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的童真

麻思睿

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年少的叛逆期，是一个人开始真正认识世界，建立自己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一个过程，是稚嫩的心智逐渐走向成熟的通道。

我是一名叛逆的“小孩”，是一只黑色的绵羊（black sheep，意为叛逆的小孩），最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开始忤逆父母，反驳老师的话，并且天真地以为自己仍然是个孩子，这个偌大的世界是多彩的。

我非常喜爱美术，各种丰富的色彩不断地吸引着我的眼球，一度沉迷于这个温暖而绚丽的小天地。而我的学习成绩却像是乘着滑雪橇一路往下。在一次大考之后妈妈很生气，严厉地指出我学习上的缺点，批评一番后又循循善诱地鼓励了一遍。最后下了定论：“认真学习，不要分心。”而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简单地嘲讽了我的无知与大胆：学习差一些怎么了？我以后靠画画也能养活我自己的！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已然从一个单纯的小孩长成了如今的少年，一个初涉世事的“孩子”。在不久的过去，一个春寒料峭的傍晚，我用饱含泪水的眼睛送别过去，告别天真。

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景，妈妈静默地坐在餐桌旁，两人一言不发地埋头吃饭。气氛在一种心知肚明的安静中逐渐变得诡秘。“接下来要初三了，你知道吗？”妈妈用生硬的语气打破了尴尬的安静。“嗯。”我答。后来猜想多半是我这恼人的心不在焉的语气为妈妈的情绪添了把火。她的眼睛严厉起来，抬头看向我：“李老师那里你也别去了，在这最后两个星期给我好好复习！你知不知道这几天老师向我反映你的状况有多差！”“我当然明白，可是……”“没有可是！”她似乎下了决心。“在你完成初中学业、考上高中之前，你都给我好好把心收收。我相信你清楚地明白，普通高中、职高，我是不可能供你去读的。在接下来的一年中，你的主要任務就是读书！把书读好！”我忽然觉得有一股酸涩的委屈从胸中喷涌而出，千言万语塞在喉头卡着出不来。鼻子也塞住了，酸胀的感觉十分难受。我努力地、倔强地低着头，不让妈妈看见我眼眶发红的样子，更不愿让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也许妈妈还说了些什么，但那些却已模糊了，只记得妈妈吃完饭便出了门，留我一个人在家。我的情绪愈加汹涌，两行咸咸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在地上形成两滴沾染了灰尘的水渍。我独自躲在家中埋头痛哭，心中不住埋怨这世界的不公、妈妈的独裁、学校所给予的压力。哭到后来，心里却一点想法也没有了，只是为哭而哭。

“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我对自己说。大概有五分多钟，但这一场哭却让我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一瞬，这个世界已然不存在，只有小小的我和无法计量的、没有尽头的累。

情绪开始平复前，我曾极端地想过：干脆不去上晚自习了，我这么没用，上了晚自习和不上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我却控制不住地回头看时钟，想着同学们有没有开始课前的英语听写。

最终我还是揣着我那可怜的、微弱的骄傲，不由自主地走向学校，走向教室。在途中，我开始思考：我为什么要学习？学习的意义是什么？赶到教室，所幸同学们还没有开始听写，我可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坐下，摊开我的课本，我仿佛已经摸到了我学习的意义的光束，那些光点并不是客观地为社会效力、为国家奉献的远大目标，而是我主观的意愿，我爱书，并且我渴望变得强大，成为一个脊梁笔挺的人。

在那天英语听写时，我偶尔抬头，眼眶红红地看着我的同学们。这一刻，我仿佛看见了他们身后奔跑的影子，没有一个人是止步不前的，有的坚毅，有的高昂，有的放松面带微笑，有的疲惫不堪。但他们坚持奔跑。

我突然觉得其实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其中暗流涌动。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汹涌澎湃。而我，不愿随波逐流，就只能乘浪而上，奔向海平线的朝阳了。

那天晚上，我的天真同我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