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文化背景下国内动漫配音行业产业化路径选择

2019-04-03朱梦雅

人文天下 2019年3期

朱梦雅

“二次元”这个词源自日本，它在日文中的原义是二维空间、二维世界，本是一个几何学领域的术语，后来被日本的动画、漫画、电子游戏爱好者用来指称这三种文化形式所创造的虚拟世界、幻像空间。“二次元文化”指在以ACG（动画、漫画、游戏的总称）为主要载体的平面世界中，由二次元产品所形成的独特的价值观与理念。这里的二次元文化不限于ACG，还包括从ACG向外延伸出的手办、cosplay 等衍生产品。日本配音业与中国配音业产生于相同的时期，均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然而，在动漫配音方面，日本已经形成专业的声优产业，但是我国的动漫配音产业却一直未形成规模。

一、二次元发展与国产动漫配音的关系

近几年，二次元文化产业取得了快速发展，市场规模迅速扩张，未来发展空间巨大。据统计，2017年我国二次元用户规模已达2.5亿人，其中核心二次元用户超过8000万人，人数逐年递增（如图1所示）。随着互联网用户对二次元文化接受度的进一步提升，未来我国泛二次元用户规模及核心二次元用户规模仍将保持快速增长，对二次元产品及动漫周边产品的需求必将进一步增加。在这样的机遇下，动漫配音行业也应巧借东风发展起来。

图1 2013-2017年中国二次元用户规模（数据来源：中商产业研究院）

（一）二次元文化发展为国产动漫配音行业提供了受众

二次元用户可以分为泛二次元用户及核心二次元用户，前者对动漫基本了解，会观看热门漫画或动画改编的大电影，对二次元文化有基本了解，但投入的精力和财力相对有限；后者属于二次元文化的忠实粉丝，这类人群深爱动漫作品和二次元文化，经常浏览相关二次元网站、贴吧等，花费的时间和财力较多。陈小萌、陈一愚的《泛二次元：中国动画电影发展新趋势》一文提出，泛二次元用户是伴随着二次元文化对三次元的渗透而出现的，三次元用户向泛二次元用户的转化则略为复杂，随着媒介技术和社交网络的发展，成人三次元用户不断为日益深入主流视野的二次元文化所吸引，逐渐转化为泛二次元用户。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2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8年6月30日，中国网民规模达8.02亿，普及率为57.7%。随着网民规模的不断壮大，二次元文化不断渗透，越来越多的人将会打破次元壁，成为泛二次元用户。而动漫配音一直是属于二次元用户所从事的职业和兴趣所在，二次元用户的增多，必定会引发更多人对动漫配音行业的兴趣。

（二）二次元文化发展为国产动漫配音行业注入了资金

在二次元相关产业迅速发展的状态下，资本迅速嗅到了配音市场的商机，配音市场上的一些业绩不错的公司纷纷获得了投资。比如，北斗企鹅对外公布已获得磐由谷创投领投、乐游资本跟投共计1000万的天使轮融资，音熊联萌获得阅文集团的千万级别天使轮融资，729声工场也斩获了来自B站和绘梦动画的数百万投资。已经融过一轮的729声工厂表示，天使轮融资后又有20多家投资方有投资意向，而这些投资方都比较热衷于二次元产业等新兴产业领域。比如，音熊联盟的投资方阅文集团，从2015年开始发展动画业务，作为动画行业的新玩家，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动画出品方之一。然而，在2016年二次元社交平台泡沫破裂之后，整个产业开始回归内容本身，在资本寒冬的大背景下，二次元创业项目仍备受资本青睐，获投企业数量甚至超过以往，原因可能正如创新工场合伙人陈悦天所言，“在这样一个机器时代，情感和想象力是人最后剩下的东西，商业模式也只能构建在这两个剩下来的东西之上，二次元行业则是两者得兼”。

表1 部分配音公司融资表

（三）二次元文化发展为国产动漫配音行业开拓了新领域

当下，“二次元”这一概念更多地进入人们的视野，二次元文化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同时给配音演员提供了更大的发挥空间。首先，二次元文化的范围越来越广，二次元产业不只局限于动漫、漫画、游戏这三个核心领域，还扩展到小说、漫展、广播剧、舞台剧、音乐、cosplay以及周边产品的开发上。而在这些新兴领域中，不乏配音演员的身影。知名动漫配音演员山新就是虚拟歌姬洛天依声源的提供者。其次，二次元文化借互联网的东风，在手机、电脑上呈现多种多样的形式。比如，弹幕视频网站哔哩哔哩（简称B站）已经成为二次元爱好者的集聚之地。很多配音爱好者制作配音视频分享到B站，获得了大量粉丝。两三年前的国内配音行业，很多人沉浸在“译制片辉煌不再”的情绪中，干的“活儿”也多是“来料简单加工，很少艺术创作”。如今二次元文化蓬勃发展，让配音演员有了更多实现自我价值的渠道，粉丝的喜爱和互动，也令他们获得了不断提高自己专业水平的动力。甚至，不少民间配音爱好者或配音团体也渐渐从业余走向专业，让“好声音”的队伍越来越年轻，越来越蓬勃。

二、二次元背景下国产动漫配音行业产业化的问题

二次元文化的发展造就了动漫配音行业发展的新蓝海。但是，动漫配音行业如何从小众化转变为成熟的产业，依然面临诸多挑战。

（一）体制机制尚未健全

体制机制的缺乏是制约动漫配音产业发展的首要问题。在实行市场经济之前，配音演员是一种“艺术活儿”，国家统一制定工资待遇标准。在那个为了艺术而献身的时代，配音演员是光荣而又有文化的职位。配音界出现很多名人，如童自荣（佐罗）、葛平（蓝猫）、邱岳峰（《简爱》中罗切斯特）、苏秀（《天书奇谭》中老狐狸）等等，如今，配音界人才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在工资和社会福利方面，国内配音演员整体待遇差，工资低。一个配音演员成长起来，需要前期有大量的配音训练，耗时至少3-5年，需要极强的毅力。除此之外，他们还要面临较大的工作量、不高的收入以及枯燥的工作环境。没有良好的社会保障，会加剧人才流失。其次，没有国家级的平台设立并组织举办华语动漫配音大奖赛，限制了专业人才的选拔与奖励。因此，中国没有平台来支撑规范配音体系，成熟的配音市场难以形成。

（二）专业配音人才稀缺

国内动漫配音产业要想实现稳定运行的商业体系，形成规模化、稳定的流量变现，最核心的一点就是有大量专业人才输入到配音行业。在培养方面，目前，我国只有部分高校设置了相关的配音专业，尚未有教育部门批准的专门动画配音培养学校。因此，国内科班出身的动漫配音演员很少，大部分爱好者由于没有专业背景和机遇，只是活跃在在网络配音社区，发展空间受限。此外，教学内容不符合当前动漫配音发展趋势。资深配音演员姜广涛表示，最开始国内是没有配音培训的，后来一些院校开始逐步尝试，比如北京电影学院、同济大学等，而现在部分开设艺术类专业的综合类院校陆续推出配音相关课程。不过，与配音相关的课程很多都是由播音专业出身的老师教授的，因此，由于教师专业知识背景的缺乏，无法为学生普及紧扣时代的知识，这也成为动漫配音人才发展的短板。

（三）行业认识存在误区

国产动画制作周期很短，每个环节时间紧张是普遍现象，动漫配音属于动漫制作产业链的下游，声优通常在线稿阶段就要去完成配音工作，再把声音素材留给动画制作人员后期使用，因而动漫配音演员被定义为幕后工作者，甚至在动画结尾的演员表中都不能有所体现，职业的社会认可度相对较低。并且，绝大部分动漫配音演员的工作还停留在配音阶段，仅有少量的从业者接触过动漫歌曲和其他表演业务。而在日本，动漫声优早已走上商品化、明星化之路。声优通过自身专业技巧，将动画角色塑造得极富生命力和魅力，从而受到大量动漫爱好者的追捧。在其配音得到观众认可后，声优经纪公司和动画制作公司就会趁热打铁，举办粉丝见面会等，为声优宣传造势、聚揽人气。人气高的声优还会通过参加电视广播节目、舞台剧甚至发行个人唱片并举办演唱会等方式，来进一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拓宽自己的演艺事业。因此，对动漫配音行业认识的误区，进一步限制了动漫配音员职业化发展和动漫配音行业的产业链延长。

三、二次元背景下国产动漫配音行业产业化的路径选择

分析动漫配音产业化所面临的问题，研究并选择正确的路径，不仅决定着动漫配音演员的职业发展，更决定着动漫配音行业产业化发展的方向。

（一）建立健全行业促进机制

国家提供相关的支持，建立健全行业促进机制，有利于形成良性、规范的配音市场。首先，建立完善的动漫配音行业评价机制。动漫配音门槛较低，除了活跃在大众视线的专业配音演员之外，还存在大量的网配。建立客观、公正的评价标准，可以促进优胜劣汰，提升动漫配音从业者的质量。其次，建立动漫配音行业激励机制，设置配音行业的评奖活动和专项资金，可以鼓励从业者和爱好者的信心，促进行业良性发展。例如，2016年腾讯动漫举办“星漫奖”，并第一次加入“声优线赛事”，与音熊联萌联合主办这些大赛吸引了大量配音爱好者，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展现配音技艺的平台，也给配音工作室创造了与优秀人才合作的机会。最后，建立动漫配音行业协会，规范配音行业人才市场，进而保护配音演员的各项权益。

（二）注重产业融合

早期的产业融合研究集中在技术革新基础上的计算、印刷、广播等产业的交叉融合，最近几年，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各产业融合呈现加速发展的趋势。欧盟经济和社会委员会的一份公报对内容产业进行了完整、准确的界定：“内容产业由那些制造、开发、包装和销售数据、文本、语音、图像或多媒体内容的企业组成, 表现为以纸张、缩微胶、磁存储器或光存储器为载体的模拟或数字形式。”动漫配音属于内容产业，而内容产业是一个开放型产业，可以与多种业态相互渗透、融合。因此，要全面把握动漫产业与其他产业之间的内在联系，推动动漫行业与电子游戏、图书音像出版等行业的结合，构建相互支撑的产业链条，形成产业间的良性互动，进而为动画配音行业开拓更加广阔的市场。要扩大动画配音市场的盈利空间和市场规模，使其从动画片附属品的角色中独立出来，成为大众文化娱乐消费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形成完善的人才培养体系

建立完善的人才培养体系，需要高校、企业、社会共同构建。

首先，艺术类高校可以建立配音专业。高校人才的培养模式，一方面可以保证稳定的生源，另一方面可以高效整合资源，对人才进行系统化和科学性的培养。但是，正如席琰妍在《高校动漫配音课程教学改革问题的思考与对策》一文中所说，配音作为一门年轻的兼具动画文化与播音技巧的艺术课程，其注重的不仅是语言能力和技巧，还包括内在的动画、播音专业知识以及外在的播音技巧两个方面。因此，开设配音专业的高校应根据专业要求，设计包含理论知识、表演能力、声音训练等在内的专业课程，培养可以市场化的综合型配音人才。其次，动漫影视公司与高校建立双向交流人才培养机制。虽然动漫配音作为动漫制作的后期，但是配音质量的高低却极大地影响着动漫人物角色的贴合程度。动漫影视公司为高校人才提供实习、交流机会，增长人才的实操技能，同时高校也可根据市场的需求和行业的标准培育动漫配音人才，反哺动漫影视公司。最后，民间动漫配音爱好者成立社团，给更多对动漫配音感兴趣的二次元人士提供交流的机会。动漫配音行业翘楚——北斗企鹅，也是从社团逐渐形成规模。因此，民间团体内部以及团体之间的平行交流有助于更多爱好者互相合作学习。

（四）运用商业化运营模式

商业化运营要求动漫配音演员必须从幕后走到台前，要树立品牌意识，创新盈利模式，通过包装和宣传吸引更多流量，从而变现。同时，改变轻视配音的传统观念，将动画配音作为商品进行推广和营销。当前阶段，国内动漫配音产业可以通过以下两条途径运营。第一，通过工作室运营。一些动漫配音演员已经通过影视作品积累了一定的名气，且拥有大众粉丝基础。通过组建配音工作室运营配音演员，可以获取更多的配音资源，从而在行业内形成一定影响力。第二，基于二次元社区或FM平台的包装培养模式。这些互联网社区、平台通常布局有广播剧、有声小说、有声漫画等小体量配音作品，通过这些平台旗下的内容配音、相关活动策划，实现动漫配音演员的商业变现。因此，培养良好的商业化氛围，促进动漫配音演员形成偶像化与职业化并重的职业特征是动漫配音行业的良性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