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内地与香港合拍片的创作特征<br/>——以动作片为例

新世纪内地与香港合拍片的创作特征
——以动作片为例

2019-04-08曹媛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19年9期

曹媛

（山东艺术学院，山东济南 250000）

一、引言

自新世纪以来，政府加大了对文化产业的扶持力度，电影也在诸多专家、学者的呼吁下呈现出产业升级的面貌。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如何尽快的实现产业升级，使国产电影始终作为维护本土票房份额的核心力量，成为学界和业界共同探索的方向。其中，合拍片的创作可谓是一种尽快实现产业升级的共识，而内地与香港作为“血浓于水”但“风格各异”的一组关系，更成为合拍片的集中之地。

在此背景之下，政府通过颁布各项政策促进内地与香港合拍片的发展，最为典型的非《内地与香港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莫属。在相关的产业政策和电影市场的开放局面下，内地与香港的影片交流日渐活跃，合拍片的立项数量逐创新高。

可以说，内地与香港合拍片在影片创作上相互学习、不断兼容，为华语电影市场提供了大量优质的作品。正如香港著名制片人林建岳所说“香港电影在不同时代有不同特色，现在的特色是越来越多合拍片出现，这表明香港和内地的电影界，越来越不能分开，因为正如香港是中国的一部分，香港电影也是中国电影的一部分。”①

不可否认的是，合拍片已经成为中国电影产业中至关重要的结构性力量，可以称得上是中国电影票房的绝对主力，内地与香港合拍片更是其中典型，例如2002年内地与香港合拍片《英雄》席卷全国银幕，创造了2.5亿元票房的震撼性神话，随后在2004年，在国内创造票房纪录的合拍片《英雄》在北美大规模上映并获得5371万美元票房，而本片的全球累计票房则达到了1.77亿美元，此后，《功夫》、《十面埋伏》等内地与香港合拍片以规模化进入海外主流影院。②在内地与香港合拍片不断取得优异成绩之际，电影创作者更期待从香港电影身上“获取智慧的种子”，填补自身类型片的不足与空缺，与此同时，内地也为合拍片提供了广阔的市场，为华语电影的创作实现了更多可能。动作片作为香港类型片的典型，可以说其是香港电影数十年的荣耀之光，因此，动作片成为两地一拍即合的结果。在这一背景下，动作片作为高度要求创作水准的影片类型，其创作能否利用自身特有的类型化优势去打破原有桎梏，成为内地与香港合拍片需要思考的命题。

二、香港类型元素的广泛使用

“合拍”是时代发展的趋势，并在经过多年文化沉淀之后，开始由形式上的融合走向灵魂深处的共鸣。③对于类型电影来说，创作方向的准确定位是十分重要的，尤其对于合拍片而言，如何权衡两地区观众不同的审美偏好尤为重要。不同的社会环境和历史境遇造成了内地、香港两地对于电影类型在选择题材方面存在诸多不同，这就要求内地与香港合拍片要在独特性和本土性的表达中寻求互补与整合。

随着日新月异的时代变化，香港动作电影在长期的摸索与蜕变中形成了颇为成熟的创作水准，特别是对于动作设置、情节设计和电影语言的运用都有了更为突出的创新。而早期内地对于此类型的电影则更多是以弘扬主流意识形态的方式呈现，因此动作类型电影常陷入模式化的境遇，少有现象级的影片产生。

面对电影产业日趋激烈的竞争，我国要逐渐实现从电影大国走向电影强国的目标，兼容并蓄才是发展的硬道理，因此亟需通过与香港的合拍，使香港电影鲜明的地域特色融入到内地中，并加以内地丰富的环境风貌和故事内核，共同促进了动作电影类型的突破和内容的升级，使观众在回味港味的同时，也体验着内地电影多方面的魅力。

例如，枪战作为动作片中典型的类型元素，在内地与香港合拍片中同样有所体现。在2019年第3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中，斩获最佳电影、最佳导演等七项大奖的影片《无双》中多处激烈的枪战场面让观众大呼过瘾。在追求枪战场面刺激的同时，《无双》也善于处理极端事件下的情感变化，在“吴复生”想要离开假币团队时，双方产生多重矛盾冲突，在争执中又发现阮文与其未婚夫被劫持。在“去”与“留”的选择过程的枪战中加入了“吴复生”情感的羁绊。

整部影片中动作的较量，悬念的不断翻转，在“无情”的作案动机面前注入“有情”的爱情线索，快节奏的动作剧情和感情戏互相切换推动故事，从而在类型元素多样化的平衡中找到了合适的支点，带给观众别样的视觉感受。

电影是中国对外传播优秀文化的窗口，也是提高文化软实力和国际竞争力的砝码。通过合拍的方式，能够加快中国电影类型意识的觉醒，内地影人在吸收香港电影类型元素的同时，也使香港影人在合拍中对于情节的设计更为成熟化、内地化，从而提高中国电影的创作水准，在类型的突破与融合中保持发展，为合拍片赋予了一定深度。

三、人物形象的多元化创作

动作片多以展现英雄化的人物形象为主体。早期由于人们传统观念等各方面的原因，在以往的内地动作片中，英雄人物在多数情况下以公职人员的身份出现，具有“伟光正”的形象特征，人物形象较为单一，而负面人物则大多以同正面人物对立的状态展现。换言之，早期的内地动作片多是通过英雄视角展现动作冲突／事件，以彰显“伟光正”、“高大全”的英雄形象。然而，香港地区却并不相同，由于其特殊的地区身份和人文环境，香港电影中的公职人员通常携带着明显的生活化倾向。

因此，香港电影中的英雄形象有别于内地电影中“伟光正”、“高大全”的书写模式，转而走向了平民化的视角之中。除了英雄人物的平民化之外，影片中的负面人物形象也颇为多元化，呈现出或亦庄亦谐或有冷有热的人物效果图谱，也因此，香港电影塑造了众多让观众“又爱又恨”的荧幕角色。

值得一提的是，香港电影中的公职人员常以搭档合作的方式出现，两个人物间不是性格与技能的取长补短，就是欢喜冤家的办案状态。

随着两地区观众审美水平的提高，对于动作片的要求不再局限于故事的冲突或场面的激烈等表象层面上，而是愈加关注人物的行为逻辑和情感细节，这就要求导演在讲好故事的同时也要展现影片中丰富的人物情感和严谨的叙事逻辑。

香港导演林超贤深谙当下电影市场的需求，面对观众的审美趋向，其执导的《湄公河行动》和《红海行动》在众多动作片中脱颖而出。

《湄公河行动》故事取材于内地观众熟知的湄公河事件，采用香港动作片中惯用的搭档模式，主人公方新武与特别行动小组联手调查湄公河惨案。影片赋予了主人公方新武敏锐的观察能力和敏捷的行动能力，也通过感情戏的穿插突出了方新武更多的人格品质，获得了观众的情感共鸣。

《红海行动》讲述了“蛟龙突击队”在执行撤侨行动任务过程中的种种故事，展现了中国军人沉着、英勇的精神面貌。突击队中的每个人物在影片中都有不同程度的形象呈现，既有坚定果敢的队长杨锐，也有略带孩子气的张天德（石头），特别是在张天德（石头）英勇牺牲前吃的最后那颗糖，触动了无数观众的内心。导演林超贤运用大量的战争场面和“蛟龙突击队”人员受伤的镜头描写，将中国军人英勇无畏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从而使观众透过这些有血有肉，无私奉献的英雄群像背后看到了民族品格和民族力量。

四、镜头语言的多样化展现

动作片作为电影题材类型之一，如何利用视听语言表达相应的故事情节，是观众解码是否奏效的重要因素。一部好的电影往往在巧用纪实性镜头的同时，更要合理搭配抒情性镜头，动作片也不例外。内地动作片常将抒情性镜头主要运用于渲染情感、升华主题上，而香港动作片更注重拍摄社会生活中的普通人物，以至于是边缘角色。这些于演员的表演、镜头的调度、布景的安排、后期的处理、运用上都可以展现出来。

运用抒情性镜头调动观众情感，无论对于内地动作片还是香港动作片都至关重要。如影片《无双》中主人公吴复生最终的何去何从紧紧牵动着观众的神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反转下，吴复生是否逃出法网与秀清厮守在影片结尾处将观众的情绪引向高点。吴复生与秀清再次重逢后，当秀清问起吴复生为何将自己记得如此清楚时，镜头将二人独处的空间范围透过狭小的画面拍摄显得逼仄压抑，同时导演在此处的影片段落中多次将秀清的表情运用特写镜头记录，将当事人的悲伤无限放大。不仅如此，当吴复生逃生的游艇“四面楚歌”，秀清选择与吴复生同归于尽，此时镜头的调动与音乐的渲染营造了氛围的同时，也使观众对于案件最终的尘埃落定有了更多感慨。也就是说，镜头语言作为极具叙事功能的形式，成为电影最为关键的部分。内地与香港在视听语言的运用上各自起到了不同作用，承担了不同的分量，既完成了叙事又揭示了内涵、升华了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