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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中隐含的成长叙述

2019-03-22程渝婷浙江工业大学

传播力研究 2019年27期
关键词:英雄主义大院米兰

程渝婷 浙江工业大学

一、与女性人物关系中隐含的成长叙述

电影以“我”马小军的回忆展开,其中主要的女性角色有两个,一个是于北蓓,另一个是米兰。

影片中可以看出马小军即使是每天和这群擅长打架的“坏孩子”在一起,喜欢吹牛显示自己的优越感,但对于男女的意识还停留在被动状态。对于初识的于北蓓这种开放式热情,马小军是十分抵触和不知所措的,这是第一个阶段。

当马小军偶然被一张照片吸引,打开了他渴望认识异性美好的意识,这是第二个阶段。马小军与米兰的人物关系从宏观角度看,是青春期荷尔蒙萌芽。但是我们应该注意到,米兰与马小军第一次见面时,马小军虽然以追求女孩的语气与米兰搭讪,但直到第一次见面结束,马小军是主动且认可米兰以“姐姐”的身份进入马他生活。这与于北蓓的关系形成了对比。

在与米兰相识后,在被朋友开玩笑询问时,马小军吹嘘自己和米兰发生过关系。表面上他是逞强式和吹嘘式的自我认可,是一中否认自己没有能力的夸大行为。但实际上虽然米兰是他的梦中情人,但马小军一直是以“弟弟”、“小孩”的身份关系与米兰相处。隐含在影片中这些细节,例如:马小军抢走米兰照片被米兰夺回,这里的情节没有完全拍摄出来,但我们看到马小军是抗争不过米兰的,并且米兰以长辈的口吻告诉马小军“拿女孩的照片不好。”;米兰第一次马小军家将润肤膏一下点在马小军额头上;在生日聚会上顺手摸马小军的脑袋等。在第二个阶段,与米兰的相处中马小军不停的在“坏孩子”和“好孩子”中间切换,一会儿鄙视资产阶级,一会儿又说出逞强打架的话;一会儿欢喜于米兰每天可以见面,一会儿又嫉妒刘忆苦与米兰的关系太近。他在这个阶段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的意识随着米兰的动态若即若离,从一个沉迷于配钥匙开锁的男孩,变成了一只热铁皮屋顶上的猫,敏感的妒忌,容易激怒。

姥爷的死是一个转折,马小军奔丧回来后一切都变了。他破罐子破摔,面对米兰和刘忆苦时性格变得容易极端,这是第三个阶段。在自己与刘忆苦的生日聚会上,他低级的调侃自己的梦中情人,不留情面的让米兰离开。他过激的行为已经不再时第二个阶段的时好时坏,与刘忆苦动手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一打架就怂的马小军。甚至在影片最后,他做出了打算强暴米兰的举动。

马小军与女性人物关系的相处的过程中从不知所措到抵触情绪,发现美好,努力追求,患得患失,焦灼苦闷,到丧失理智,都是隐含在其中的一个成长过程。马小军最后被他的集体排斥,也照应了成长路上必经的孤独之路。这不仅是70年代初军队大院孩子的生活记忆,也体现出了导演表达故事时给予人物的成长叙述。

二、代步工具的变化中隐含的成长叙述

如果说与女性的人物关系不够隐含意味,那么影片中更替的代步工具应该能够表达导演的对成长的叙述。影片刚开始是送家属送军队去贵州工作离开的场景,镜头中两次有孩子鼓足劲飞奔的镜头。影片随着军队人流、驶离的卡车、背景音乐和孩童奔跑的动态剪辑有独特节奏的拉开故事序幕。在镜头扫过的两次动态奔跑中,那是马小军和军队大院里的孩子幼年时期的生活,他们铆足了劲飞快奔跑,充满力气和活力。

在送入父亲离开北京工作的途中,幼年马小军乘坐卡车的途中看到了坦克和飞机,心中做起了战争英雄的梦。但看到父亲乘坐的飞机起飞后导演给了幼年马小军一个镜头,一张怀疑,担忧,疑惑的幼小面孔饱含了对父亲离开后的生活的等待。

父亲离开后军队大院的孩子的成长过度,导演加入了一段儿童的追打奔跑的过程结束了马小军和他的伙伴的幼年时期。这里的奔跑动态节奏象征着自由、无忧无虑的成长。到此为止第一个总是奔跑着出场的生活阶段结束了。

第二个阶段是这群军队大院孩子的青年时期,也是影片主要叙述的时期。一个扔书包和接书包的动作衔接之后,这群总是用力奔跑的孩子们都骑上了自行车。在空挡的家属大院、胡同、窄窄的马路上唱着歌儿飞驰而过。自行车还承载着马小军无聊的生活时光,他骑着自行车在北京的街道上晃悠,无所事事的探索这能使他头皮发麻的匙孔。

影片中有一段,大家为大院里的傻子报仇打架,他们依然骑着自行车出征,自行车是他们战斗的有力工具。在他们打完架离开现场的镜头中,其他伙伴都骑着自行车,唯独马小军奋力奔跑,这里导演给了马小军逃离时奔跑的脚步特写。这里的奔跑是与其他伙伴格格不入的,除了作战经验的不足,应该理解为逃离的恐惧感。与幼年时期奋力奔跑的欢乐也形成了对比,隐含了主人公马小军不同的成长过程。

除了自行车之外,母亲生产的时候,独白特意提到了送母亲去医院的方式是用食堂买菜的平板车,因为司机班的吉普车怎么也打不燃。一个生命的诞生,正托付在了那辆平板车上。还有在马小军逞英雄后的一场约架战役中,北京那群青年们用吉普车载着同伴,骑着自行车前来助阵,在卢沟桥的上侧,轰隆隆的划过火车驰越的声音,掩盖了打架斗殴的嘈杂。这场战役以双方和解的方式结束,导演借助火车行驶强烈的声音为背景音描述了这场虚张声势的会战,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这些搬上台面的“工具”最终还是没有派上用场,但在他们的青春期,那个逞强,张扬的年代作为重要的角色存在过,同时伴随着他们的成长。

尤其是对于主人公马小军来说,有两次重要的转折。一是姥爷去世,回老家奔丧的途中,导演用一段火车上的场景表现这一过程,马小军抱着自己的弟弟,一张思考的,怀疑的,疑惑的,不知所措的脸。火车驶过,冒出黑色的烟,污染了太阳发出的明亮的光,整个昏黄的剪影给人一种孤独的,委屈的感受。

火车上的场景是一个重要的转折,当马小军回到部队大院后一切都变了。经历了一番情感上的折磨,马小军在雨夜疯狂的骑着自行车,当他找到米兰表白后,算是对自己成长上的突破,随之用“我车掉沟里了”掩饰自己的表白,自行车在这里又是一个点睛之笔。以及在试图强迫米兰后发生争执后,他意识到他们的友好关系到此结束了,那种失去友情,失去爱情,失去米兰的感觉,在光着一双脚的自行车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没有飞奔的力气,也没有欢乐的骑着自行车,整个人似乎完成了一件大时候的散漫,眼神飘忽,左右摇晃。这时候他的脸,是一张思考的,疑惑的,有疑虑的脸。这也将成为马小军成长中的一个转折点,被大家孤立起来,在万分痛苦中过了一天又一天。

影片的结尾,几个老友乘着小轿车,轿车行驶在与20年前不同的北京的马路上,那一群部队大院的青年子弟们都变成了中年人的模样,北京也变了样——宽敞的马路,现代化城市。时间好像消磨了一切,即使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们分开过,但那段成长的经历使他们有理由重聚在一起。车上的马小军是中年人的打扮,但马小军还是保持着以前那张无措的,思考的脸。

影片从自由奔跑的少年到骑着自行车飞驰在胡同街道的青年,再到乘吉普车和自行车打架斗殴,到火车上一张沉默无措的少年脸,又回归到骑着自行车的失洛的孤独者,最后重聚在现代化的小轿车里。儿时看到坦克飞机的战争英雄梦没有实现,马小军天生的“优越性”,在成长的过程中被一点点消磨、打平,伴随着同伴们最终的归宿逐渐平静。

三、英雄主义式思考中隐含的成长叙述

在这部有爱情和性的冲动,有友情与混沌的成长故事,幼稚和失败的革命精神的影片中,隐含了英雄主义式的思考。

在马小军幼年时期的独白中,有一段“我最大的幻想便是中苏开展,因为我坚信,在新的一场世界大战中,我军的铁拳定会把苏美两国的战争机器砸得粉碎。一名举世瞩目的战争英雄由此诞生,那就是我。”这除了本身身为部队大院子弟的优越感,还是一颗幼小心灵对英雄主义的思考。

马小军的青年时期,迷恋上了制作钥匙和开锁,这本是十分恶劣的行为,但他却认为这是才华,甚至思考着“每当锁舌当的一声跳开,我便陷入无限的欣喜之中。二战中攻克柏林的苏联红军战士才能体会到。我的才华是来自爸爸的遗传……”;在拍婆子被抓后模范大人训话“我拍婆子怎么了,我明天还去那拍,你要是不去逮我,你就是我孙子!”说完后对着镜子咂了下嘴,然后一头躺在床上,似乎对自己的模仿并不满意;母亲生产的那晚,在医院门口,马小军抽着烟,脑子里想的是“这种战备观念,要是帝国主义发动突然袭击,还不全他妈完蛋了!”;在打伤别的孩子后被点名约架,他悲壮的想到“我想到米兰,想马上见到她,说不定这就是生离死别。”可以看出马小军的成长过程中,总是隐含着建立在战斗上的英雄主义式思考,这些思考体现在姜文导演的独白中。

除此之外,在人物行为塑造上,马小军的一举一动也隐含着这种英雄主义。例如:

马小军配钥匙打开家里抽屉后,翻出并佩戴上所有的胸章,模范军人走正步,接受任务的答复;发现避孕套后也是模拟军舰大炮的声音开发他的好奇心;开锁进入米兰家使用望远镜时,也是自然的当枪使,模拟拿枪的手法把玩;第一次带米兰进部队大院玩时,与大蚂蚁玩李宁在1918的游戏桥段等等。

这些隐含的细节都体现出了主人公马小军成长中伴随着他的英雄主义思维,当然这与整个70年代前后的大环境以及家庭情况有关,但这样的英雄主义式的思考方式在马小军的成长过程中与他的一些幼稚行为又格格不入。马小军的成长过程不是绝对成功的蜕变,在影片的整个叙述中成长主题也不是核心,导演细致入微的刻画了这样的回忆叙述,其中隐含的成长叙述有血有肉,让观众具有强烈的共鸣,又包含着导演擅于隐喻等手法,达到了一个镜头多种寓意“一箭双雕”的作用。

四、结语

《阳光灿烂的日子》是90年代优秀电影,其中的拍摄手法、转场过度、光影声乐搭配、蕴含的思想在如今看来依然是经典。影片中主角与女性人物关系的变化、代步工具的变化和英雄主义式的思考都隐含了成长主题的叙述,并能与其他方向的研究深刻的融合在一起。浅析影片中隐含的成长主题,正是成就此作品的重要精彩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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