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者的告白(创作谈)
2019-04-01羽瞳
羽瞳
2013年,我十八岁。那一年我辞别故乡孤身远赴西北,投身兰州的大学校园,开始了另一种生涯。这之前,我从未远离过位于辽西的家乡锦州。
兰州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镇。西汉设立县治,取“金城汤池”之意而称金城。隋初改置兰州总管府,始称兰州。自汉至唐、宋时期,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曾出现了丝绸西去、天马东来的盛况。历史烟尘散去,我眼中的兰州是另外一种镜像。
我的校园在兰州城郊,校门不远处有一条狭长的沙土道,道旁是一片打工者杂居的违章建筑,夹出两条深深的胡同。风起时沙尘滚滚,胡同顿成一双眯得睁不开的眼睛。
“侠羲”是一家没执照的小饭馆,主要服务对象是打工者和清贫学生。我在“俠羲”吃了四年炒饼,它在胡同的眼睛里,也在一个陌生少女的眼睛里——女主人在前面吆喝着摘菜、卤煮,男人默默地在后厨炒饼、炒面,儿子放学把书包一扔,校服在腰上系个花,端盘子上菜。女主人一边捞茶叶蛋一边操着兰州话骂儿子,又凶又快,一边转脸就用柔和的语气对我说:女娃,毕业就好了,毕业就别回来了。
我是兰州的无关者,曾经来了,曾经走了,兰州依旧枕着黄河。古河九曲、铁桥铮铮,桥上本来挂满了情侣刻的小锁头,大三那年被城管割掉了,为此,刚和男朋友分手的室友还大哭了一场。
这个世界是需要些无关者的,需要窥伺、逃避、回忆、救赎。今后的生活我会为无关的事情不停奔走,我应该在某种淡化出现之前为兰州写一个故事,这欲念突如其来,随手把设想写在习题簿背面,短短几行,字迹潦草、不知所云。
可这就是我记忆里的兰州了。我掀开一角砂石,趟过河滩,迈过城池。它也是一把割断后沉入河底的铁锁吗?与记忆一同生锈、剥蚀、湮灭,成为命运之途的一部分。它不仅仅是一个地理概念的意义,它是我自以为是的自说自话,用来怀念那个在地图上,与家乡直线仅一个脚印距离的地方。
一个脚印,两干公里,一瞬,四年。往事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