清醒过来自己走了，马广达也就没当一回事了。

调查过程中，马广达的话又得到几位前去救援村民的证实。而吴军与陈子杰的车辆相撞完全是巧合，陈子杰发现后车牌丢失后，派大胖子回老家补办车牌，大胖子开车冒失才发生了车祸。

在吴正奎老人下葬那天，许多人都去为这位好心捡拾车牌而丢掉性命的老人送行，郑大宝、陈子杰、马广达也去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吴军要向前来送行的人磕头，他向郑大宝、陈子杰、马广达磕了头，边磕头边说：“你们都是好人！”

选自《今古传奇·故事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