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环境影响儿童青少年体力活动研究进展

刘振铎，孙 辉

(华东师范大学 体育与健康学院, 上海 200241)

儿童青少年的健康状况已经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关注，面对当前所出现的儿童青少年健康问题，众多的研究也在不断进行尝试，希望探索出一条有效的改善路径.建成环境这一概念逐渐在健康领域引起了人们的重视，作为与人类城市生活息息相关的重要因素，明确其对体力活动的影响，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推动儿童青少年健康问题的解决.国内有关体育建成环境的研究相对较少，在中国知网中检索出相关论文100篇，时间跨度为2004年至2018年，其中涉及儿童青少年体力活动的研究则更为有限.而国外对此专题研究比较丰富，有着相对成熟的研究成果以及研究思路.基于以上情况，有必要总结出国外相关研究的先进经验与研究成果，以便为我国有关研究提供借鉴与反思.

1 概念界定

1.1 建成环境

建成环境这一概念基于不同的语境或国别，会有不同的定义，就国内而言，暂时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仍处于不断发展完善的过程中，相关研究多以国外所界定的内涵为依据，并根据所研究的内容来确定外延.如陈庆果在文章中对建成环境的定义：“是相对于自然环境而言的一种人造环境，包括从都市的土地利用模式到都市的交通系统再到私人建筑及其周围空间的一切.”[1]又如王开对建成环境的定义：“建成环境是场地使用者开展体力活动的实体空间,主要涉及土地利用格局、宏微观构筑元素和自然元素特点以及连通系统等方面.”[2]著名学者陈佩杰曾对于建成环境的解释：“在一定地理空间范围内能够影响个体体力活动的城市规划环境，包括建筑密度和强度、土地混合利用、街道衔接性、街道密度、景观审美质量和区域空间格局等，该领域研究中的建成环境主要包括三个方面：土地利用类型、交通系统、建成环境设计特征.”[3]在以上有关建成环境概念的不同表述中，共同表达了人类行为在建成环境中的重要影响，相对于自然环境的天生天然，建成环境更多强调人类主观行为对于环境的塑造，根据人们的生活需要，对其生活环境进行有计划、有目的的建设和改造，以一种由需要到行为的主观实践活动来实现.建成环境的组成部分主要包括：土地利用、交通系统及城市规划.经过对多种定义的比较与分析，摘取出其中的共同成分，并根据研究需要，将陈佩杰译介的定义作为本研究的基础概念.

1.2 体力活动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建成环境与公共健康建立起了紧密的联系，这其中最为重要的联络纽带是人的体力活动.理解体力活动一词在研究中所代表的具体内容，无疑是本文的重要基础之一.体力活动又被称为身体活动，是指所有因骨骼肌运动而引起的能量消耗活动[4].根据发生体力活动的背景，通常将其分为工作性、家务性、交通性和休闲性四类，与本文相关的类型以交通性和休闲性体力活动居多.儿童青少年的中高强度体力活动绝大多数是在户外进行，出于交通目的的行走或骑行等方式，有意识地主动参与户外体育运动基本概括了儿童青少年的主要户外体力活动形式，同时也与建成环境的建设情况有着重要的联系.因此，本文根据儿童青少年的活动特点，从活动形式和活动范围两方面加以限定，重点研究与城市建成环境相关的交通性、休闲性体力活动.

1.3 儿童青少年

作为本研究的重要概念，国内外对于儿童与青少年的众多定义均有着不同程度的差别.在有关儿童的定义中：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将儿童的年龄范围限定为0至18岁[5]；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也将儿童年龄限定为未满18岁[6].而对于青少年概念也有着多种界定方式：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最新确定的年龄分段，青年的年龄上限已经达到了44岁；人口学多将青少年年龄限定为15到25岁[7].可以看出，儿童与青少年的内涵很难找到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义，所以对于本文所需的概念应当从研究实际出发，做出合理界定.就本研究而言，以儿童青少年作为研究群体，所关注的是其身心健康发展状况，作为一段人生中重要的发育发展时期，如何通过适合的建成环境来促进儿童青少年体力活动开展，进而促进儿童青少年体质健康的提高，是本文的研究核心.因此，本研究将人口学对青少年所做界定与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对儿童所做界定进行结合，并将儿童中由于年龄过小，无能力在城市环境中进行体力活动的群体进行排除，以0～25岁作为本研究中儿童青少年概念的内涵.

2 建成环境对体力活动影响研究综述

2.1 梳理国内建成环境对体力活动影响的研究

近年来，国内学者越来越意识到建成环境对于健康的重要性.孙辉[8]早在1993年就已注意到体育与环境间的紧密关系，并对体育环境的概念、分类、影响因素以及治理对策进行了系统的阐述；其后，又于2004年更为系统地针对城市体育环境问题进行了分析与思考，对城市体育自然环境的基本要素做出了细致的总结，并对城市体育场馆生态功能区的划分进行了全面周密的论述，对城市体育环境的建设提出了极具前瞻性的意见[9].种种认识既来自于国内环境问题加深所引起的反思，同时也得益于国外先进思想与研究成果所带来的启迪.在这一领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向：公共健康、城市规划、运动参与.由于起步较晚，对于体力活动与建成环境的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还没有大量的研究成果，但就目前国内研究现状而言，虽然研究数量较少，但也呈现出一定的规律性，可以通过分析和整理，总结出当下相关研究的部分特点.经过对国内知网文献的检索与阅读，可以将前期研究成果总结为以下三类：

A． 研究进展综述

在此类研究中，均将有关建成环境与体力活动的不同类型研究的研究进展作为研究对象，在各自方向中，通过大量国内外文献的阅读和整理，梳理各自研究方向长期以来的研究历程，并总结研究成果，展示出热点与不足，供下一阶段研究参考.此类别中的综述性研究以建成环境对体力活动的影响为中心，向不同人群、不同类型体力活动以及不同类型的建成环境展开，从多个角度对相关研究进行整理.

对于不同人群的划分，主要以年龄进行区别，其中以儿童青少年与老年人相关研究为主.韩慧[10]等人在其文章中基于一种社会生态学的视角，综述了不同因素影响下西方青少年体力活动研究情况，其中社区因素与青少年体力活动研究中明确了社区环境对于青少年的重要影响，由于社区建成环境中的公园、绿地等场地能够为青少年参与体力活动提供安全且低成本的运动环境，因此对于青少年体力活动的促进能够发挥重要作用.向剑锋[11]以多国联合发布的《青少年体力活动报告》为研究基础，对影响青少年体力活动的生态学环境进行分析及总结，其中有关社区与建成环境方面，得出了对于青少年体力活动干预效果不明显的结论.贺刚[12]等人在《建成环境影响儿童青少年体力活动研究进展》中，分别对儿童青少年总体体力活动、活跃出行行为、空间及时间特异性体力活动的建成环境影响因素进行了总结与分析，并提出了以往研究中的不足之处，为今后的研究提出了建议.何玲玲等人[13]以社会生态学为模型，对中国城市学龄儿童体力活动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总结分析，多个因素中有对建成环境因素的讨论，分别从学校环境、安全性以及社区环境三方面对相关研究进行了呈现.

宋彦，李青等人[14-15]对老年休闲性体力活动与建成环境有着较为深入的研究，分别对建成环境对老年人休闲性体力活动的影响以及二者间关系进行了综述性研究，并利用meta分析方法，对影响老年人休闲性体力活动的建成环境因素进行了系统性综述.吴轶辉[16]在研究中对建成环境测量方法以及影响老年人休闲性体力活动的因素进行专业分析.以上研究表明，当前对老年人体力活动有着较为丰富的研究.

除以上对特定人群的综述研究，还有对不同类型体力活动的研究.与建成环境相关的体力活动多以交通性、休闲性体力活动为主，对于休闲性体力活动以及综合体力活动的研究较多，而对于单一的交通性体力活动的综述研究较少.温煦[17]对交通性体力活动与建成环境关系进行了系统性的综述研究，得出了改善建成环境对提高交通性体力活动的有效作用.还有研究立足国内外研究现状，对建成环境与体力活动进行整体性分析总结，综述此研究方向的研究现状，有着重要的指引意义.如陈佩杰等人对建成环境、体力活动与健康关系研究领域的研究背景、研究进展、研究重心的转型、国内研究概述和展望进行阐述.张莹等人[18]从研究方法、视角、区域等方面对国外研究进行了总结，并据其特点划分出四个发展阶段.

B．实证性研究

在相关实证性研究中，主要以建成环境对不同人群体力活动影响的研究为主.贺刚等人[19]利用地理信息系统(GIS)对香港儿童体力活动与建成环境关系进行了研究，得出建成环境中康乐设施对于儿童体力活动具有积极影响的结论.全明辉等人[20]在上海市抽取静态工作方式人群为样本，将BMI指数作为因变量、工作场所是否有公共体育活动场地设施、居住小区(村)是否有公共体育活动场地设施和居住地点与工作场所的距离为自变量以及部分个人情况作为控制变量，在此基础上利用数理统计方法进行分析，得出了住所与工作地点距离增大会增加静态工作人群的肥胖几率，对BMI指数造成消极的影响.

宋彦、李青等人利用模糊评价方法对老年人休闲性体力活动进行研究，得出了有关建成环境中的短板所在.冯建喜[21]等人对老年人两种体力活动与主客观建成环境的相关性进行分析，发现对休闲性体力活动有更为显著的影响.此外有研究未以年龄区分人群，直接对居民进行有关的实证性研究，大多以不同城市为例，研究不同类型建成环境对于居民体力活动的影响情况，最终得出通过对社区环境、公园环境等建成环境的设计与调整，以实现影响居民体力活动，进而提高身体健康程度的目的[22].还有部分研究是针对建成环境评价工具与指标体系进行的[23].

C．国外政策或案例启示

吕和武等人[24]通过对英、美、新加坡三国建成环境干预体力活动政策及实例进行比较分析，并针对我国提出了有关方面的协同发展路径.林雄斌等人[25]在文章中介绍了美国联邦政府和纽约市政府促进体力活动和健康的建成环境规划理念与建议导则.与国内相比，国外对于建成环境与体力活动有更为深入的研究，并已形成相应的指导原则与计划.以此为基础，对其文本内容进行分析、与我国现有同类文件进行对照，再结合实践，为我国相关研究的发展与实际工作的执行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和启示.

2.2 国外建成环境对体力活动影响研究概述

相对于国内，国外在此方面的研究开展较早，在20世纪与21世纪交接时期就已展开了对于建成环境与体力活动的思考及研究，并在这一时期为后续深入研究奠定了较完备的理论基础.之后又进一步丰富了相应的研究理论，在早期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并进行了有效的实证研究，使环境规划对于体力活动及身体健康的积极作用得到有效提高.自2010年以来，在大量探索性研究的基础上又出现了大量干预性研究，对不同年龄人群、不同健康问题人群等都有着较为细致的研究，更加精准、深入地理解建成环境与体力活动间的联系，并且能够有效支撑起相关政策的合理制定.从研究方法上看，由于国外相关研究较早地认识到了跨学科对于此类研究的重要意义，所以对于不同领域的研究方法进行了大量的借鉴，也大大促进了优质研究成果的产出.

国外学者Bauman等人[26]所做研究超越了以往对体力活动影响因素研究的局限，不仅仅停留在个人因素，如年龄、性别、收入等等，进而将视角集中在社会及物理环境因素.并提出，对于新领域的研究将有助于控制非传染性疾病在世界范围内的流行.《Travel and the Built Environment》[27]一文中，利用meta分析方法对截止到2009年的建成环境与旅行研究的相关文献进行了分析，得出了影响几种出行方式的建成环境因素.同时也注意到研究样本数量较少的问题.Roux等人[28]对15年间有关社区及居住环境对健康的影响进行了总结分析，尤其关注了慢性疾病及心理健康相关研究，并将实证工作分类，分别是人口普查范式和利用多种方法直接对领域属性进行测量，综述了研究邻里健康效应的关键概念和方法问题.

将2004年至2018年间所发文献进行逐年统计，图1 可以更加直观的展示每一年发文量的变化情况.从图1中可以看出，从2004年开始，国际儿童青少年体力活动促进型建成环境研究的文献数量总体呈逐年递增趋势.从最初2004年的1篇增长到了2016年128篇，可谓是巨幅增长，表明儿童青少年体力活动促进型建成环境研究在这13年间有着持续快速的发展过程，相关成果的产出随着研究水平的提高日益增多，不断地为这一领域的研究夯实基础.个别年间存在小幅回落，但在总体数量下可忽略不计，出现明显的下降是在2017年，一转之前的上升趋势，发文量减少38篇，占2016年发文总量的近三分之一，下降幅度之大，为首次出现.而截至2018年10月，当年发文量为63篇，可大致推算2018年总发文量在90篇左右，与2017年接近.这一情况初步表明：在经过了较长时间的基础性增长后，这一领域的总体研究态势进入了平稳发展的阶段，通过前期基础性构建，实现了相对完整的研究《Regulating environments to reduce obesity》[29]是本研究中出现最早的1篇文献，文章中初步涉及到建成环境对于体力活动的影响问题，意识到了现有建成环境对于体力活动与健康的负面影响，并提及希望通过对城市建成环境的合理设计，以促进体力活动量的合理调整，从而提高健康水平.

图1 每年发文量情况

3 梳理国际前沿研究成果的现实意义与时代价值

3.1 总结当前研究成果，为下一步研究奠定基础

儿童青少年的健康问题越来越成为我国当前的关注焦点，而体力活动作为促进健康的有效方式，也受到了极大的重视，在建成环境研究逐步成为研究热点的前提下，探讨建成环境对儿童青少年体力活动的促进作用具有重要的社会意义.但我国当前对此专题研究较少，有限的研究多呈现出一种试探的状态，缺少足够的前期研究成果，而国外较早地开始了相关内容的研究，若有效地利用起国内外的研究成果，并结合我国实际，可以为今后此类研究提供重要参考.因此，本文试图总结国外长期以来的研究进展，对此领域的重要研究成果进行规律性整理，为今后体力活动建成环境的进一步研究提供依据，奠定可供深入研究的重要知识基础.

3.2 厘清建成环境与体力活动间密切关系，为系统建设建成环境提供参考

利用科学分析方法总结大量国外科研成果，在所得总结结果基础上，对重点研究成果进行细致的分析，将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与建成环境间的现实关系厘清，进而提炼出指导性研究成果，结合我国建成环境建设的实际情况，为系统地、科学地建设建成环境提供意见，以便为实现促进儿童青少年体育健身活动有效开展，提高体质健康状况的伟大目标做出应有的贡献.

3.3 探索研究热点与前沿问题，为选择研究方向提供借鉴

出于对国外相关研究领先性的考虑，有必要通过对前人工作的总结，来了解国外学者对于儿童青少年这一特定人群的研究热点，以便及时更新国内的研究视野，紧紧把握儿童青少年体力活动建成环境的前沿动态，一方面为国内相关研究作出提示，便于研究者选择今后研究方向；另一方面掌握前沿热点也是吸引人才投入到相关研究的重要基础之一.因此，梳理出相对完整的研究脉络，是对之前研究走向的系统性总结，突出研究热点，并发现当前研究相对薄弱之处，为今后研究方向的选择提供合理建议.

4 结论

国内建成环境与体力活动的综述研究较为丰富，也有对于两者间关系的初步实证研究，但仍处于该研究方向的起步阶段，虽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可是仍要对前沿研究进行追踪，在大量总结分析国外相关研究的基础上，把握研究热点和趋势，以使我国研究水平进一步提升.对于不同体力活动人群的研究已有所区分，多为儿童青少年与老年人，由于总研究量较少，仍有继续深入的空间.本研究认为可以针对儿童青少年进行深入追踪，系统地、科学地分析国外相关研究内容，以便了解此方向的研究进展以及当下的前沿热点，最终有效地推动我国在这一领域的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