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若琴弦

杰克

“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黑帽起伏攒动，匆匆忙忙，像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

这是史铁生小说《命若琴弦》的开头，亦是结尾。

这一老一少以说书为生。老瞎子的师父留下一张药方，当老瞎子弹断1000根琴弦时，就能把琴弦作为药引子，吃药重见光明。老瞎子的命可以说就在琴弦上。他一生几乎都在盼望，盼望弹断1000根琴弦，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山川河流、蓝天星辰。然而，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他去抓药才知道，那张保存了50年的药方只是一张白纸。

“老瞎子的心弦断了，准确地说，是有一端空无所系了。一根琴弦需要两个点才能拉紧。心弦也要两个点——一头是追求，一头是目的——你才能在中间这紧绷绷的过程上弹响心曲。现在发现那目的原来是空的。”

这段话如当头棒喝一般，直击我的心灵。琴弦无疑是人生的隐喻，当你不舍昼夜苦苦追求时，才知道人生是空的，目的是无意义的，这既残忍，更令人茫然失措。

然而，老瞎子思忖之后，告诉小瞎子，是他记错了数字，需要弹断的是1200根琴弦。说完，他便郑重其事地把药方封在小瞎子的琴槽里。

老瞎子这么做，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他的一辈子都被那虚设的目的拉紧，于是生活中叮叮当当才有了生气。重要的是从那绷紧的过程中得到欢乐。”

我们不时会追问人生的意义，但不妨就将人生的意义，看作那一张白纸。它原本是空的，而意义，需要我们自己赋予。在无意义中，创造属于自己的、有意义的小世界，兴致勃勃地活着，生命之美正在于此。

命若琴弦，這四个字初看有些感伤，但看到故事的结尾时，却发现它交织着生机和希望。和老瞎子一样，作者史铁生的命运也充满着苦难，可即便如此，史铁生用作品告诉我们，我们不该颓然接受不公和悲伤，陷入无意义的虚无怅然之中，而是应该反抗这不合理的命运。绷紧生命之弦，寻找自我的价值。而这正是生命的伟大和崇高之处。

当你陷入了对自我、对未来的怀疑和慌乱时，不妨看看这个故事。就像老瞎子的师父说的：“人的命就像这根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