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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图,“三生”空间

2019-04-24徐颖张静

瞭望东方周刊 2019年7期
关键词:生活空间煤矿转型

徐颖 张静

徐州潘安湖风光

2010年,武家龙大学毕业后,走进了徐州市庞庄煤矿。每天从井下上来后,他全身都是黑黢黢的煤渣。

4年后,庞庄煤矿停产,武家龙成为华美热电有限公司的一名新员工。每天穿着白色工作服在敞亮的电厂办公,武家龙说自己的生活“由黑到白,改变得很彻底”。

武家龙所在的徐州,是江苏省唯一的资源型城市,在产煤高峰期,全市有150多家煤矿每日忙碌。

然而,如此竭泽而渔,毕竟不可持续。

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徐州开始铺就另一张发展蓝图——统筹生产、生活、生态三大布局,提高城市发展的宜居性。

武家龙的故事很典型,煤城脱媒转型的过程中,把握好生产空间、生活空间、生态空间的内在联系,才能真正提升市民的获得感。

腾出空间释放先进产能

自2016年2月国务院印发《关于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始,本轮煤炭行业供给侧改革正式拉开帷幕。

“十三五”期间,煤炭行业去产能目标为8亿吨。2016~2017年,连续两年超额完成目标,合计退出产能5.4亿吨,加上2018年完成的1.5亿吨,基本实现了三年“大头落地”的目标。

中科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资源利用与环境修复重点实验室副主任沈镭告诉《瞭望东方周刊》,我国煤炭城市的转型路径主要包括资源转换模式、资源接续模式、科技主导模式及再创业特区模式等。

“不论选择哪种模式,压减煤炭生产空间,腾出新动能发展空间,都是煤炭资源型城市转型的首要路径。”

减落后产能,腾出来空间,要用来释放先进产能。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河北邯郸在压减煤炭生产空间的同时,大力推动产业结构调整。当地三大产业的比重,已从2012年的12.7:53.6:33.7,调整到2017年的11.1:48.6:40.3,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占规上工业比重从2012年的6%提高到15.3%,服务业增加值占生产总值的比重从2012年的33.7%提高到40.3%。

一招激活一盘棋

中国国土经济学会专家委员会委员纪万斌曾撰文写道,绝大部分煤炭城市都是先建矿、后规划城市,城市规划滞后于城市建设,有的城市中心就建在煤田之上。在“先地下后地上, 先生产后生活”思想的支配下,这些煤炭城市饱受采煤沉陷之苦。

“政府应该引导和协调各方资源,通过恢复被破坏的矿区生态环境,实现城市更加宜居,促进城市更加和谐和可持续发展。”沈镭说。

徐州贾汪区有130年的煤炭开采历史,为江苏乃至全国早期的经济建设作出过重要贡献。由于长期开采煤炭,全区塌陷地面积高达13.23万亩,超过了徐州全市塌陷地面积的三分之一。2001年发生煤矿塌方事故后,贾汪区陆续关停辖区内的矿井,通过“基本农田再造、采煤塌陷地复垦、生态环境修复、湿地景观开发”四位一体的方法,累计实施采煤塌陷地治理项目82个、治理面积6.92万亩。同时,实施“碧水工程”,恢复了早年“河流绕城、湖水映城、水网织城”的景象。

沉陷区治理是煤城转型发展的必经之路,生态环境修复和重建需要长期投入,但沉陷区治理好了就能产生溢出效应。

生态修复一招,激活了转型发展一盘棋。2017年,贾汪区旅游人次超过900万,综合收入超过25亿元。

中科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研究员张文忠对《瞭望东方周刊》分析说,贾汪模式以及类似的淮南、淮北等地的采煤沉陷区治理经验都证明,沉陷区治理是煤城转型发展的必经之路,生态环境修复和重建需要长期投入,但沉陷區治理好了就能产生溢出效应。

“三生”空间息息相关

“煤城的生活空间有历史造成的严重问题,城市先有生产,后有生活,生活区通常围绕矿区来进行配置,也就是在矿区基础上形成了街道或城区。”张文忠认为,要改善生活空间,就要先打破这种生产、生活不分家的格局。

2000年前,一栋居民楼配一个锅炉,这是很多中国资源型城市煤矿生活区的“标配”。这些燃煤锅炉密集分布于城市中心,严重影响了生活区的空气质量。

大同市进行治理的关键一步就是拆掉小锅炉,疏散平房户,将老煤矿不合理的生活空间和生产生活方式全部打掉,重新规划城市,再造清洁科学的新型社区。正是这一步,为以后实现“大同蓝”打下了基础。

压减生产空间让生活空间更宽敞,扩大生态空间让生活空间更美好,三者息息相关。

不管是在原矿区基础上的传统生活空间,还是生态修复后的全新生活空间,煤城转型过程中,“政府要切实解决资源城市容易发生的生活空间功能缺失问题,特别是基本公共服务功能,要以新理念规划城市生活空间,满足居民的多层次消费需求,特别要关注普惠性和共享性设施和服务的建设”。张文忠说。

美好生活空间不仅仅指环境优美、公共设施与公共服务齐全到位,更包括市民对工作和生活满意。

资源型城市一般有40%以上的劳动力以直接或间接方式从事同种资源开发、生产和经营活动,煤企在去产能过程中,如何安置职工存在许多难点。

这就需要政府转变发展思路,通过生态环境治理、重整煤矿资源、发展新产业尤其是现代服务业,再造就业岗位,解决压减产能带来的职工安置等种种问题。

许多煤城在生态治理过程中,找到了发展煤矿旅游的新路径。

铜川矿业公司旗下的王石凹煤矿,是陕西省的知名煤矿。2014年煤矿关闭后,在此基础上修建的王石凹煤矿遗址公园至少带动了2000人就业。

山西同煤集团原南山井的429名矿工,也在南山井关闭停产的第一时间就地消化,全部妥善安置到国家矿山公园等单位。“无一例员工下岗、欠发员工工资、欠缴员工各类保险费用等现象。”晋华宫国家矿山公园副总经理张发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两年前,山西同煤集团晋华宫矿退休职工刘伟又回到矿里,在国家矿山公园当起了保安。矿区现在种满了树木和花花草草,野兔跳来跳去,野鸡捉虫撒欢——这个地方作为生产空间的使命早已终结,经过生态修复,现在成了市民、游客休闲的全新生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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