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江之前

季麦

22路公交车，如平日一样地开在长江二桥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惬意地望着滚滚的长江。

“我要下车了，司机停车！我错过刚才那一站了！”一声尖利的大呼小叫打破了我的凝视，只见一名身着绿衣、肩背着黑色手提包的中年妇女，上前对司机大吼，提出抗议。我纳闷：“错过一站，那就下一站，何必强求司机停车呢。”

我想上去喝止那位女乘客，见跟我同排的小伙子摘下耳機，神情也很焦灼。可是，其他人面部僵硬、无动于衷、冷眼旁观，有的闭目，有的扭头在看窗外，有的低头刷手机……我见小伙子又戴上了耳机，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忽然，妇女拿起手中的手机砸向司机，司机并没有刹车停车阻止，而是直接回击。他单手抓着方向盘，骂骂咧咧地挥舞着右手回击。抓着方向盘的那只手失控拐向了左边，打了个大弯，只见对面的一辆轿车飞冲向车子的右边……黑暗冰冷的江水，涌入车厢，瞬间，刺骨。有人拿起安全锤砸向车窗，却毫无用处，有人惨叫，有人哀号，有人挥舞着手臂想漂到水面上，拼尽全力做最后的挣扎。

渐渐地，车厢内寂静了。

隐约中我看见有人奔向纠纷中的两人，将他们分开、制止，又有几个人上来劝阻。一帧帧图像闪过：大妈拿着手机的手退回身旁，司机向左拐的方向盘回到正位，大幅度拐弯的车体重回桥面上，十四个乘客安然坐在座位上，22路公交车又重新行驶在长江二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