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还是坚守
2019-04-24柳言
柳言
朋友圈将我们的社交资源从线下全部交织在了线上,但现在,这种工作生活的高度集中,让那些不适应的人们走向分化。
谁在朋友圈里一言不发?这些人肯定多有不同,但一个共性是,中年人居多。
比如这次接受采访的洪子、李景春和“瞅你咋地”,都选择了逃离朋友圈。
刚刚在班级群里拒绝了一场同学会,洪子把微信朋友圈设置为三天可见,又删掉了最近三天的消息,扔下手机,如释重负。
这场同学会要在大连举行,理由无他,只是在大连工作的同学有十几个。
这次的拒绝是因为前阵子的一个教训。上个月洪子作为主讲人,在青岛的培训上要做一次业务交流。平时不怎么发朋友圈的他,提前主动晒了一下行程,还说要拜访一下久未谋面的同学。随后青岛的同学表示要热情招待,组织一次小规模的同学会,这让洪子很感动。不过,没等洪子在同学们的热情中回复完留言,两个消息让他变得沮丧起来——一则是单位领导的留言:还有方案没整完,早点儿回来吧;一则是夫人的私信:咱家没有同学会,当天晚上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
这似乎是多数消失在朋友圈的中年人的通病——不能发自拍,再好的美颜也掩盖不住眼神里的疲惫;不能发孩子,那是部分妈妈的专利;不能发旅游,去省内叫人鄙视,去国外更叫人鄙视;不能发观点,这个岁数不好再公开试图说服别人。
至于发同学会,还是算了吧。
和洪子不同,李景春的朋友圈空荡荡,但每天花在看别人朋友圈上的时间,不少于一个小时。
李景春是个媒体人,朋友圈三教九流云集,还经常从圈里看到有价值的新闻选题或者观点,这让他觉得,朋友圈是个好工具。
他的圈里人,最多的是工作关系——领导、下属、同事还有工作伙伴。交流都是工作,有时礼貌地点个赞,写一句无伤大雅的留言,更多的是加完了没有备注,又不好意思清理的陌生人,还有的压根连问候都没有,成了僵尸粉。
李景春花钱清理过一次,僵尸粉倒是清理了一些,可是他却尴尬地发现,两个有工作关系的朋友都把他拉黑了,一个在孩子结婚时请了他,碍于对方是关系单位领导,李景春送了个1000元块的红包。另一个通过微信向李景春借过400元钱,说是临时加油没钱了,李景春从来没要过,却被人家给拉黑了。
同事群里经常有发红包要帮忙转的新闻或广告,李景春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不敢乱转,最后他选择了沉默。
“我在朋友圈里就是个隐形人,光说不练,就是我。”面对采访,李景春一句话总结。
“瞅你咋地”已經有个把月没打开朋友圈了。
作为一个“老”创业者,“瞅你咋地”曾经把朋友圈当做是创业发动机之一。
“那时做一个大数据开发项目,加了不少目标客户的微信,还有投资人的。你不在朋友圈里发点‘正能量,咋好意思面对客户,咋好意思跟投资人谈钱啊?”
“瞅你咋地”开始疯狂地发圈,加班必须发,让人看见努力;观点必须发,让人看见思考;产品必须发,让人看见自己在干啥……
但是,很快有人开始留言diss他了。
有个新做的项目出了BUG,一个刚认识的同行立即怼他:大叔,别熬夜了,老眼昏花的。
有个人转载了,他在人圈下留言说:这行太缺少伯乐;一个客户留言他说:自己当伯乐不就结了嘛。
人家可能就事论事,可“瞅你咋地”却心塞了——自己奔四的人了,还叫人这么羞辱。
更让他尴尬的是,一次自己发了条午夜在动车上吃盒饭的动态,一个投资人却当即打了电话过来,告诉他项目不再研究了。“瞅你咋地”问为啥,对方回答是:我投钱给的是元帅,不是小卒,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家里休息了,还披挂上阵,是不是团队里没人哪?
“瞅你咋地”的犟脾气犯了——谁都能怼我,我图啥?
于是,他在朋友圈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