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杯

黎戈

人像量杯，越深邃的人，越能量出生命的深度；越深刻的读者，越能量出作品的深度。人类总是拼命追求生命容积（长寿）、体验容积（丰富的生活）、理解力容积（同理心），无非是想让这个量杯大点儿。

就做人而言，量杯小，人就会流于浅薄、乏味，像迟钝的味蕾、像素低的镜头。这世界对他而言，也扁平无趣。

这几天重读契诃夫，看他笔下的各种小人物，活灵活现的内心描述，好像契诃夫就是他们本人一样——契诃夫只活了四十四岁，可是他在作品中经历了很多次人生，很多人的人生，比他的生命长度多好几倍的人生。他的量杯真大。

就读书、写文而言，量杯小，要么把深的东西解读浅了，要么脑型单调，写出来的文章千文一面……人与人之间的信息、情感、人生境界的对称，并不那么容易。好的作者，不怕遇到高手读者，倒是怕低的。越高段位的读者，越能识别出作者的技术点，掂量出他用的心思。

同一本书，过几年读，感受迥然不同。有的轻到没法读，有的却读出了原来没读出的滋味。这是因为你的量杯加大了。不过，量杯大小，不一定和生命长度成正比，很多人，在某一个刻度，已经僵滞了。

有时，遇到体积很大的灵魂，一时无法盛放。我开始不敢写，细细地做些笔记，把原材料存在那里，慢慢地发酵。终于，有一天，鼓足勇气，开笔，可能要写不止一次……一次，两次，三次，慢慢的，最初那震撼我的东西，被百分之五十、六十、六十五的笔力，渐次推进，一点点析出来了。这百分之十、十五的进度条拉进，是我在时间中经历的血肉模糊的成长。随着自己的量杯加大，才越来越深地解读对方，并且，能越来越精细地呈现每一个作者独特而幽微的体味……如果把一个喜欢的作者，每隔十年写一次，一定很好玩。

有时，也很清楚，自己把一个深刻的灵魂写弱了，辜负了它。就像厨师觉得对不起他的新鲜好食材，站在那为他而死、却没有成为一盘好菜的鱼或肉面前，心里不住地说“对不起”，很沮丧。

适用主题：人生的容器；深刻与肤浅；作者与读者；心灵的碰撞；内心的成长；生命的长度与深度；高度相同的对话；做一个有深度的人；阅读与发现……

“量杯”是标题，也是作者要阐释的话题。第一自然段可视为总纲，“人像量杯”开篇点题，而“越深邃的人，越能量出生命的深度；越深刻的读者，越能量出作品的深度”则是就“人像量杯”这一比喻的内涵进行阐释，下文无论是谈“做人”，还是谈阅读或写作（也就是读者），都是围绕这一核心阐释（也即中心论点）进行的论证。做人，量杯小，人就会流于肤浅；阅读或写作，量杯小，要么把深的东西解读浅了，要么写出来的文章千文一面，都是不能在相同的高度上与作者（或体积很大的灵魂）进行心灵对话。学生写作时，可围绕“人生与量杯”来谈，也可以辩证分析深刻与肤浅，或是阐释生命的长度与深度，或论述内心的成长，或探讨如何在相同高度上与伟大的心灵对话，等等。学生可发挥的空间很大。（河北省秦皇岛市抚宁一中 李理）

示例一：人生仿佛一个量杯，人一生的点点滴滴起起伏伏都被收纳进人生的量杯里，它会随着人这一生的阅历、经验而不断加大加宽，当人生的量杯变得越来越深时，人对待事物的态度会变得越来越理性，处理事情会越来越从容，人生也会变得越来越圆满。“不必太忧虑未来，当你经历过一些事情的时候，眼前的风景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村上春树说。是的，我们不必焦虑于未来的不可确定，只要我们坚定地对未来寄予厚望，在向未来迈进的过程中，不断地加深我们的量杯，量变必然引起质变，我们的人生一定会发生质的飞跃，成就一个完美蜕变的自我。——河北省秦皇岛市抚宁一中 解雨涵

示例二：一个有深度的量杯是有分量的，一个有深度的人是有思想的。了解一个有深度的人远比了解一个理论有意义，而成为一个有深度的人远比了解一个有深度的人有意义。要做一个有深度的人，这应该是人们对人生理想的终极追求。当人们不断地将谈表析里的收获用于拓展人生量杯的广度，当人们每每地把重温某部作品的心得注入人生的量杯，当人们把经历一些世事后的启迪和感悟倾进人生的量杯，人生量杯的广度和深度在不断增长，人生的深度亦相伴而来，于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在慢慢成长，稳稳地行走于自己的人生之路上。——河北省秦皇岛市抚宁一中 江雪

示例三：诗人里尔克说：“艰难的人生永无止境，但因此，生长也无止境。”人生量杯的成长是永无止境的。我们经历了一次次的困难，在困难中摸索，在受挫后反思，在一次次沮丧与恐惧中安抚内心那只不安的小兽，内心也由一次次慢慢成长而变得强大。阅历、经验与智慧被我们收入人生的量杯，丰富了量杯的内容，拓展了量杯的深度。郭德纲常把“吃亏”一词挂在嘴边，他感谢早年所经历的困难的考验，这使他的内心成长起来，由懵懂无知到逐渐老成，才造就了他今日的成就。而我們，在下一个困难敲门时，不应抱怨人生多苦难，要学会享受内心成长的过程，拓宽人生的量杯。——河北省秦皇岛市抚宁一中 梅清韵

示例四：如何做一个有深度的人？用眼去发现，用心去感悟，用脑去思考。我们的眼睛带我们领略大千世界，不仅有美景无限，更有世事万千。不论是现实中的大事小情，还是书籍中的古今中外，都开阔了我们的视野，但是不能见而不悟，被花花世界迷了眼，乱了心，每一件事，不仅过眼，更要过心，过脑，要见而思，思而悟，悟而变。当读过的书，沉淀为一种气质；经历的事，内化为一种精神；走过的岁月，影响了你的人生格局，那么，恭喜你，你正在逐渐成为一个有深度的人。——河北省秦皇岛市抚宁一中 梅清韵

（编辑：关晓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