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短情长,风月晴朗
2019-04-28屿鹿
屿鹿
我一直觉得,人和人的相遇,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和陈认识到现在,掐头去尾,大概有三年半。很神奇的是,在接近三年的时间里,我们没有对方的任何联系方式,在QQ、微信充斥着社交活动的时代,我们只靠书信来往。我们很少窥探和询问彼此的现实生活,只是说想说的话、交换一些生活琐事和想法,以至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觉得她是个男孩子。
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写信,“暮冬时烤雪,迟夏写长信”,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温柔的生活。那些靠着点燃的烟数着分秒熬过的长夜,我蜷缩在床的角落,将米黄色的信纸铺在并拢的膝盖上,一笔一划地写下那些不那么被珍视的心事,和难以启齿的小情绪,在天亮时和着日色咽下去,把犹豫和挣扎,都留给黑夜。那些信件,大多是杂乱的记录,或是偏激的倾泄,后来都被撕成碎片,丢在垃圾桶里,连同那些其实微不足道的小矫情。
那个时候的我没有亲密的朋友,也没有依靠的肩膀,写信成了我自我排解的唯一途径。虽然那些东西现在我还是没有,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明白,即使有些事情没有办法说出口,有些心事也没有办法被温柔抚摸,但是如同长夜会天明一样,生活的齿轮会不停地转动,直到磨平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和伤口。对十几岁的肩膀来说是生命没有办法承擔的重量和悲伤,终于也被消化抚平了。这是我和自己交手、和解的方式。
期末复习令人脱发的《中国近现代史》的时候,我无意中点开了邮箱,收到陈跨年时发给我的邮件。我几乎不用电邮和朋友交流,更喜欢书信。信件需要很长的时间,经过很多人的交接,才能到达对方的手里。很多时候收到回信时,我已经忘记了寄出的信件里我都记录了哪些事情和心绪。在这样的遗忘里,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成长。
你看,不管那些事情当时有多么让你抓狂让你绝望,有一天都会过去的。而过去的,都是馈赠。
陈在给我的信里说,初始时,我告诉她,我是一个非常不喜欢自我剖析的人,而她恰恰相反。那个时候我还很执拗,固执地逃避一些东西,也不愿意承认,其实我也有错。陈比我年长一点,巧合的是,认识她的这些年里,我执着纠结过的问题,也是她曾经思考过的,所以我们总能聊到一起,各有所得。很多心绪杂乱不知所措的时候,我会在她的言语之间,获得平静的力量。
你遇到过这样的人吗?即使他不在你的生活里,即使他并不能给予你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即使你们之间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在你慌乱无措的时候,在你孤立无援的时候,在你自我怀疑和否定的时候,他总是能给你力量、给你勇气去面对不那么好的一面的自己。尽管承认自己的无能和怯弱,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就像电影《美国往事》里的台词:“当我对世事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承受一切。”我想,陈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有人问我相信缘分吗,我想你就是我相信缘分的理由。连我自己都很难相信,怎么会凭几封书信,建立起这么多年的关系。也许就像王家卫的电影说的那样,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否则何以解释我们的一见如故?我在认识你的这些年里,成熟了一点,温柔了一点,平和了一点,我觉得这里面,有你的很大部分功劳。
我在你身上的获得,我自己知道就好。
本来说好寒假去你家做客,但是因为没有买到普列的车票,只好搁置了,好在最后约好,暑假的时候找个距离折中的地方,见上一面。
三年了,我来见你了。
趁现在,纸短情长,风月晴朗。
爱都盛大,且野蛮。
编辑/王语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