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家是走在时代前列的人

陈九霖

北京约瑟投资公司董事长，中国航油（新址）原总裁。毕业于北京大学。

企业家们做了别人没有做过的事，走在别人或时代的前列，创造了新生事物，形成了新业态、新模式、新流程等，就是做了“出格”的事，挪动了别人的“奶酪”，违背了中国传统文化，所以，就会受到非议、排斥和打击

进入2019年、改革开放再出发，企业家精神依然是热点。《老子》说：“吾有三宝，持之保身，一日慈，二日俭，三日不敢为天下先。”这是明哲保身、进退自如的做人原则.然而这不是企业家精神，相反，这是企业家的敌人，因为企业家是走在时代前列、走在他人前面的人。年广久因为投机倒把罪被判入狱，背后他是“中国第一商贩”；牟其中“三进宫”、坐牢23年甚至两次被判死刑，背后是他为中国大陆第一张民营企业营业执照的领取人，而且是拿中国剩余产品换回俄罗斯飞机、民营企业开发满洲里、中国民营企业发射卫星的第一人；张文中入狱十多年（2018年改判无罪），背后是他在北京创办了第一家现代化超市——物美，率先致力于以商业的全面数字化为基础、用技术来改变传统零售企业，推进中国商业流通的现代化进程。这些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鄯敢为人先、敢为天下先。

为什么走在前列就要吃亏呢？犹如一群人走在无路之境，走在前边的人势必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他们经常做一些常人见所未见、闻所采闻的事情。他们做事的方式有时异于常人和既有方式。简单地说，走在前列之人，他们做的事情、思维模式，90%以上的人都不知道、不理解、不认可、不接受。有个词叫做“新生事物”。“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新生事物总是层出不穷的，新生事物否定了旧事物中腐朽过时的东西，吸收并发展了旧事物中积极的因素，添加了旧事物中不能容纳的新的内容。因此，新生事物从萌芽期到成长期、再到成熟期，需要一個过程，在很长时间内不会被大多数人所接受和认可。可以说，走在前列的人，因为做了或推动了新生事物，往往不被别人理解，甚至会遭到误解和谴责。

2017年6月，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李克强总理说：“几年前，微信刚出现的时候，相关方面不赞成的声音也很大，但我们还是项住了这种声音，决定先‘看一看再规范。如果仍沿用老办法去管制，可能就没有今天的微信了！”总理列举此例，要求政府部门对待各类新业态、新模式要有“包容审慎”态度。而微信就是在中国土地上发展起来的新生事物。想要发展新生事物，就要改变。但这种改变可能会带来规则的重写，可能会让市场重新“洗牌”，可能会动了别人的“奶酪”。因此，有人要变、要新，就要冒风险，轻则名利尽失、遭人非议，重则锒铛入狱、性命不保。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存在着诸多反对变革创新和领先在前的说法。比如，司马光所说的“先王之法，不可变也”；老子的“不敢为天下先”；还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椽子出头先烂”……总而言之，走在前面在传统中国文化中就是“不好”！

企业家们做了别人没有做过的事，走在别人或时代的前列，创造了新生事物，形成了新业态、新模式、新流程等，就是做了“出格”的事，挪动了别人的“奶酪”，违背了中国传统文化，所以，就会受到非议、排斥和打击。有人会说，不做第一、不为人先，行吗？企业家是创造财富、创造价值的人。而财富与价值大都藏于新生事物之中，相较于传统和已经成熟的领域，新生事物里面蕴藏着更大的机遇和商机，具有更大的爆发性。有人说这种机遇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确实如此，因为这是给那些有胆有识的勇敢者预备的一种赏赐。新生事物是人类进步与发展的必然。

同时，市场竞争激烈，优胜劣汰、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想生存下去，尤其是要想有所发展，就必须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廉、人廉我快。换句话说，市场的丛林法则逼得企业家们抢占先机，走在他人的前边。市场竞争不过是差异化战略或低成本战略。相比之下，做别人没有做过的所谓的“差异化”更胜一筹。因为，一旦形成差异化，利润空间会更大，优势也会更持久，更不容易被复制。而且，企业家的一个重要天性就是冒险、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创新。这些都涉及别人都没有做过的事，甚至闻所未闻的事情。提起“一战获利10亿美元”的故事，熟知企业史尤其是金融史的人，都知道指的是1992年的“英镑战役”，其主导者是索罗斯和罗杰斯。这一场战役堪称金融史上的经典案例，已经被载入史册。虽然存在颇多争议，但是一次巨大的冒险，也是一次特殊的创新。试想，如果没有这样的敢为人先以至开金融历史之先河，哪有如此巨大的利益可言呢？

诚然，成王败寇同样适于企业家。但是，同样是第一个吃螃蟹，有人“毒死”了，有人却“发达”了；有人九死一生，有人却曲径通幽；有人一蹶不振，有人却东山再起。这说明，即使当排头兵、做第一人，也可能存在防备风险或者减低风险的秘方或规律。做企业是有逻辑的，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除了运气不好之外，遵循了规律不仅可以防患未然，还会事半功倍。

那么，如何防备或者减低风险呢？我自己的体会和观察别人的经验是：首先，要“谋定而后动”，三思而后行。任何失败都与事先准备不足有关。做任何事情，既要考虑成功，也要预防失败，尤其是要提前做好失败后的预案，做到有备无患、防患未然。第二，要把握时机，适时而作。把握时机非常重要。我们通常说，早起的鸟先得食、早起的乌儿有虫吃。但起得过早，有时会成为被鸟吃的虫儿。因此，要当早起的鸟儿，而不做早起的虫儿。重要的是，一定要遵纪守法。第三，做好危机管理。在关键时刻，要学会止损、保底保本，更要保住“老命”，以利东山再起。危机发生后，要保持良好心态，学会管控危机，避免事态扩大。时间是最好的管理，任何危机都有过去之时，都会被时间冲淡与冲走。退却一步，会海阔天空；挺得一时、将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