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D与城市梦想
2019-04-10
当人们为《流浪地球》的高票房所激励,第一次对中国科幻电影怀抱希望的时候,一场对于中国大城市的重塑已在现实中拉开帷幕。
2019年2月15日,通信业最大规模的4G/5G无线虚拟化外场试验网络在雄安新区开通,这个仍在建设的城市在刚刚过去的春节举办了首届嘉年华。关于雄安的消息通常少而简洁,但任何消息都会引起关注—它的规划经反复探讨,耗时良久,《河北雄安新区总体规划(2018—2035年)》于2018年12月获国务院正式批复。
这不仅仅因为它是国家级新区,更是因为它可能呈现出一种全新的城市面貌。关于雄安新区规划的规定意味深长:合理控制用地规模,原则上不建高层建筑,不依赖地产交易带动GDP,严守生态保护红线……可以说,几乎都是过去数十年中国大城市发展特征的反义词。
就在雄安新区规划获批前夕,北京市政府正式搬离正义路2号,结束了在北京长安街70年的办公期限,新地址是北京市通州区运河东大街57号。与雄安新区的规划相匹配,被命名为北京副中心的通州将改变北京的空间格局—本质上,新空间的拓展旨在治理北京的大城市病。
这个人口已超過2000万的大城市,将过去数十年经济高速发展的成果叠加为不断摊大的空间,也折射在崛起的建筑高度上。2018年10月,中国尊封顶,以528米的高度位列全球第三。它自然是北京最高楼,也是北京CBD最壮观的天际线。
位于朝阳区的北京CBD,是1990年代中国最具城市规划意味的“中央商务区”经典案例之一。被伦敦、纽约等西方城市逐渐塑造为现代城市标志性空间的CBD,是将金融业、服务业、传媒业等不同业态高密度聚集在一起的区域,也是摩天大楼这一现代建筑形态的诞生地。
耐人寻味的是,也是在去年12月,《朝阳分区规划(2017年—2035年)》草案向社会公告。其中,关于朝阳区下一阶段的功能定位描述,第一条是:“国际一流的商务中心区”—“中央”两个字被省略了。
曾经,中国城市对“中央商务区”趋之若鹜,几乎到了不现实的地步。由政治力量主导的CBD可以说是中国对现代城市形态的实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代表了对城市的梦想—高楼林立,人们忙碌的步伐,在摩肩接踵间感受都市的温度,盘踞的立交桥,拥堵的双向车流,其背后则是高浓度的财富和欲望。
中国尊把这种梦想抛向至高点,同时也将是坠落的起点。
待中国尊正式启用之后,北京商务区会变得更为拥挤和繁华,北京副中心与雄安新区的面貌也将清晰起来。
京津冀协同发展,粤港澳大湾区,乃至长江经济带—2019年的中国城市试图斩断对大城市的膜拜情结,转而在散点式的城市群落的新空间之下,寻求对财富与资源的均衡分配。正如西方对CBD概念不断更新,中国式CBD也要根据理想城市的新模型来调整。不过,如果说中心化的CBD和去中心化的新模型会有什么雷同,可能要在缺失的“中央”两个字里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