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禁区”觅诗意

刘勇

对初中生而言，有一种情感，它古老而神秘，与我们息息相关又恐避之不及。越试图逃避，越备感神秘，它让人说不清，道不明，“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最近，我发现一位男生上课特爱走神。课余我问他，他说没什么。我知道他在敷衍，就只好旁敲侧击地问其他同学，终于发现症结：他喜欢一个女生。

整整一个星期，他上课状态不佳，我试图与他聊天：采用迂回战术，他便闪烁其词;直奔主题，他则断然否定。显然他在回避，如果步步紧逼，可能适得其反。我只能暂时作罢。

这一天早读课，他无精打采，读书有气无力。紧接着的语文课，亦是如此。上课期间，我发现他正在专注地写着什么。我不动声色边讲边移步到他的身后，他居然没察觉，正在一张纸条上写着什么。我手一伸，抽走了纸条，他十分惊愕。我旋即把纸条放入口袋，没事般继续讲课。整整一节课，他都坐立不安地望着我。

下课后，回到办公室，他没有跟来。我打开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首打油诗：本人有才又很帅，可惜无人来相爱！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找王二嫂（他喜歡的女生姓王，在家排行老二）。我想，好啊，肯定碰壁了，遭到了女生的拒绝，伤了面子;但转念一想，诗中表现的意思是什么？我还得找他当面谈谈。

第二天，他在诚惶诚恐之中上完了我的课，我仍然没有找他。第三天，他主动来找我了：果然如我所料，他前几天写了一封情书给这个女生，却被当面拒绝，他觉得是一种羞辱，所以他在第二天的课堂上创作这首诗准备还击。他以为我会在课堂上批评他，会告诉他父母，这几天都战战兢兢的，但发现我没有这样做，于是才来找我。我笑着拿出纸条：“来，我们一起来修改这首诗，你修改前两句，我修改后两句。”他很疑惑地望着我，我对他点点头，然后递给他一张纸，我也拿出一张纸。一会儿，我俩将这首诗重新组合起来：本人学习不勤苦，还须老师来相助。人生何时觅芳草？学业结束还尚早！看完诗，我俩相视一笑，我发现，不用告诉他什么大道理了。“告诉你，我当年幸好没有陷入你现在这样的泥潭中，否则我就不能上大学，就更找不到你现在这个优秀的师娘了！”他抬头看着我，开心极了：“刘老师，你真好！我知道怎样做了。”

我发现：在以后的课堂上，他的眼眸更清澈，听课更专注，作业更认真了。想必，大家都猜到了，这就是我们眼中的所谓“爱情”吧。

无独有偶，一女生也在周记中坦陈自己喜欢一个男孩子，在文末出现了这样的性情文字：这忐忑如此真切/折磨我彻夜难眠/思念似深海的泪/夜夜浸湿我不安的心扉/忧郁的海面无垠/朦胧中月光淡淡/轻抖着我无限的离愁/恍然间的一朵晶莹的冰花/夹杂着海味随风而去/唯有一朵残瓣静默中/遗落在永恒的星光里/只因爱你如此深切。

我看后，作如下评语：为这份纯真的执着而感动，也为这种炽热的情感而担忧，并为你的真情袒露而欣慰，那朵“冰花”真美！美在她的纯洁，美在她的静美。过了一周，女生在我的批注后写下：感谢您作为朋友的真诚，作为师长的点拨，我会慢慢调节自己的。

我有意识与同学们分享了以前教材中的一篇文章《致女儿的一封信》，它是苏联著名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写给14岁女儿的一封信，信中强调：爱情是美和力量，爱情是忠诚，爱情是心灵的怀念。当然，爱也是永恒的写作主题，从《蒹葭》到《长恨歌》，从《哈姆雷特》到《少年维特之烦恼》，从《红楼梦》到《家》《春》《秋》，从《再别康桥》到《雨巷》，无不动人心扉，无不令人感动。

再看曹文轩的《草房子》《青铜葵花》和《蜻蜓眼》，这些相距十年的作品成为其里程碑似的标志，将小说散文化，将情感诗意化，这是对传统小说的一种突破。无论是孩童时代的感情，如桑桑面对纸月时的羞涩，抑或青铜对葵花的无比疼爱;或是成人世界的爱情，如杜梅溪与奥莎妮的责任担当，一生相随，跨越时空，无不牵引着我们对真、善、美的永恒追求。

接下来，我用平静的口吻与大家分享我的爱情观。爱情是古老的，人们幻想着“爱神”的存在，不论是阿佛洛狄忒的传说，还是小爱神丘比特那神奇的金箭与铅箭的故事，至今传诵不衰，甚至有人认为“一切神灵中爱神最先产生”;在中国，也有男女结合是由“月下老人”系红绳加以撮合的传说。爱情又是神秘的，荷马就说过：“神在某些英雄胸中激发起一股神勇，这无疑就是爱神对情人的特殊恩赐。”所以，柏拉图在《会饮篇》中描绘苏格拉底对爱神的看法：“爱神是介乎美丑、善恶、有知与无知、神与人之间的一种精灵。”这节课，显得无比地安静，又无比地庄重。

中学生，“爱情”萌芽了，怎么办？需要审视这情感的“五要素”：善恶、美丑、因果、虚实、时空。动机有善恶，行为分美丑，发展看因果，表现探虚实，进展观时空。喜欢一个人，所以爱慕并靠拢，在情感上靠近，在学习上奋进，在生活中关心，在谈吐上优雅，并顾及对方感受，让人温暖或愉悦。相反，如果因为对方漂亮或帅气，就一意孤行，要拥有和霸占，想炫耀和反叛，行为上大肆渲染，举止中太过夸张……这里面就有动机、有美丑、有因果、有虚实、有时空。男孩子，要学会担当与沉稳;女孩子，要学会理性与判断。

当然，喜欢和爱慕一个人，是中学时代非常正常的感情需要和人生经历。初中生要写好“爱情”类文章，也需要理清这三个方面：一是分析人物之间的关系，如喜欢、爱慕、暗恋、沉迷，或者相互吸引、互促互进、多角关系等等。二是找到承载爱情的“小物件”，如上面女生诗歌中的“冰花”，又如《草房子》中的“笛声”，《青铜葵花》中的“青铜葵花”，《蜻蜓眼》中的“蜻蜓眼”等。三是诗意化，要有少年的诗意和孩童的朦胧，这样才符合青春的美好与人生的诗味。

不久，从周记中陆陆续续地收到一些文章，其中就有徐露的《追逐你的故事》：

如多彩缤纷的泡沫般，那么完美的近乎虚假。只是，这太短暂，太短暂了……

从篮球队里听说这周你将与我们班的球队比赛，我激动得手舞足蹈，怀着忐忑与兴奋的心情等待着王者降临。

果真还是那么熟悉的你。在球场上专注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你炽热燃烧的青春，一点一点在空中升成斑斓的火焰，不知不觉地占据了我的心，温暖如春。还是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大大咧咧的像个顽皮的孩子，会在被误认为犯规后撒娇似的躺在地上不起，没心没肺地笑，眼里没有一丝杂质，干净澄澈。作为球队的核心，不断地领导大家进攻，防守，得分。是的，你有足够让大家毫无条件相信的理由和魄力：一个坚定的眼神，一个细微的手语，一句温柔的鼓励，这样的你不停地带领大家前进。在比赛中，分数追赶得异常激烈，一场惊险的厮杀无限精彩纷呈，最后居然是个平局。于是，在比赛中，你一句“不用担心”就安定了军心。最后的进攻，又是你这个灵魂人物抢断、突破、起跳、得分。惊人的弹跳力和旋风的速度与灵巧度，是你不败的王牌。

屡屡得分让我自然地快乐到不由自主地鼓掌，所以，当然也招来一众号称“爱国之士”的冷语和责骂，最终被默默地孤立，即使满腹委屈，即使独自一人，即使心中酸酸的以至说不出话来……但是只要你在身边我就能感到不孤单，于是我骄傲勇敢地选择去你们班的啦啦队，去一个更安静的角落欣赏你荣耀的光辉。每一次发自心底的掌声，每一次灿烂如花的笑容，每一次如绷弦般紧张到一触即发的心情，终于不再缄默。可是同伴们不堪的言语又一次次地重重打在我的心上，我只好无言以对地选择再一次沉默。而我身旁的那个男生——你的好友竟轻轻地而又重重地替我抱了声不平，虽然也只是被我偶然才听到，但是那一刻，心像大雨将至那么潮湿。球场中不断地闪现你奋力拼搏的身影，同班同伴们无情冷漠的责骂，你好友对我这个陌生人的出手相帮，黑暗中独自泪流的角落，都在一瞬间那么真实地存在。还是不争气地哭了，泪水顺着脸颊划入嘴角，没入怯懦的身躯。不知多久，一声声喝彩声打破结界，我又好像恍然间读懂了什么，拭去眼角的泪水，揉揉哭红的双眼，像一切全无发生似的独自一笑……

好舍不得啊，你真的就要毕业了呢！我常常叹息为什么我不能早一点出生或者你晚一点降临，不过我又同时感谢上帝，至少他让我遇见了你。我会加倍努力，更有勇气的，在等待的日子中，不断地完善自己，提高自己的成绩和体育素质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用一辈子来等候的。只要肯努力，终有一天，我可以站在你原始的脚步里，和你在同样的高度看同一道彩虹;会在某一天里，和你并肩走在一起，一直守护你走向永久的未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女生日记，充满温馨，“干净澄澈”的眼睛，“干净澄澈”的文字，将愁绪和苦涩化为幸福又酸甜的青春回忆。作者是“暗恋”，而凝聚女孩视线的自然是球场上的他——男孩的健康、阳光、率真、帅气，是吸引女孩的巨大磁石。而文中的描绘，充满了青春的明亮与美好的诗意。真好！

我们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同学们，愿你喜欢席慕容的诗歌《无怨的青春》，让我们一起来诵读吧！“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