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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香港电影“边缘人”人物形象塑造手法

2019-03-30陈祎沛

中文信息 2019年3期
关键词:边缘人塑造人物形象

陈祎沛

摘 要:由于90年代的特殊性,香港电影“边缘人”的人物形象塑造既普遍又特殊。本论文探讨香港电影中“边缘人”的人物形象塑造手法,以影片《堕落天使》中王家卫所塑造的何志武等形象为典型案例进行分析,对“边缘人”的人物形象塑造手法进行梳理,重点从多维度的情节分析、超广角镜头的运用与特殊拍摄角度的选取、同一背景音乐的差异化设计等方面进行研究,分析王家卫电影中“边缘人”形象塑造成功的原因,从而解读香港电影中“边缘人”形象塑造的手法和特征。

关键词:“边缘人” 人物形象 塑造

中图分类号:I2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082(2019)03-0-02

上世纪80年代,香港经济蓬勃发展。然而由于香港长期遭受英国长期殖民性思想和文化控制,且地处海岛与大陆联系松疏,人群构成大部分为外地迁入,因此缺少沉厚的历史积淀。在1997年香港即将回归大陆的时代背景下,面对沉重政策和社会关系骤然变化,大部分香港人充满迷茫与困惑,人们开始进入集体性迷失的状态。由此“边缘人”在香港繁华都市的各个角落中大量出现。在这种形势的压迫下,香港电影业及时适应社会现状,大量有关都市底层人民迷失心态和黑帮枪战类题材的各类电影争相涌入电影市场,从不同角度反映着香港的变化趋势和百态生活。与此同时,也涌现出一批新锐有思想力的导演,各自运用独特的形式警醒着堕落迷茫的人们,纪录着这种独特的社会现象:王晶开创赌片新境界并引发其泛滥,古惑仔系列直接反应底层英雄情结和江湖情谊,徐克徘徊于仙境与人间的古典浪漫,吴宇森徜徉在暴力美学和英雄主义的价值观里。王家卫以他另类的艺术风格与具有大量积淀的电影功底,在昌盛的电影市场中奠定了自己不可撼动的高度和地位。电影中虚芜荒谬的视觉效果运用、时断时续的拼凑式叙事节奏,反映了一群在繁华都市里漂浪的孤男寡女的生活,丰富了香港电影的内容,慰藉了人们的心灵。

《堕落天使》在王家卫众多佳片中很难凸显其区别地位,长期被打上被低估的标签,然而影片力图在孤寂的城市“边缘人”身上寻找到情感的痕迹,寻觅着堕落和天使两个本应对立的词藻之间的统一与平衡。目前集中在影片中的研究大多为探求其虚幻感和独特拍摄方式。本文主要探求《堕落天使》中“边缘人”形象的人物塑造手法,根据形象特点分析并概括其作用,对于形象塑造的研究从多维度的情节分析、超广角镜头的运用与特殊拍摄角度的选取、同一背景音乐的差异化设计等几方面展开,从而进行全面细致的分析。

一、多维度的情节设计

“边缘人”的概念最早由德国心理学家K·勒温提出,当下多指具有独立意识和可以相对的自我成立的精神世界的个体,脱离主流社会,难以融入现实生活,生活方式怪异且内心世界少有人理解的人群。《堕落天使》中,“边缘人”的人物形象塑造在故事情节方面十分独到,多维度的情节设计使得人物的形象塑造十分立体丰满。以影片结尾处中天使二号(李嘉欣)吃面的情节作为首例,在镜头前她披着遮住悲伤的黑发,呆滞地缓慢咀嚼着公仔面,干涸的眼神虽冲着某一方向频繁移动,但是好像情感已经流光殆尽,失神地任视线流转。背景是极其喧闹混乱的场景,打架的人群和飞溅的头破血流,餐厅发生的一切仿佛与她毫无关联,处于两个不同的维度。虽然她与人群是擦身而过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穿不透的保护膜,周围人的任何行为都无法直接接触和影响到她自身的独立世界。该情节成功塑造出“边缘人”与现实世界割裂的形象特点,表现出“边缘人”与普通人之间无尽的疏离感。

另一处值得品析的情节是,天使三号(金城武)在深夜里撬开别人的店铺做生意,强迫请一家人坐雪糕车在空荡的城市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回想着属于自己甜蜜的家庭记忆。在这无厘头的、荒谬的行为背后,彰显的是“边缘人”行为的无目的性与对生活的茫然无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引导正常人能够重视这个群体,并在合适时候给予援手。

《堕落天使》中,多维度的情节设计让“边缘人”这种人群的人物形象在不同层次中相互关联又层层递进,表达出“边缘人”对融入正常的社会秩序的渴求。“边缘人”恳求现实世界的光芒能够透过缝隙照亮他们的黑夜,冷漠消极并不能涵盖他们的所有情感。他们有正确的价值观,也会为亲情所动容,而这,也正是他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所在。

二、超广角镜头的运用与特殊拍摄角度的选取

电影中独道且巧妙的拍摄镜头与角度对“边缘人”的形象塑造也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例如影片结尾处,采用了超广角镜头的拍摄手法,不曾亲密过的天使二号和三号相互偎依在飞驰向深处的摩托车上,背后是延伸向无尽远方的隧道和光束。由于采用超广角拍摄,原本在现实生活中应当笔直的隧道和灯光变得逐渐扭曲,墨绿色的光束映衬着他们冷酷无感的变形面容。这种镜头增强了时空的扭曲感与人物的疏离感,拉大了边缘人与现实的距离。二者在空间上的肢体距离虽相互紧密依靠,但放空一切的表情极为震撼地表现了两人心灵上难以逾越的距离,人与人之间若即若离的状态体现了“边缘人”鲜明的形象特征。最后的镜头为一镜到底,从隧道直接推向天空,与此同时,他们也正在从隧道驶离奔向公路的远方,拓宽空间视野的同时给观者无限的遐想及思索的余地。

另一处值得关注的片段是影片中段天使三号和四号(杨采妮)在酒吧望向窗外的场景。该片段采用的拍摄角度为从外部透过落雨窗戶向室内拍摄,与影片旁白中“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其实有些男人也一样。”相呼应,镜头体现出情爱像挂在窗上雨水一般具有流动感与朦胧感,将这种单方面的感情烘托出的迷离的暧昧气氛推向高潮,拉伸了镜头的距离感。同时二人坐在镜头前,极度缓慢的动作与背后酒吧里飞速来往的人群割裂开,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表现了“边缘人”的形象与主流社会、正常人群的脱节。另外,与片尾类似,二者空间距离虽相邻,但彼此的行为和思绪却似乎缥缈在世界两极,毫无任何关联,互相都不能试探出或猜透到对方的想法,直观地体现出“边缘人”封闭独立的内心世界,及与外部世界的强烈差异。

《堕落天使》中这种独特的超广角镜头运用,以及特殊拍摄角度的选取,在视觉上直观地拉大“边缘人”与正常世界的距离,堪称精妙。

三、同一背景音乐的差异化设计

电影背景配乐对电影中形象塑造具有重要作用。《堕落天使》中,背景音乐是作为除旁白以外的另一种叙事空间,对“边缘人”人物形象塑造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同一背景音乐的差异化设计是其中最值得被关注的部分。

由香港著名词曲作家黄沾创作,关淑怡翻唱的歌曲《忘记他》,在《堕落天使》的背景音乐中占据标志性地位。该曲巧妙地表现了天使一号(黎明)、二号(李嘉欣)、五号(莫文蔚)之间失陷的三角关系。歌曲通过微醺般的声线生动形象地表现了三个无缘男女之间既冷漠又舍弃不下对方的纠结的情感。在影片中这首歌曲第一次响起是当天使一号欲告别杀手职业,把这首歌作为一个遗留的线索——通过酒吧的点歌机隔空传情寄语。虚空飘渺的声线从远方传来,萦绕着天使二号酒醉昏暗的气氛,慢慢渗透着无尽的痛楚。歌词的内容“忘记他,等于忘掉了一切,等于将方和向抛掉,遗失了自己。忘记他,等于忘尽了欢喜,等于将心灵也锁住,同苦痛一起。”传达了两者的意愿和心理状态。行走在都市边缘的年轻男女,不知道何时踩空边缘的界限。人与人的瞬间关系,无处安放的糜烂感情,凸显了生活的虚空。

下半段,在《忘记他》的旋律中,天使一号和五号在深夜里的麦当劳快餐店偶遇,表现了天使五号刻骨铭心的感情;与此同时,音乐牵引着被拒绝的天使二号,深陷于失恋的无尽痛苦,两个女子分别迷失在爱情的欢愉和失去的痛楚中,形成强烈反差。天使一号也在歌曲中痛苦不已,感情翻涌并决定绝迹于此处。三人都处于失语的状态,没有任何交流,同一歌曲《忘记他》的差异化处理,成为电影情感表达的媒介,将三位主人公的情爱纠缠在一起,表达了痛苦、决绝而又无望、软弱的复杂情愫。

“边缘人”的人物形象在王家卫的《堕落天使》中得到了非常丰满的塑造。在这部影片中,导演在多维度的情节分析、超广角镜头的运用与特殊拍摄角度的选取、同一背景音乐的差异化设计等方面都有独到的处理。影片成功地表现了“边缘人”脱离主流社会,难以融入现实生活,却在内心深处依然存有或多或少的真情实感的鲜明形象特点。

值得注意的是,香港同时期的多部影片也有“边缘人”的形象出现,例如《爆裂刑警》、《神奇两女侠》和《月亮星星太阳》等;与《堕落天使》相似的人物形象有《回魂夜》中阿群、《重庆森林》中的阿菲和何志武等。这些人物形象的塑造手法大致相似,然而与以上影片不同的是,《堕落天使》的主人公虽然看似与社会脱节,与人群有无尽的疏离感,但却渴望与现实产生火花,为此他们不断地尝试、摩擦,企图建立与主流社会的联系,这使得影片在光怪陆离的孤寂世界中燃起了温情的顿悟,也使《堕落天使》具备了人文关怀的气息,呼吁人们对“边缘人”人群的关注、理解与包容。

参考文献

[1]黄爱玲、潘国灵、李照兴:《王家卫的映画世界》,三联书店香港有限公司,2015年版

[2]黄亮.漂泊/流浪/寻找:王家卫电影的“无根”与“无定”[J].大众文艺,2018(24):168.

[3]赵汗青.《堕落天使》中人物行為模式和价值观的构建[J].西部广播电视,2018(21):124-125.

[4]胡巾煌.对立与统一:王家卫《堕落天使》的纪实性理念[J].视听,2018(10):83-84.

[5]张欣琳.王家卫电影的后现代情感表达艺术[J].民族艺术研究,2017,30(03):123-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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