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是枝裕和《第三度嫌疑人》中父亲形象的独特价值
2019-03-28袁梦
袁梦
【摘 要】是枝裕和的影片《第三度嫌疑人》,一改过去影片中传统家庭伦理下的父亲形象,本片将非主流的父亲形象进行详细刻画,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与独特价值:其一,身份认同危機的揭示;其二,宿命论的终结;其三,生命意识的彰显。通过对这类特殊父亲形象独特价值的研究,不仅在现实层面对父亲有更深层次的了解,更是在文化内涵上潜藏着巨大价值。
【关键词】非主流父亲形象;身份危机;宿命论;生命意识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04-0124-01
日本“新电影运动”中的佼佼者是枝裕和的影片《第三度嫌疑人》作为实验性电影,讲述的是三隅杀死工厂社长,重盛作为律师为有着杀人前科的三隅辩护,因为三隅三次供词的篡改使其被判处死刑。其间,贯穿三隅与咲江的故事作为影片的一条暗线。影片一改过去的美学风格,从固定长镜头的纪实美学到近景特写、正反打的叠加运用,由疏离冷静的客观视角注入了些许主观情感;褪去“反情节”[1]与“去戏剧化”[2]的标签,从表现家庭伦理散漫无序般“生活流”[3]的叙事到具有情节推理的悬疑性,真相始终是模糊的,影片结尾呈现的是一种开放式的结局和掺杂其间的人文关怀。在这部影片中,笔者试通过这类非主流的父亲形象从身份认同危机的揭示、宿命论的终结、生命意识的彰显这三个层面去解读影片中这类父亲形象所蕴含的独特价值。
一、身份认同危机的揭示
是枝裕和的影片一直聚焦于中产阶级,因多年的纪录片经历,他更常去表现平凡人生的平凡故事,故而多数影片是通过细节的堆砌来表现家庭间的关系。是枝裕和在采访中曾谈到:“细枝末节累积起来即是生活,这正是戏剧性之所在——在于细节。”[4]但《第三度嫌疑人》与此前的影片不同,是枝裕和开始聚焦于社会底层,开始关注边缘群体的生活。正如三隅的同事樱井所说:“知道三隅有前科,这里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廉价劳动力,抓着我们的弱点就无法反抗了。”诚然,这群社会边缘人,真正的底层小人物,身份得不到认同,终生背着犯罪的枷锁游走于世间。再者,三隅作为父亲的形象——杀人犯的父亲、“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忘年恋的父亲,早已超出世人对父亲的认知范畴。社会地位的边缘性,父亲的角色得不到体认,使影片蒙上一丝温情的伤感。
二、宿命论的终结
对于“宿命”这一论题,影片一改过去中远景拍摄手法,冷静疏离的“他者”视角褪去,无论是对话还是人物近、特手法的拍摄,都融入了导演些许主观情绪。三隅的父亲、母亲、妻子相继地被命运夺走生命,他却苟活于人世间。“与他们的意志无关,生命被挑选者,毫无讲理地。”因而三隅羡慕法官,因为法官能自由地操纵人的生命。
同样,影片中出现两处带有符号学意味的“十字架”也使影片具有象征意味。在河边烧焦尸体后留下的十字架轮廓,与金丝雀死后墓前留下的十字架形的小石堆镜头,究竟象征着审判、制裁、拯救还是命运?影片并未告诉我们明确答案,笔者试从“命运”的角度去理解这一含义。五只金丝雀中的一只被三隅故意放走,却怎样也无法摆脱与同伴共死的命运;对于像工厂社长这类操纵别人命运的人,三隅的反抗无非是一次自我意识的觉醒与一次对自身的救赎,在命运的涡轮里负隅顽抗,却始终无法摆脱命运安排,死亡是他的终结归宿,尽管他仍试图挽救自己的生存与存在的方式。
三、生命意识的彰显
人像一粒种子偶然地飘落世间,当被“抛诸于世”的那一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人的生命也在向着死亡靠近,因而人的出生便意味着死亡,而人只要存在着,必须通过自己的行动来确立存在的本质。以下,笔者拟从生存终局与存在体验这两个层面来分析影片中非主流父亲形象所蕴含的生命意识。
“世界上有那种没有被生下来才好的人。”这是三隅对行恶者的论述,同时也是对自己的论断。自身的存在是荒诞、无意义、无价值的,身份无法得到认同;亲情是缺失的,家人的相继离世使其形单影只。因而三隅将咲江作为女儿影子的投射,他倾尽所有,哪怕付出生命也要护女儿周全;二者的忘年恋是畸形的,但亲情的元素包裹了这层畸形的恋情,使之更添温情与伤感。在三隅与重盛对话的正反打镜头中,三隅曾言:“如果您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不错的我,也能帮助到别人,即使是杀人。”这段“前提如果是真的”的对话,表现三隅极力想摆脱自身的宿命去彰显自身的存在,哪怕是帮助别人去杀人,也是他对自身存在的体认。
死亡是三隅对存在的一种体认,死亡才能真正彰显他的存在。最终死亡的归宿是他一生的终结,也在第三次杀人中将自己扼杀。三隅只有通过死亡才是帮助过别人的有益的存在,才能彰显自己存在的痕迹,是对自己人生命运的一种反抗与救赎。
2017年《第三度嫌疑人》在日本上映,作为一部实验性电影,外界对其褒贬不一。笔者试从“非主流”父亲形象这一切入点入手,对身份确认的困难、宿命论的终结、生存终局与存在体验彰显的生命意识做一个深入浅出的分析,来挖掘本片中非主流父亲形象的文化内涵与独特价值。
参考文献:
[1]葛小青.《步履不停》:去戏剧化的家庭书写[J].电影文学,2013(3):88-89.
[2]李楠.是枝裕和电影作品的东方式表达[J].北方传媒研究,2016(6):39-42.
[3]赵宏涛.是枝裕和电影的美学风格[J].电影文学,2017(4):71-73.
[4]马克·席林,博源.是枝裕和访谈[J].世界电影,2012(1):153-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