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嚣

赵长天 涂韶华

风，像浪一样，梗着头向钢架房冲撞。钢架房，便发疟疾般地一阵阵战栗、摇晃，像是随时都要散架。（开篇运用比喻修辞手法，表现风凶猛的特点。）

渴！难忍难挨的渴，使人的思想退化得十分简单、十分原始。水！只要有一杯水，哪怕一口也好哇！（极力渲染了故事发生的特定环境。）

空气失去了气体的性质，像液体，厚重而凝滞。粉尘，被风化成的极细极小的砂粒。从昏天黑地的旷野钻入小屋，在人的五脏六腑间自由巡游。它无情地和人体争夺着仅有的一点水分。（环境描写进一步渲染了浓重的危险气氛。）

他躺着，喉头有梗阻感，他怀疑粉尘已经在食道结成硬块。他闭上眼，调整头部姿势，让左耳朵不受任何阻碍，他左耳听力比右耳强。（细节描写，不仅写出了“他”强烈的求生欲望，更为下文“他”分辨出外面轻微的敲门声做好了铺垫。）

风声，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他仍然充满希望地倾听。（设置悬念，笔力集中在一个叫做“他”的身上：通过“他”多个细节表现了科考队员们面临的生死考验。）

基地首长一定牵挂着这支小试验队，但无能为力。这隔一百公里，运水车不能出动，直升机无法起飞，在狂虐的大自然面前，人暂时还只能居于屈从的地位。（为下文写科考队员的顽强以及冒着生命危险送西瓜的蒙古普通百姓的精神埋下了伏笔。）

目前最明智的，也许就是进入半昏迷状态，最大限度地保存体力……

忽然，处于混沌状态的他，像被雷电击中，浑身一震。一種声音！他转过头，他相信左耳的听觉，没错，滤去风声、钢架呻吟声，还有一种虽然微弱，却执着，并带节奏的敲击声。（“微弱”一词，写出了队员们的心底震撼，这“微弱”的声音，在科考队第一理解为需要他们的救援的人。）

“有人敲门！” 他喊起来。

遭雷击了，都遭雷击了，一个个全从床上跳起，跌跌撞撞，扑到门口。

当然不可能是运水车，运水车会揿喇叭。微弱的敲门声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大家：不是来救他们的天神，而是需要他们援救的弱者。（这一释疑似乎合乎逻辑，为后文科考队员们处在生命的危险之中还想着救人而“被救”的故事逆转情节作了渲染。）

人的生命力，也许是最尖端的科研项目，远比上天的导弹玄秘。如果破门而入的是一队救援大军，屋里这几个人此刻个个都像喝足了人参汤。

“桌子上有资料没有？当心被风卷出去！”

“门别开得太大！”

“找根棍子撑住！”（细节描写体现了科研工作者高度的责任意识。）

每个人都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摆好了下死力的姿势。（这一处细节描写非常感人，表现了科考队员们即使身处绝境，依然伸出援手帮助他人的高尚情怀。）

他朝后看看。“开啦！ ”他慢慢移动门闩。

当门闩终于脱离了销眼，那门，便呼地弹开来，紧接着，从门外滚进灰扑扑一团什么东西和打得脸生疼的砂砾石块，屋里刹时一片混乱，像回到神话中的史前状态。

“快，关门！”他喊，却喊不出声，但不用喊，谁都调动了每个细胞的力量。

门终于关上了，一伙人，都顺门板滑到地上。 谁也不想动，直到桌上亮起一盏暗淡的马灯，大家才记起滚进来的那团灰扑扑的东西。

是个人，马灯就是这人点亮的，穿着毡袍，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蒙语，他知道别人听不懂，所以不多说，便动手解皮口袋。西瓜！从皮口袋里滚出来，竟是大西瓜！绿生生，油津津，像是刚从藤上摘下，有一只还带着一片叶儿呢！（情节逆转）

戈壁滩有好西瓜，西瓜能一直吃到冬天，还不稀罕，稀罕的是现在，当一口水都成了奢侈品的时候，谁还敢想西瓜！

蒙古族同胞利索地剖开西瓜，红红的汁水，顺着刀把滴滴嗒嗒淌，馋人极了！

应该是平生吃过的最甜最美的西瓜，但谁也说不出味来，谁都不知道，那几块西瓜是怎么落进肚子里去的。至于送西瓜人是怎么冲破风沙，奇迹般的来到这里，最终也没弄清，因为谁也听不懂蒙语，只好让它成为一个美好的谜，永久地留在记忆中。（指向人性之美。）（有删改）

4. 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3分）

A. 小说开头不仅形象地描写了风沙的狂暴，也细致地表现了人物的直觉印象与切身感受，烘托并渲染了“天嚣”的恐怖气氛。

B. 被困队员深陷绝境却调动起所有能量开门救助敲门人，送瓜人在被困队员生死关头奇迹般的出现，这都说明生命奇迹无法解释。

C. 小说善于运用细节表现人物，开门前试验队员一句“桌子上有资料没有？当心被风卷出去”，就体现了科研工作者高度的责任意识。

D. 试验队被困队员与素不相识的送瓜人之间的故事，不仅令人感动，还揭示出一个朴素而有意味的人生道理：帮助别人，也是帮助自己。

5. 小说以“渴”为中心谋篇布局，这有什么好处？请简要说明。（5分）

6. 小说以一个没有谜底的“美好的谜”结尾，这样处理有怎样的艺术效果？请结合作品进行分析。（6分）

第4题为客观题，本题考查考生对小说相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能力。A项考查点是对小说描写手法、修辞手法和表现手法的鉴赏。赏析白描和细描（工笔）、比喻、烘托和渲染的表达效果。B项考查点是对小说内容的细读，分析领悟所写内容表现出的思想情感。C项考点是对小说细节的分析。D项是对小说主题思想的理解概括。从对文本的分析中，可以看出B项是错误的。

第5题考查考生分析小说谋篇布局的艺术效果，即怎样设置人物、安排情节、组织结构等。小说的行文结构总是按照人物塑造、情节安排和主题表现的需要对所写材料内容作出合理选择、取舍。小说以“渴”为中心就是要分析这样布局对人物刻画、情节安排的作用。

第6题考查的是小说情节结构的艺术效果。小说结尾的艺术效果，主要表现在人物刻画、组织结构和主题。小说结尾的处理多种多样，彰显出各自的艺术效果，有景物描写式、有哲理式、出人意料式等等，都与主题、情节、人物相关。从人物刻画来说，小说人物“他”所知有限，小说主要通过人物“他”的视角叙述故事，“他”的有限性，这样处理结尾更显叙事的真实可感。从情节组织结构来说，故事戛然而止，留下了许多难解之谜，营造出神秘氛围。有效激发读者的探索欲望。从主题表现来说，这样的结尾，言有尽而意无穷，留下更多的想象回味，使小说主题得到突出和深化。

第4题，此题从细读入手，重点考查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如描写分析、细节分析、主题概括等。

第5题，抓住题干中的中关键词“谋篇布局”和“好处”来构思作答。结合文体特征，谋篇布局就是小说人物、情节、主题的表现方法，人物如何设置，主题如何揭示。跟“好处”联系起来思考，就是这样写对刻画人物、表现情节、揭示主题有何目的。结合文本内容不难得出：这样写是为了达到集中写人、情节简洁、突出主题的目的。

第6题，解答此题，要抓住题干中的“美好的谜”的含意和“艺术效果”来思考作答。由“谜”不难得出：不可知、留有余地、激发想象思考。艺术效果，就是这样设计给读者怎样的情感体验和认知。给合文本，不可知的“谜”，与人物所知有限相合，突出了真实性;留有余地，言有尽而意无穷，极易激发读者想象和回味。

有人说，帮助别人，也是帮助自己。也有人说，冷漠就是一种“社会艾滋病毒”，足于置人于死地。请结合本文和《祝福》加以简要分析。你又有怎样的新认识？

【参考答案】

《天嚣》：一群精疲力尽的科考队员，听到外面微弱的声息时，首先理解为需要他们救援的人！ 没有犹豫，全体队员毫不迟疑地用尽全身力气打开门，准备救助那个需要救助的人。而这个人却是带来西瓜救援科考队的，小说写到这里，试验队被困队员与素不相识的送瓜人之间的故事，揭示出一个朴素而有意味的人生道理：帮助别人，也是帮助自己。

《祝福》：祥林嫂真正尝到了世间冷漠的滋味。冷漠就像一种“社会艾滋病毒”，剥夺了祥林嫂对生的希望。任何人都不可能不遇到困难，今天的“看客”有可能就是明天被看的对象。我们应该“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我们需要的是互相帮助，共同克服困难的富有温情的社会。

（编辑：王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