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生拿起化妆刷
2019-04-02本刊编辑王星鹭
■本刊编辑 王星鹭
“好看是挺好看,但是会不会太像女生了?”当小编拿着“爱豆”的照片给妈妈看的时候,她这么说道。“他的妆比你化的都精致。”
想一想,妈妈说的好像也没错。和舞台上、广告里眼线、眼影、口红、腮红一应俱全的年轻男偶像相比,从起床到出门只用15分钟的小编,论精致,确实是输了。还记得2018年初那档席卷全国的热门综艺节目《偶像练习生》,大家不仅被舞台上男孩们的才艺吸引,他们精致的妆容和穿着也曾多次引发讨论,让屏幕前的“猪猪女孩”们自叹不如。
而随着“中国海洋大学大三男生每晚花2小时护肤,‘双十一’花万元买化妆品”“韩国国家队门将因粉底液服帖走红”等新闻的层出不穷,越来越多的“精致boy”打破了大家传统印象中只用洁面、剃须产品的“糙汉子”印象,开始认真对待起自己的“面子”问题。唯品会2017年发布的《“95后”时尚消费报告》指出,和2015年相比,“95后”于2017年消费的男性美妆产品额增长了60%,表现出强劲的增长势头。
王岳鹏是目前国内最受欢迎的男性美妆博主之一,在微博上有超过200万粉丝。但在十年前,还在上中学的王岳鹏第一次去店里买口红时,也遭遇过来自售货员“你真的要买这个吗”的“暴击”。
因为喜欢化妆而遭到质疑的男生不止王岳鹏一个。武汉商学院化妆协会会长夏郭鑫说:“对于我而言,化妆是一种爱好,我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因高三时学习播音主持,常常需要带妆表演,夏郭鑫逐渐发现了化妆的乐趣并且喜欢上化妆,“看到自己化妆后变得好看、精致,就会发自内心地觉得开心”。
在韩国,基础护肤产品早就为男性普遍使用。在中国属于彩妆类别的“BB霜”,在韩国只属于基础护肤品的范畴。有一句话在韩国非常流行,即“每个男人一生当中有三次痴迷化妆品。分别是上大学时、入伍服役时和就职时,其中程度最深的就是入伍时”。据韩国媒体报道,韩国70%的男兵都使用化妆品。
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人也不例外。三国时期,魏国大臣何晏就是一个出了名的爱“臭美”的男子。《魏略》中记载:“晏性自喜,动静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粉不离手,走路还要看自己的影子,成语“傅粉何郎”说的就是这个爱搽粉的男子。
那么,在今天,人们如何看待男性化妆这件事?2016年,《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对2000名男性的调查发现,超过20%的人认为男生化妆“太娘”“没有阳刚之气”,也有过半受访者认为这是“注重形象的表现”。
而在微博、知乎等网站相关话题的讨论中,大家的看法也各不相同。有人对此表示了强烈的抗拒,也有人站出来为不惧他人眼光的男生们点赞,表示“局座”张召忠上节目前都会娴熟地用粉饼擦脸,法国总统马克龙上任3个月内花了2.6万欧元为化妆买单,普通男生正式场合化个妆不算什么。还有的人则认为,大家对“男子气概”“阳刚之气”存在着误解。
《偶像练习生》中练习生周锐的妆容曾引发大量讨论
感谢台州第一中学的同学参与讨论
●洪米琪
“看脸的时代”,化妆无可厚非。
沈自晋的《望湖亭记》有言:“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尤其是在当下这个“看脸的时代”,外表似乎尤为重要。在我看来,女性化妆是再正常不过了,而男性化妆也并没有什么不可取之处——毕竟不是谁都能拥有完美的基因,生来就有一副好皮囊。化妆不过是修饰自身容貌的一种手段,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
●余颖卓
锦上添花尚可,过度修饰莫为。
我所能接受的男生化妆的行为,是一种“出于必要而为之”的锦上添花,而不是在外貌上做过多的修饰。
对荧屏、舞台上男生的过度妆容,我持反对意见。社会审美不应由妆容决定,“颜值即正义”是一种崩坏,也是一种悲哀。对于男性而言,展现的个人魅力应是自然与自信。引领社会审美风向的男明星应该注重内在修养的提升,而不是过分追求外表。
对生活中的男生,化妆虽有益处,但也不应过度,不可过分追求化妆带来的一时褒赞。这种褒赞的确令人愉悦,却是低层次的。
●黄田心
尊重他人,理性看待。
我觉得“娘”作为一个近似贬义的词,是不能够用来绝对地形容“男生化妆”这件事的。即使是化妆,也分妆容的类型,一些英气的妆容反而能够提升一个人的阳光气质。至于男生化一些“女气”的妆,如果是有具体的用途,如影视、广告的拍摄,或是在一些特定场合,或是某种妆容适合这个人的五官,也是算不得“娘”的。
我认为一切不影响他人的行为及爱好都是应该被尊重的,化妆与否完全取决于当事人本人的意愿。况且,化妆本就不只是为女性服务的。男生对化妆的了解多一些,或许对异性之间的沟通交流更有益。
●徐朵朵
略施粉黛,是热爱生活的表现。
我认为,男生化妆其实是一种热爱生活的表现。“容止若思”,把最美的自己呈现给世界,也是个人的精神面貌、修养情操的展示。当然,如果只是一味地追求外表美,那是不可取的。韩式男星的美妆固然迷人,但是我们应该更多地了解在练习室里挥汗如雨的他们,而不是单单迷恋他们的皮囊。
●应婉馨
妆无淡浓,宜者为优。
窃以为,妆无淡浓,适宜者为优。以戏剧中的角色诠释为例,若是月晕清辉下举觞酹月的诗中人、画中仙,毫无疑问只有淡妆才能显现“浮天沧海远”“万里眼中明”的境界。相反,若要诠释类似《基督山伯爵》中唐泰斯一类曾曳于泥土并最终于血泪中重生的角色,那就非浓妆不可为了。
在绘画艺术中,也有此例,如塞尚笔下蓝色的苹果、毕加索鲜红的人体、夏卡尔绿色的脸。画中的人或物便是演员,画家便是“妆容”的构建者与实施者,而这“妆容”,其实是画家“情感的宣泄”。
由此推演,无论是演戏抑或是日常生活皆如此,化与不化、妆浓与妆淡均是选择,只有契合与不契合之分,而无关性别、心灵甚至道德高下的评断。
●周荣彬
男儿之阳刚者,危言危行。
金庸先生有言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以为也应有同样的一句:“男儿之阳刚者,危言危行。”所谓“男子气概”应表现在多个方面,是困难当头时的担当,是对女性的关怀,是对内心理想的坚持。总之,一个具有“男子气概”的男人,无论外形如何,都应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他的一言一行无不透露出阳刚之气,如军人的铁血刚毅、行事果断,如运动员的全力奔跑、挥洒青春,更如学者的舌战群儒、自信飞扬。因此在我看来,那些敢于为化妆发声的男人,也都是真男人。
●阮清影
议论来自不安与焦虑。
在中世纪的欧洲,脂粉、高跟鞋、吊带袜也曾是男性贵族的所属物。百年后的今天,事物的本质未有大程度的改变,而围绕其产生的社会意识却前所未有地发生着变化。
长久以来,我们可以面无异色地形容女子、艺术、植物为“美丽的”,却几乎不将它施加于男性——“美丽”一词拥有默认的、隐蔽的脆弱感,美是易逝的、柔弱的,需要被呵护的。而当“美丽的男性”(化妆男性不妨为其中一种)出现,社会潜意识中默认的构建者与支配者开始向“被保护者”的特性靠拢,人们就会因失去传统意义上的“保护者”而产生不安全感,甚至是恐慌感。
也许,这正是打破传统性别观念的最佳时机。时代曾经证明女性能在曾是“男性专属”的行业中崭露头角,我们也应允许男性去涉足曾是“女性专属”的领域。在明确了意见分歧仅是因个人审美偏好而产生的之后,便会更为平和、宽容地看待“男性化妆”这一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