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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伦理道德文化对青少年的影响及对策

2019-03-29张彬彬

理论观察 2019年1期

张彬彬

摘 要: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我国正逐渐由工业化社会向后工业化社会转变。在这历史变革期,与蓬勃的经济发展相比,社会道德发展相对滞后。受西方思想的影响,我国青少年甚至出现了“拜金主义”“功利主义”“个人主义”。五千年中华文明的传统美德及伦理文化受到挑战。社会又恰逢咨询发展、新媒体技术盛行,网络文化流行,影视剧作品繁荣发展的时期,其文化内容,正潜移默化地起到了教育世人的作用。最近兴起的宫斗剧,整合了中国传统文化和当代大众流行文化,语境符合青少年流行文化,受到青少年追捧成为必然。但其内容忽略了对社会伦理道德的反思,其中对善恶的甄别与对男权文化的崇尚等严重干扰了青少年对社会价值观的判断,本文建立了对宫斗剧伦理内容的甄别方法,希望对宫斗剧剧情伦理道德内容的筛选起到促进作用。

关键词:社会伦理;宫斗剧;宫斗剧伦理文化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19)01 — 0115 — 04

自2004年香港TVB拍摄的《金枝欲孽》开始,一系列宫斗剧作品问世。《至尊红颜》《美人心计》《宫》《后宫》《美人天下》《甄嬛传》《芈月传》《延禧攻略》等等,每部剧都能取得不俗的收视率。虽然影评人对各版宫斗剧大肆批评,但却受到大众追捧,因为剧中启用的都是当红小生,颜值颇高,观赏性强,剧中装束、举止既有传统文化形式又反映了当代人思想,尤其受青少年追捧。那么宫斗剧是什么,它将如何影响年轻人,这将成为本文思考的内容。

一、宫斗剧的价值观界定

宫斗剧,有人称为后宫剧,目前没有专门学者对其进行定义,综合各家所长,笔者认同以下说法:宫斗剧是一种将叙事背景放置于封建皇权统治的皇宫中,以某个王朝的后宫为戏剧背景,以女人间的权谋斗争作为戏剧冲突的电视剧类型。①宫斗剧所体现的价值观基本类似,经总结有以下几点:

1.王权至上思想

宫斗剧题材选取封建王朝为背景,所有主人公的命运都受制于皇权,例如《甄嬛传》女主人公甄嬛通过选秀进入后宫,开始并未得到皇帝垂青,所住宫殿是所有被选秀女中最偏最远的,过冬没有碳,穿衣没有绸缎,这种偏低的待遇甚至遭至身边太监、下人抛弃。后因其行为、样貌引起了皇帝重视,被封为嫔妃,不仅所住宫殿被粉饰一新,所得封赏也大大增加,身边仆人也都另眼相看。《延禧攻略》中顺嫔因为容貌美丽,一入宫就得到乾隆的重视,各种封赏,羡煞旁人,后因阴谋败露,直接押入丽景轩等待孤独终老。不同电视剧所体现的内容出奇一致的是:所有人的命运被封建皇帝一人掌握,正所谓兴也由王权,败也由王权。

2.主人公的成长都是建立在道德沦丧,心灵堕落的基础上

以《甄嬛传》为例,甄嬛入宫初期,处处谨慎小心,与人为善,剧中女二号安陵容被欺负,甄嬛挺身而出,抱打不平,但这样的狭义心肠并没有换来投桃报李的恩情,反而安陵容的上位是靠出卖、陷害昔日手足情深的姐妹——甄嬛为主要途径。甄嬛的发展也如出一辙,其在后宫站能稳脚跟也是靠使出比皇后更狠毒、更阴险的手段。《延禧攻略》女主人公虽然没有太大的转折蜕变,从一开场就设计成一位仇恨满身,为姐复仇的坏女孩形象,但她能频频胜利,也是建立在一场场歹毒、阴险的谋略手段基础之上的。

3.爱情成为成长道路的牺牲品

爱情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之一。少男、少女在青春时期相互间产生依恋、亲近、向往等情愫从而进一步结合,自古以来是被世人追求的最完美的爱情观。而宫斗戏所宣扬的爱情文化却与之相反。女主人公爱慕的对象都是英姿挺拔的美少年,但综合考虑身世、权力等社会资源后,最终投向中年大叔的怀抱。《甄嬛传》中,甄嬛所爱之人是果郡王,但为了重塑自己地位,她毅然决然选择放弃爱情,成为了皇权拥趸。《延禧攻略》里魏璎珞爱的是富察傅恒,但为了达到复仇需要,还是放弃了自己对美好爱情的追求。

4.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宫斗戏文化中每个女主人公目的大相径庭,有人为了得到爱情,有人为了家族利益,有人为了复仇,也有人为了荣华富贵……但目标基本一致,得到皇帝的专宠。因此,为了这个目标,每个人不惜牺牲他人利益、侵占他人权益,到了不择手段的境地。《金枝欲孽》中玉莹为了有子嗣牵制皇帝,不惜破坏封建婚姻、破坏封建礼教、怀上别人的孩子。《甄嬛传》中安陵容为了能以美貌取胜,甘愿任皇后摆布,吃吸肌丸。年妃为了不让自己卖官的事情败露,指示下人推淳贵人落水,导致后者溺死。《延禧攻略》中魏璎珞为了给姐姐报仇,竟然在门帘上布下电网,引太妃触雷电而亡。

二、宫斗剧价值观对青少年的影响

(一)正面影响

1.女性地位提升

自父系氏族以来,男性在历史舞台一直扮演主角身份,女性社会地位一直屈尊于男性之下,这已成为封建社会男女心中的共识。影视作品是生活的影射,长期以来都是以男性为主角进行演绎,女性仅仅作为花瓶陪衬,或者为了提升文艺作品观赏性,在剧中对男性主导的剧情进行着配合。偶有少数描写女性的作品,但都没有像宫斗剧这样,专门展现女性生活的舞台,并形成规模化产品。从这个方面来说,当代盛行的宫斗剧的出现是女性地位在社会上提升的标志。

(二)负面影响

1.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观正在瓦解

笔者以今年热播的宫斗剧《延禧攻略》为主,对山西某高校220名学生做了抽样调查,结果如下:

虽然调查人数不多,但也可窥见一斑。魏璎珞为了给姐姐报仇,不惜牺牲自己爱情、不择手段陷害仇家,甚至采取杀人的做法,并没有在青年学生心中形成坏的印象,相反大家对她基本一边倒的认同。

反观近几年社会上的离婚率从2007年至2016年离婚率增长了近一倍。①众所周知,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牢固的,这样做的后果影响了青少年的婚恋观,自从汉武帝时期提倡:“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政策开始,中国传统文化就以儒家文化为主,而儒家文化又是建立在家庭这个社会基本单元之上的。其特点就是在家庭中建立起规矩意识,这种伦理纲常是从小遵守,由內及外,从家庭推演于社会之上的。例如:《弟子规》中:“守孝悌、次谨言、泛爱众、而亲仁”。这种根深蒂固的伦理道德,也使得中华文明无论遭到何种摧残,其核心实质得以保全。如果打破了家庭这个基本构架,社会伦理必然将发生重大变化。

2.误导青少年外貌是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宫斗剧模式因为其夸张的剧情内容,富有戏剧冲突的剧情变化,广受青少年追捧。但是剧中人物命运的唯一出路就是凭借美貌让周围男子爱慕。《芈月传》中莒姬当得知向氏生的是女儿,对于皇后扔掉襁褓中的芈月,没有半分同情,直接说:“反正是女儿,有和没有,有什么分别……”《美人心计》中皇后跟香莲这样说:“香莲啊,我们女人没有什么都不能没有青春啊,没有青春就没有了盼头……”这样狭隘的立足观点大量充斥着青少年头脑,很容易让人丧失斗志。

后宫中众多女性等候皇帝垂青宠幸的格局,暗合了从古至今都存在的众多贤才俊彦等待当权者提拔任用的仕途格局。而引起垂青的根本性因素是容貌。这种情节误导青少年把更多精力更放在脸上,以至于现在整容医院生意越来越火爆,整容者年龄越来越低龄化。外在美来得很快,而传统“内在美”却需要积累沉淀,这也让广大青少年越来越浮躁,严重者整容成瘾,以至于产生严重的心理疾病,内心始终在“自卑”和“自负”中来回受折磨。

3.误导青少年把人生模式化。

我们多年构建的和谐氛围,在无声无息被类似宫斗剧这类影视作品蚕食。杨义在《中国叙事学》中提出“势能”的概念,认为叙事作品中的人物在“本体势能(内在)、位置势能(外在)、变异势能(内在和外在结合而生变异)”的合力之下,形成特定的人际关系,从而推动人物的命运走向。①这种结构理论,可以解释宫斗戏背后的剧情。所有的女主人公都存在出场时是美貌的,却有着可怜身世的共性问题,很像“白雪公主”或者“灰姑娘”。身边总有因为妒忌而形成的天然情敌——有一位公开黑化的皇后和一位在故事情节发展中逐渐黑化的好姐妹,就是“女巫”形象,和若干位行侠仗义或手握大权,总能及时出现的“王子”。所以宫斗戏就是《白雪公主》和《灰姑娘》成人版本。以童话故事的简单逻辑误导青少年,会让他们把生活简单化,以为自己的人生总会朝着“灰姑娘”“白雪公主”人物的结局这样发展,人生就是铲除身边的“巫婆”得到“王子”的垂青。

4.误导青少年自私自利,道德滑坡。

宫斗剧对兵法谋略的推崇反映在各个方面,主要表现在用激赏的语气对智囊人物进行润色和膜拜,成为剧中亮点的“智斗” “智取”故事,也充分体现出宫斗剧把权谋文化贯穿始终。②《美人心计》中吕后送给代王的窦漪房,俨然就是古代版的间谍。窦漪房为了达到传送情报的目的,不惜指挥手下雪鸢给值班太监、宫女下毒,甚至自己也亲手迷昏贴身宫女。《甄嬛传》中的甄嬛为了能斗垮皇后,不惜为自己下药打胎,栽赃嫁祸给皇后。这种主人公解决困难矛盾时不顾道德、法治的情节,很容易被广大青少年效仿。因为这样的处理方式,能让观众达到仇者痛亲者快的“爽”感。

宫斗剧在内涵上没有了国家大义,没有了政见不一,支撑剧情发展的根基就剩爱情,而且都是自私自利,不顾对方感受的独占情绪。《甄嬛传》中,皇后娘娘一生毒蝎心肠,最后一句:“臣妾做不到啊!”一生自私的单恋状态反倒引观众同情。女主人公年迈后,不再有爱情,自私的根基就变成以血缘关系为主的家族利益。《延禧攻略》中太后杀伐果断、不留情面地处理了娴妃的父亲,直接目的就是保住自己家族中的侄儿不受牵连。

三、对策与建议

影视作品由于其直观性、观赏性、戏剧性强等特点对青少年的吸引力极大。青少年由于其思想不成熟,人格不稳定,很容易受到类似宫斗剧中非正义的流行文化侵蚀,以至于爱情观、婚姻观扭曲,内心浮躁、整容成瘾,对人生的思考理想化、简单化,甚至变得自私自利、道德滑坡。如何避免青少年受此影响?需要解析剧中伦理道德文化的实质。所以对影视作品的判断,除了基本的规则外更应该注重伦理道德方面的判断。

1.现代伦理中的不道德内容

现代社会伦理内容主要以行为规则、正当、正义为中心,而与其相反的是利己主义(个人主义)、功利主义。

a、利己主义:从事实与价值关系看分为“心理利己主义”和“伦理利己主义”。心理利己典型的说法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伦理利己则认为:人不仅事实上追求自己的利益,人也应当如此去谋求自己的利益,也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从行为主体来说还可以分为自我利己主义和普遍利己主义。自我利己主义是认为:其他人都应该为我服务。如曹操的名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宫斗剧中王权至上思想,就是典型自我利己主义。

而普遍利己主义是:普遍让人接受。因为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也不是每个人做得到,所以当自己的准则与别人的利益相冲突时就会发生矛盾。宫斗剧中让人们相信无毒不丈夫,保全自己就需要践踏别人的利益思想就是典型的普遍利己主义。想方设法得到皇帝垂青就能得到荣华富贵、光耀门楣的思想也是普遍利己主义思想。例如:《美人心计》中,送给代王的五个家人子中的锦瑟,就为了得到代王的爱情而侵占别人的利益。《甄嬛传》中余莺儿为了得到雍正垂青,顶包梅园中吟诗的甄嬛,为了防止败露,甚至谋杀甄嬛。

b、功利主义的含义是:“承认功利为道德基础的信条,换言之,最大幸福主义,主张行为的正当是与它增进幸福的倾向为比例;行为的不当是与它产生不幸福的倾向为比例。幸福是指快乐和免除痛苦,不幸是指痛苦和丧失快乐。”③功利主义分为个体行为功利主义和规则功利主义。规则功利主义是当今政府制定政策的指导思想,我们不去探讨。个体行为功利义由于其特性是:无法将事物发展的不确定性和复杂给予充分考虑,对结果无法判断,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不顾一切。宫斗戏中主人公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或者为了家族利益不择手段都属于个体功利主义。例如:《延禧攻略》中魏璎珞为了讨太后欢心、乾隆皇帝歡心经常性的撒谎。为了复仇故意接近富察傅恒。剧中的娴妃成为皇后之后,为了控制朝廷,利用官员的从政把柄为要挟。这种个体行为的功利主义思想危害性大,若在青少年头脑中蔓延,将造就他们未来荒诞、鲁莽的为人。

利己主义与功利主义最大区别就是利己主义要保证主体的利益,不顾他人利益。功利主义则是为了达到主体的目标,可以牺牲自己利益,也可以牺牲他人的利益。

2.现代伦理中正义的内容

至善主义:主张道德应帮助人们实现完善的、全面发展的目的,去努力达到人生各方面的卓越和优秀,达到至善、尤其达到人在道德德性和人格上的盡善尽美。例如:《甄嬛传》甄嬛在刚刚入宫时对安陵容的财力资助和在其遇到她人侮辱时挺身而出行为。《延禧攻略》中宫女明玉虽然与魏璎珞有矛盾,但出于正义,当其遇到危难时总出手相救行为。

3.建立模型,判别宫斗剧内容

相关部门应该对宫斗剧中出现各种戏剧情节,给予社会伦理价值判断。如图—3所示,每个项目对应有英文字母代表。如果出现个人主义、功利主义和至善主义内容,要看是正面情节还是负面情节。负面情节是反面案例,总体来说青少年会引以为戒,正面情节则会让青少年效仿。例如:《延禧攻略》中魏璎珞设计谋杀太妃的情节,因为魏璎珞自己也知道面临惩罚,属于个体行为功利主义,但是作为女主人公做这件事,最终却没有得到应有惩罚。这类内容看起来,能让观众内心达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爽”感,但从本质上是违反法律、违反道德的。这是剧中正面宣扬的内容,属于正面情节,就该属于功利主义的正面情节,属于类C。如下表所示:

而剧中富察皇后仁慈友善,对下人时时尊重、处处维护,却被身边最贴身的宫女逼死,对朋友真心实意,毫无恶念,却被友人误解陷害绝望。这种宣扬善人是“愚人”的情节属于负面情节,属于F类。如下图:

笔者将《延禧攻略》中主人公魏璎珞、富察傅恒、乾隆、富察皇后、娴妃、尔晴、高贵妃、纯妃、顺嫔等15名主角的66个小故事如:“步步生莲”、智斗方姑姑、舒贵人园中唱歌、枇杷叶事件等总结归纳,结果如下:

其中,利己主义和功利主义正面情节会误导青少年,剧中至善主义内容负面情节给人带来悲观。因为所有善的行为不得善果,善良的人不得善终,这也会给青少年错误指引,也不应该在青少年范围中广泛宣传。所以A+C+F所代表负面价值观(用N来代表),所占比例越大越不应该大面积播出。

N=(A+C+F)\(A+B+C+D+E+F)*100%

经计算,《延禧攻略》剧中N值为40.9%。总体来看这部电视剧还是教人向善的,但整部剧负面内容也颇多,对青少年的成长会有一定影响。如果N值大于60%,本文不建议在青少年中广泛播出。

〔参 考 文 献〕

〔1〕何怀宏.伦理学是什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29-176.

〔2〕孟梅.中国文艺评论〔J〕.2018,(02):71-77.

〔3〕邓蕃.新闻研究导刊〔J〕.2017,(06):127-128.

〔4〕任洁.重庆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2017,(05):98-103.

〔5〕周丽娜.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2017,(06):56-62.

〔责任编辑:侯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