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城市规划及文化特征探析
2019-03-23资慢玲肖宇皓胡亚威
资慢玲 肖宇皓 胡亚威
摘 要:大连作为近代日俄对外殖民影响下形成的港口城市,建设之初就具有独特的城市文化特性。俄日两国对城市的规划建设、市民阶层对城市内部发展的推动,塑造了大连城市文化的基本特征。日俄的西方先进城市建设理念,为大连城市的多元开放性提供了历史渊源;市民阶层面对日俄统治展现出自强不息的精神风貌,对大连城市发展产生了积极的促进作用。在内外多重因素的作用下,大连城市文化呈现出兼收并蓄、自强不息的特征。
关键词:大连;城市规划;市民阶层;城市文化
基金项目:本文系辽宁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201911258085)研究成果;大连大学教学改革基金资助。
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城市经济的不断发展,城市建设风潮席卷全国,在这一过程中,大连凭借其独特的城市广场建筑格局成为很多城市模仿借鉴的典范。别具一格的城市格局,成为大连城市文化特征的最为外在和直接的体现。追根溯源,探究近代大连城市形成和建设发展过程及其相关问题,对进一步认识城市文化发展的推动因素、凝聚城市文化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大连自由商港的建设与发展
大连因港立市,以港建市。对于初期的大连而言,港口的作用决定了大连城市的性质和规模。伴随着近代日俄对旅大地区的侵占,大连百年城市的发展历程就此开启。
1897年11月“巨野教案”事件发生,德国借此事端强占胶州湾,沙俄军队见此形势,以“中国政府对于德国在胶州的强硬行为深感惶恐,以求我们的保护。因此,我们在北京很容易把占领大连湾解释为为我国舰队获取一个坚固的基地,以防备太平洋上在此发生对中国不利的事件”[1]为借口,趁机向清政府提出占領辽东半岛的诉求。随后,在清政府默许下,沙俄舰队驶入旅顺口。在此期间,沙俄政府加速实行租借辽东半岛计划。次年3月,沙俄以协助清政府促使日本归还辽东半岛为由,强迫清政府签署《旅大租地条约》[2],侵占旅顺及大连等地区。
沙俄政府出于多重考虑,选址今大连地区作为自由贸易商港。地理位置方面,旅大地区位于渤海咽喉之地,作为京津海上门户,战略意义十分重要;自然环境方面,旅大气候常年温和舒适,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港口终年不冻,对沙俄而言,拥有不冻港是其长久的夙愿,沙俄虽有东部海参崴(今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但其封冻期一年中有百余天,期间沙俄政府不得不租借日本港口长崎,这严重限制了其在太平洋地区的军事及对外贸易活动;历史因素方面,为保卫京津地区,清政府曾派遣李鸿章在大连训练北洋海军,修建炮台,因此旅大地区具有一定的军事建设基础。除上述因素以外,沙俄欲将辽东不冻港与南满铁路形成海铁联运,从而联系东清铁路,连接西伯利亚大铁路,直通欧洲,打造贯通欧亚的海铁联动大动脉,实现沙俄控制远东的战略企图。
1898年4月初,沙俄政府派遣以盖尔贝茨为首的专家组,在俄国驻旅顺海军的协助下,对旅大地区沿海各处海湾逐一进行勘测和考察。专家组经过多次讨论,最终选址青泥洼一带的海畔(今大连湾)为建设大型商港之地。从此,大连湾从一片未开垦的处女地日渐成为国际重要的运输贸易往来中心之一。
沙俄对大连湾的开发具有着强烈的殖民性,但不可否认这一举措对大连的蜕变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影响。据史料记载,战国时大连地区属燕国辽东郡,直至辽金时代才设置金州;明朝时朝廷收复辽东郡,修建金州城和复州城,这一时期大连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为金州;晚清鸦片战争后,清政府为保卫京津地区,派李鸿章筹建海军,疏浚旅顺港,修建防炮台,此时大连地区以金州和旅顺为中心,其中旅顺驻军和军民约2万人。[3]大连湾商港的出现,使得大连地区的中心由金州和旅顺转移到大连湾附近的新建城市——大连市。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沙俄对大连湾的规划仅完成了初期建设。日本占据大连之后,对于俄据时期的港口和城市规划予以肯定和保留,依据沙俄城市规划继续建设。至1930年,大连港口可以同时容纳19万吨的海轮,37艘并泊码头的货物堆栈75处,可容50万吨货物。[4]大连港的基础设施达已到国内一流水平,为其成为近代中国对外贸易的五大港口之一奠定了基础。沙俄在规划商港的同时,建设港口城市的计划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斯科里莫夫斯基将大连设计为以巴洛克式的多核心、开放式、辐射状街区布局的现代化都市,这一规划为后世大连城市建设奠定了深厚的艺术底蕴。
二、俄据日据时期大连地区的城市规划
近代日俄两国在占领大连过程中的规划设计,对大连城市形态的发展产生了直接的影响。在城市布局方面,从俄据时期单纯采用“巴洛克式规划”发展到日据时期“巴洛克式规划”与“美式方块状规划”相结合的模式;在建筑风格方面,由俄据时期以折中主义古典主义为主到日据时期古典主义和现代主义交相辉映。在整个发展历程中,大连城市文化日渐体现出多元开放的特征。
(一)俄据时期大连城市规划与建设
1899年3月,沙俄政府将负责海参崴(今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和城市建设的萨哈洛夫调往旅大地区,担任大连湾商港和城市建设总工程师。建设之初,沙俄欲在短期内将大连湾打造成为远东商品集散地,进而成为世界贸易中心,计划短时间内将大连打造成类似北美繁华都市的港口城市。“眼前有许多北美洲城市的例子,例如:旧金山、芝加哥、温哥华和其他城市,由于兴建了铁路和港口,几十年的时间,就由一个贫瘠的小村庄演变成人口众多的繁华城市。可以想象,大连湾将会有独特的发展条件,也会这样快速地发展。”1898年8月,沙俄将大连正式命名为“达里尼”,沙皇尼古拉二世在致财政大臣维特的信中曾提到,“目前我们承认,是为追求财富而在它(大连湾商港)周边着手兴建城市设施,并将其称为达里尼”。
萨哈洛夫规划中的“达里尼市”整体用地6.5万平方公里,东至今寺儿沟,西至今马栏河,北至今黑嘴子,南至今老虎滩区域。初期建设工程征用了今青泥洼、黑嘴子和西岗子的3.3万平方公里土地,并将“达里尼市”划分为三个区:市政区、欧罗巴区和中国人区。市政区为城市行政办公中心;欧罗巴区为城市商贸金融、交通和文化中心,其中又细划分商业区、市民区、行政区和住宅区;中国人区则是当时中国人所居住生活的场所,其基础设施极为简陋。
在街区布局上,萨哈洛夫最初设想,采用“美式方块状规划”的格局,但该设计被后来加入建设队伍的卡基米尔·戈莫多罗维奇·斯科里莫夫斯基改变,因大连地形以丘陵为主,多山多陡坡,采用“美式方块状规划”不仅使街道起伏大,同时建设成本高,施工难度大。[5]对此,斯科里莫夫斯基在萨哈洛夫的规划上予以调整,城市分区仍然予以保留,因地制宜将街区布局改为多核心、开放式和辐射状的街区布局,将市中心广场设置在地势相对较高之处,街道自高向低扩散,呈放射状,这样街道布局更为巧妙,也可以减少建设施工难度和成本。斯科里莫夫斯基设计下的巴洛克式的空间布局,使得广场成为“达里尼市”的核心,以广场为中心,道路向四周扩散,相互联通,形成如同蛛网的道路骨架。这改变了原来萨哈洛夫设计的以道路为核心的城市形态,由原来设计3个广场增至15个广场,其中欧罗巴区设计了11个大小不一的广场,行政区设计了3个广场,中国区设计了1个广场。各个广场根据其功能进行定位,大致分为交通疏导类广场、标志性建筑类广场、集市类广场和城市美化娱乐休闲类广场,广场多为圆形、椭圆形或半圆形,其中最为著名的即为尼古拉夫耶夫广场(今中山广场),以广场为中心,设10条大街从广场向四周辐射,广场中间设有绿地、花园,周围设计警察局、邮局、银行等建筑。围绕着尼古拉耶夫广场,周围又分布6个广场,每个广场通过道路相互联结,形成交通网。除尼古拉耶夫斯广场外,今民主广场、友好广场、三八广场和二七广场等均为沙俄时期所设计。由于沙俄在1904年日俄战争中战败,沙俄被迫撤离“达里尼市”,城市建设只进行了初期阶段,沙俄欲将“达里尼市”建设成为世界一流的远东港口城市的愿望也随着战争的局势走向破灭。
虽沙俄对大连地区的统治仅7年时间,但建設的具有沙俄民族特色的建筑彰显出大连地区文化的独特性。在1898-1904年间,沙俄先后建设“达里尼市政厅”、东清轮船会社、关东州陆军炮兵部、旅顺火车站、旅顺监狱和旅顺市营旅馆等。[6]建筑风格以折中主义为主,同时具有古典主义和哥特式风格,为大连城市文化元素增添了多样性,这些典雅别致的建筑成为了展现大连城市文化的载体。
(二)日据时期大连城市规划与建设
在沙俄侵占旅大地区之前,日本对辽东半岛早已觊觎已久。在1868年日本明治维新之后,日本日渐走上资本主义对外扩张的道路。在1895年甲午中日战争中,清政府因战败屈辱签订《马关条约》,被迫割让辽东半岛、澎湖列岛和台湾等岛屿给日本,最终因俄国在内的三国干涉,日本被迫归还辽东半岛,这一事件为日俄矛盾的加深埋下隐患。
1904年2月,日俄战争爆发;1905年1月,俄方递交投降书,宣布投降;同年9月,在美国的调停下,日俄签订了《朴次茅斯和约》,条约规定沙俄在辽东半岛的权利及南满铁路长春宽城到旅顺大连的路权归日本掌管,至此,大连再一次沦为日本的殖民地。1905年1月,日本辽东守备军发布第3号令:“明治38年(1905年)2月11日以后‘达里尼改称为‘大连。”1905年6月,日本将大连地区统称为关东州,成立关东民政署;10月,日本为进一步加强对中国东北地区殖民统治,在辽阳设关东总督府,作为日本统治东北最高权力机关,实行军政合治。1906年5月,关东总督府由辽阳迁往旅顺;同年9月,迫于英美帝国对日本独占东北的不满及东北人民反对日本殖民统治的强烈抵抗,日本将关东总督府改为具有文官色彩的关东都督府,设陆军与民政两个部门分管政治军事事务,以缓和大连华人反日情绪,但实际上军政权力仍然掌控在关东都督府手中。1919年,日本实行军民分治,撤销关东都督府,将陆军部改为关东军司令部,民政部改为关东厅,分别管理政治和军事事务,经济上由满铁负责,形成三方分别管制的局面。这一时期大连的城市规划与建设主要由关东厅负责。随着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日本改关东厅为关东州厅,关东州厅受关东局管辖,由关东军司令官兼任关东局长官,关东州厅对关东司令官负责。1937年6月,关东州厅由旅顺迁往大连。
日本占领大连地区不久后,便对大连进行城市规划与建设。大致可分三个时期;初期为1905-1919年,日本占领初期至关东厅成立;中期为1919-1931年,关东厅成立至九一八事变;晚期为1931-1945年,九一八事变至日本投降。[7]
日本规划初期,因当时日本对于规划近代大规模城市缺乏经验,且沙俄规划的大连城市充分体现西方先进的规划理念,深受日本所推崇,日本当局确立了“承袭俄治时期规划”的原则,以此进一步修建完善大连城市基础设施,但这种承袭仅在今劳动公园以东的中山区一带,对于劳动公园以西的规划,则按照实际情况予以调整。在城市分区上,分为军用区、日本人居住区、中国人居住区。将原欧洲区大广场(今中山广场,俄占时的尼古拉耶夫广场)以东包括铁路与海港划为军用地区;日本人居住区大致为原来俄国人居住的行政区和欧洲区;中国人居住区则为西公园以西一带。[8]在街区布局上,基本保留沙俄时期所规划的巴洛克式的布局,只是将曲折的道路变为直道,以方便交通运行。在沙俄规划的基础上,在这一时期日本基本完成了城市道路建筑的基础设施的建设,今中山广场、港湾广场、友好广场、三七广场、二八广场等均在这一时期修建而成。
至1919年,大连经济贸易蓬勃发展,日本殖民当局欲永久占据大连,大量日本人涌入,大连地区人口已突破60万。[9]“由于人口日益增加,出现了满足不了原来规划的态势,故树立起向理想大城市进军的扩充规划方针。”日本开始计划对外扩张建设,大连市区面积由原来的892.62万平方米扩大为1570.35万平方米,原来的三区制,改为按土地使用功能为标准,划分住宅区、商业区、工厂区、混合区四种。这一时期,城市建设最大的变化在于,将原来以广场为中心蛛网式的街道布局转变为以道路为中心的方格状街区布局,大大提高了土地利用率,形成了在城市东部以大广场(中山广场)为中心的蛛网式道路系统,西部棋盘式的道路系统。虽然街区布局上以道路为中心,但日本殖民当局在西部也建设了多个广场,如长者广场(今人民广场)、花园广场、大正广场(今解放广场)、回春广场(今五一广场)等。城市重心随着日本的重新规划发生西移,在大连的大广场与长者广场之间,即各线路交汇的常盘桥(今青泥洼桥)形成市中心。日本之后又陆续建设多条东西走向的干线道路,至20世纪20年代末,大连的城市基本雏形日渐形成。
早在1927年,大连地区人口已突破80万,迅速膨胀的人口现象引起日本当局的关注。1930年关东厅厅长正式下令进行城市规划,关东厅颁布的第18号令中决定设置大连都市规划的长官咨询机构——大连都市规划委员会,其任务是以建设大连成为可容纳百万人口的城市为前提,以现代科学为出发点,制定出综合性的都市规划方案。1934年10月,第三次特别委员会确认了大连城市规划区域,该区域以常盘桥为大连市市中心,以16公里为半径划圆,以此为基准。相较于日本规划建设前期、中期建设侧重于向内完善基础设施建设,后期重心则在对外扩张,通过明确分区,将中心城市与边远城镇结合起来,为共同创设一种互为支撑的合理条件,使城市空间利用率最大化。之后大连都市规划委员会陆续通过和实行甘井子工业卫星城、黑石礁附近地区、寺儿沟附近地区等规划方案。
日本不仅在城市规划上进行详细周密的安排,在建筑上也斥以重资,以炫耀日本建设大连成果。日本建设期大致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为城市建筑建设的初期阶段,从1906年至1930年;第二个阶段为城市建筑建设的后期阶段,即从1931年至1945年。第一阶段建筑风格以仿效欧美洋风和西方古典主义为主,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为大广场建筑群(今中山广场建筑群)。大广场周围分布着大连民政署厅舍、横滨正金银行大连支店、大和饭店、大连市役所办公楼、朝鲜银行大连支店等8个建筑。这8个建筑虽形态各异,风格不同,但因它们都以广场为中心呈向心状分布,大小高度比例与广场空间相适宜,从而营造出和谐统一的氛围。除此之外,日本殖民者当局在这一时期还建设了满铁图书馆、满洲日日新闻大楼等建筑。由于一战后欧洲经济萧条,大大影响了20年代的建筑風格,欧洲建筑师们被迫讲求实效,禁绝浮夸[10],这一思潮影响到崇尚西学的日本,1927年,日本相继出现了倡导“功能主义”“现实主义”的国际建筑学派建筑。在此背景下,大连城市建筑风格随之发生改变,崇尚现代主义,其中带有标志性建筑有南满铁路医院、关东州地方法院、关东州厅舍、大连火车站等,使得20世纪20年代以后大连在建筑上形成古典主义与现代主义文化相辉映的局面。[11]
三、市民阶层对近代大连城市发展的作用
大连开埠后,大连城市经济和民族工商业得到迅速的发展,市民群体随之产生并不断壮大,市民的总体实力较前有所增强,特别是在各个行业中涌现出了一批重视技术、精通管理、善于经营的企业家,他们对大连城市建设发展提出很多建设性方案,对大连发展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
(一)市民的群体构成
香港的一家杂志曾把今日的大连誉为“集北国雄伟与南国秀丽于一身的城市”。在自然风光上,大连既有青山绿水,又有大海礁林。在城市外貌上,既有工业、港口城市的磅礴气派,又有滨海城市特有的别致和俊逸。大连城市外貌很像美国的旧金山,但从它的地理区位、港口地位和地貌特征来看,又更像香港[12]。近代大连的发展其实是多方面因素推动的结果,俄日两国给大连带来了外来文化的塑造,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大连发展重要的内部因素,这个因素就是大连的市民阶层。随着近代大连不断开放,经济不断发展,近代市民阶层也开始产生并发展。与中国其他传统城市相比,大连的市民群体除具有其他传统城市市民的共性外还具有自身的特点。大连的城市化与中国传统城市所不同的是,在城市的形成过程中没有经过手工工厂而直接进入到了资本主义的大机器生产阶段,而基于这种以大机器生产为主的经济模式,在大连近代城市化的过程中,随着工商业的兴起和人口的增长,城市中出现从传统的乡民到近代市民的转变,并催生出了与传统城市截然不同的市民群体,构成了大连近代城市社会体系。因此,大连市民这一社会阶层是伴随着近代大连城市崛起破土而出的,它的出现不仅具有其他中国传统城市市民的基本特征,也具有殖民地城市市民的鲜明特点。
在大连市民阶层构成中,还要注意到一个特殊的历史群体,那就是来自山东地区的外来移民。自古以来,山东半岛就与辽东半岛的人民休戚与共。远在2000多年前,汉武帝置玄菟郡,开辟从山东半岛经大连至朝鲜半岛的海上通道,从山东河北大批移民垦殖辽东。由驿站联接起来的牧羊城(今旅顺口区)、营城子、大岭屯、毛营子(今金州区)、花儿山(普兰店市),以及后来的沓都(大连湾)、三山浦(青泥洼桥一带)等港口和渔村,构成了大连区域古代军事及商贸城镇初始轮廓。
(二)市民文化对大连城市气质的塑造
大连市民阶层尤其是绅商阶层,对大连城市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随着大连近代城市的发展,士绅阶层也开始发生了变化,绅商成为市民群体中的一部分,他们一定程度上壮大了市民群体的力量。所谓绅商,就是指绅与商两者合流之后产生的一个新的社会群体。从绅商阶层的起源来看,它是在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阶段,在传统经济伦理发生较大变化的基础上,通过绅与商相互渗透合流的方式形成的。它既区别于传统绅士阶层,又相异于一般旧式商人,这一群体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又从事工商业活动,手中握有相当的财力,不仅能上通官府,且能下达工商,这是大连传统的绅士所无法比拟的,也使绅商阶层在城市社会结构中成为最为瞩目的在野阶层。当时华人缺少医疗机构治病,时任华商公议会总理的刘肇亿便向华商劝募,集资建立简易医院为华人诊治,对贫苦市民还免费施诊送药。此外,为促进华人子弟就学,他还积极筹款设立普通小学,创办中文版报纸《泰东日报》,举办各种慈善及公益活动,深受广大华人的欢迎。还有西岗华商公议会副会长、泰来油坊创始人周子扬为发展华人经济,为方便商民的货物储运主动出面与满铁会社多次交涉,开辟小岗货车站(今大连西站建立存储货物仓库),解决商民货物运输存储的困难年。周子扬还代表西岗居民请求殖民当局允许在西岗热闹地段开辟一条现代化的大马路,以改善当地狭窄脏乱的石板道,获准后,他又向华商中的各大商家募集专款,辟路造街,费时两年,终于建成了一条崭新的现代化的柏油马路,并将之命名为新开大街(今新开路)。[13]大连近代市民为维护自身利益勇敢地主动抗争表现出了近代市民的自觉意识。这种自觉意识,市民阶层的主人翁精神,对城市建设的热情也成为大连城市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外来移民也给大连这座城市带来了特别的文化。山东移民的齐鲁文化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们或是举家迁徙,或是被掳来的单身劳工,他们集拢组成一个特殊部落“红房子”(位于今寺儿沟一带的近代殖民城市贫民社区)。他们在大连这块土地上,把家族命运同民族命运联系在一起,以不屈从、坚实的基本人格,性情爽直、质实苦干的精神气质和浓重的孝悌纽带,同殖民统治者抗争,繁衍生息,并把其中的大部分精神文化遗存传给了后代。甚至有学者认为,大连市民文化的主体根基是齐鲁文化,融合了本地居住中少数民族的文化和中国内地的先进文化,并且植入日俄殖民文化的烙印,共同沉淀为独特的近代大连市民文化。[14]
四、结语
大连是一座经历俄日两国殖民统治而建立发展起来的沿海开放城市,其因重要的地理位置得以被日俄重视,开发建港,港口的作用决定了早期大连的城市规模和性质。沙俄为实现其远东长远战略要求,在建立大连港的同时建设大连市,因地制宜地采用巴洛克式的空间布局,建设了诸多具有折中主义和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奠定了城市基本形态。日俄战争后,日本在沙俄规划的基础上继续开发建设大连,形成了蛛网式和棋盘式相结合的道路骨架,建筑上呈现古典主义和现代主义交融的特点。在近代日俄两国共同规划建设下,大连多元开放的城市文化特征日渐形成。大连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市民阶层的壮大也为大连城市规划注入了新的活力,不论是本土的绅商,还是外来的山东移民,他们充分发挥主人翁精神,提供宝贵的规划建议,为塑造城市文化做出了重要贡献。正是在内外双重因素的作用下,大连城市文化呈现着兼收并蓄、自强不息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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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大连大学历史学院
指导老师:
曹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