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从叙述层面浅析东野圭吾的《恶意》

2019-04-16刁婵娟

青年文学家 2019年8期
关键词:复调

刁婵娟

摘 要:东野圭吾是日本当代最负盛名的推理小说家,开创了既写实又重手法的“写实本格派”,《恶意》作为其代表作之一,是一部淡化谜团,侧重犯罪动机的现实指向型小说,同时又是一部叙事手记体小说,故事情节的发展主要依靠人物的自述和记述,采用“手记体”形式完成不定式内聚焦叙述,并运用了“复调”叙事手法。本文将在叙事层面从以上几个方面浅析《恶意》。

关键词:东野圭吾;叙事层面;手记体;复调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8--02

《恶意》主要讲述了野野口修性格懦弱,经常成为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反观优秀的日邦高彦,产生了嫉妒与怨恨的心理,并认为“正是由于像日邦等人的保护,自己才会成为被别人欺负的理由,而改变现状的唯一办法就是加入到施暴者的行列中。”[1]东野将犯罪动机归于校园暴力下人性的扭曲,出于憎恨,野野口修杀害了日邦,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东野利用“手记体”形式具有主观性强这一特点,将读者拉入野野口修自己营造的不符合事实的内聚焦视角中,以“复调”的形式展现多位证人对二人的叙述,最终以加贺之口理清脉络,说出真正的犯罪动机。

一.《恶意》的叙述形式与叙述视角

1.1“手记体”形式的运用及其效果

“手记体”形式的优势便在于能用第一人称将人物所要表达的情绪准确地传达出来,有利于阅读者站在叙述者的立场上自然地进入角色与事件中。叙述者在记录的过程中会描写和剖析自我,这种方式能够真切地表达叙述者的感受,将内在情绪涂抹到内容上,吸引阅读者进入所描绘的事件之中,更能让读者相信。《恶意》也通过“手记体”灵活地切换加贺与野野口修不同的叙述视角。

《恶意》作为一本推理小说之所以选择这种叙述形式,是因为“手记体”的形式能够造就内聚焦的叙事角度。胡亚敏在其《叙事学》中提到“内聚焦是一种具有严格视野限制的视角类型。”正是因为他的这种限定性功能,得以为文学作品中出现的死角或空白提供方便,《恶意》的第一章、第三章和第五章是以“野野口修的手记”的形式展现的,而第二章、第四章、第六章、第八章、第九章则是从加贺恭一郎的角度叙述的,包括“加贺的记录”、“加贺的独白”、“加贺的回忆”、“加贺的阐明”。

第一章中,野野口修从自己的视角出发,对案发前及案发后的情景进行描述;第二章中,加贺怀疑野野口修有犯罪嫌疑,并决定开始对其进行调查;第三章中,野野口修被揭穿杀害作家日高,并承认杀人罪行;第四章,加贺纠察犯罪动机,野野口修不断否认自己是日高背后的“捉刀人”(影子作家)。第五章,野野口修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下说出了自己是日高的影子作家的身份,并道出了自己与日高妻子之间的私情。因为日高手握自己几年前潜入日高家的录像以及试图联合初美谋杀日高的证据,所以他才受胁迫为日高提供作品。第六章,加贺对了解日高与野野口修的人进行了调查,试图分析他们对此案的看法。第七章,加贺根据收集到的资料断定日高与野野口修之间的过去与校园暴力事件有关,这也使他回忆起自己在教学时期亲历的校园暴力事件。第八章,加贺将案件的信息串联起来,得出结论:野野口修的手记从始至终都在诱导他的判断,其作案动机仅为内心对于日高的恶意,幼时便对日高产生嫉妒和偏见,即使成年这份恶意也没消除,反而是不断膨胀,最终通过杀死日高并伪造证据以达到诋毁日高的目的。

1.2利用不定式内聚焦的叙述策略

胡亚敏在《叙事学》中明确定义,叙事视角指“叙述者或者人物与叙事文中的事件相对应的位置或状态,或者说,叙述者或人物从什么角度观察故事。”[2]针对具体的叙事视角问题,热奈特提出了“聚焦”的概念来取代“视角”,他将叙事聚焦分为三个种类,分别为“零聚焦”、“外聚焦”和“内聚焦”,而“内聚焦”又细分为“固定式内聚焦”、“不定式内聚焦”、“多重式内聚焦”。《恶意》作为一部推理小说就采用了不定式内聚焦的叙事视角,通过作案人野野口修的手记和侦探加贺恭一郎的记录来转换叙述者身份,从而达到野圭吾的叙事策略。

在内聚焦视角下,聚焦者充当读者的眼睛,所以手记的内容对读者具有很强的引导性,在这种情况下,聚焦者的迷惑也就是读者的迷惑,聚焦者的解答左右着读者的判断。这也就是为什么《恶意》采用不定时内聚焦视角的原因,让读者跟随敘述者的主观判断或者思考误入歧途(叙述性诡计)。读者往往会进入野野口修设下的手记圈套,相信他的手记内容是其内心真实想法,从而进入作者的掌控之中。野野口修在第一章开头便说了谎话,说日高掩盖用毒丸子杀死邻居家猫的事实,从而让读者对日高产生阴险虚伪的第一印象,从而影响加贺及读者的判断。第三章中,野野口修通过在日记里写自己不安的心理,来伪装自己期待加贺询问作案动机的心境。第五章中,野野口修在日记中始终强调自己不愿意道出“真相”,实则是为了让加贺相信自己是迫于证据充分才说出原因。野野口修的手记让加贺和读者进入由他自己所讲述的有所保留的场景或画面,让读者依据已经读到的信息在脑海中构建出相应的情节或情景。东野圭吾利用“手记”的形式完成内聚焦叙述产生的效果更进一层,因为相比于按照实景直接叙述野野口修面对提问的口供,野野口修自己的记录更具有迷惑性,更容易让书中人物及读者相信,并达到叙述不充分、随意准换场景、巧妙控制详略的叙述策略。

二.《恶意》中“复调”的叙述手法

复调起初只是音乐术语,即“由两组以上同时进行的旋律组成,各声部各自独立,但又彼此形成和声关系,以对位法为主要创作技巧”。[3]1929年,“复调”概念被巴赫金引入到对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评价中,开创了复调小说理论。并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中概括出复调小说特征,“有着众多的各自独立而不相融合的声音和意识,由具有充分价值的不同声音组成”“这里恰是众多的、地位平等的意识连同他们各自的世界,结合在某个统一的事件之中,而互相间不发生融洽”。“声音的多重性”是巴赫金复调小说理论的基础,也是关键之处。

《恶意》中的第七章就运用了复调的叙述手法,十一个不同人物在这一章回答了加贺提出的问题,从始至终他们的对话都以独白的形式呈现,彼此之间没有对话的场景。东野圭吾通过这一方式来达到弱化作者意识的目的,并通过他人的描述来刻画主人公,衬托出野野口修内心的复杂性,为加贺理清线索推进情节发展产生重要作用。

这十一个人物包括林田顺一,新田治美,円谷雅俊,广泽智代,松岛行男,高桥顺次,三谷宏一,藤村康志,中冢昭夫,辻村平吉。林田顺一作为日高邦彦和野野口修的同班同学回忆起野野口修曾为校园暴力事件的受害者,并提供通讯录。新田治美是当时班级的女班长,在林田顺一的描述中她曾目睹校园霸凌却假装没看到,而她在自己的叙述中说没有发现,并敷衍加贺的询问。円谷雅俊是当时的老师,她表示对二人身陷校园暴力并不知情,并说出自己对二人的印象,并认为二人是好友。广泽智代是当时野野口家的邻居,他的叙述下的这一家人对这一处所有偏见,导致孩子也不愿意上学,在日高的每天接送的帮助下野野口修才按时上学。松岛行男作为二人的玩伴提到二人关系似乎和好朋友不同,野野口修并不喜欢日高。高桥顺次作为二人的高中同学认为日高书中的内容真实地描绘了高中的霸凌事件,并对文中的人物及故事原型进行了还原,认为这本书应该是以被害者的身份写的,更像是日高。三谷宏一叙述了他与野野口修在高中时来往,常听其抱怨。藤村康志是野野口修的舅舅,他提到修的母亲常抱怨当时的处所。中冢昭夫是初中霸凌案中的施暴参与者,他对二人性格精心描述并提到日高曾拜访并拿走藤尾强暴女生的照片。辻村平吉是91岁的烟火师傅,他记得早年日高经常去拜访他。东野圭吾通过这些人的讲述,让日高和野野口修的形象逐渐丰满地展现出来,并将事件的碎片拾集起来,为加贺进一步得出真相做出铺垫。

结语:

《恶意》作为一部畅销的推理小说,在故事层面和叙述层面都很成功。本文结合故事情节对叙述层面进行解析,证明了其叙述视角的多樣、叙述手法的新颖、叙述策略的巧妙。这样的叙述形式更利于内容的表现,增强了内容的吸引力和感染力,也更深刻地展现出人性中深藏的恶意。东野圭吾的这篇小说不仅能让我们对其内容产生深思,也值得我们去品味其独特的表现形式。

参考文献:

[1]李德纯.日本社会派推理小说[J]。文艺评论.1985年第01期.

[2]胡亚敏.叙事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

[3]李凤亮.复调:音乐术语与小说观念——从巴赫金到热奈特再到昆德拉[J].外国文学研究,2003,(1).

[4]东野圭吾(日).恶意[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6.11.

猜你喜欢

复调
大美无形 寂寞成诗
论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创作中的“复调”艺术
论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创作中的“复调”艺术
《海浪》的复调特征解读
浅析钢琴即兴伴奏过程的注意事项
浅析复调钢琴作品的教学方法
宗教音乐人
论《穷人》的复调结构
双排键电子琴演奏巴赫复调作品应遵循的几点原则
莱辛《高原牛的家》中复调的作者意识与主人公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