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的思考

袁 红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 校史馆，重庆 400067)

高校口述校史档案是档案征集者通过采访见证学校历史发展变迁的当事人，将当事人的所见、所闻、所感，尤其是令人记忆深刻的充满艰辛或充满情趣的往事以文字、声像的形式记录下来，再进行收集整理形成的档案。同时，在征集过程中，受访人往往还会展示或捐赠珍贵的历史物品，这些实物和口述校史文字资料与馆藏校史文本档案相互印证和补充，既可以丰富校史文本档案的细节描述，又可以全面反映高校不同发展时期的历史风貌，为校史研究和宣传创造条件。本文将从高校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现状、征集原则和征集措施等方面进行探讨。

一、 高校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现状

口述校史档案作为校史文本档案的有效补充，是大学传承与发扬历史传统的载体，是大学文化记忆的重要形式，是增强广大师生校友凝聚力的“黏合剂”，是宣传学校办学宗旨和办学理念的重要载体，对促进广大教职工、校友进一步了解学校，凝聚师生、校友的爱校热情，进一步扩大社会影响，促进学校繁荣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清华大学是我国开展口述校史征集和研究最早的高校。早在1959 年，清华大学就积极开展了口述校史档案的征集、整理和研究工作，并出版了大量校史回忆录。进入21世纪，随着高校办学水平的提高和社会功能的拓展，很多高校开始启动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2007年，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广西师范大学为了迎接五十周年校庆，启动了口述校史征集和研究工作。2008年，北京语言大学、苏州大学、贵州师范大学等高校开展了校史征集大型口述采访活动，并编辑出版了口述校史系列丛书。2014年，重庆第二师范学院为迎接六十周年校庆，向老同志和校友广泛开展了口述校史征集工作，并将口述资料编印成《穿越时光的力量》校史回忆录。但是，就笔者调研情况来看，尽管部分高校已经开展了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但仍然存在着征集工作不深入、归档整理马虎和档案利用欠佳等诸多问题。

(一)对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不重视

在国外，无论是在欧美等发达国家，还是在其他发展中国家，高校开展口述档案工作都已经相当普遍[1]。但是，我国的高校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还没引起重视，主要有几方面的原因：(1)口述校史档案征集意识薄弱。学校领导对口述校史档案的征集意识、利用意识都比较薄弱，认为口述档案不能或很难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校史档案，该项工作可做可不做，对征集工作缺乏积极性和主动性。(2)未形成常规的征集机制。在开展征集工作的高校中，征集工作往往停留在举办庆典活动时需要完成的特定任务的阶段，具有临时性、随机性的特点，缺乏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的长效机制。(3)经费投入不足、软硬件设施老化。没有设立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专项经费，用于更新录音、摄像等软硬件设施，外出采访的差旅费及购买送给受访者的小礼品等支出，经费保障投入不足。

(二)缺乏相对稳定的征集工作队伍

要完成口述校史档案的征集，对征集者的知识储备和专业素质有较高要求。征集者必须具备较强的文字编辑能力和历史学、档案学等专业基础知识。据笔者调查，由于征集工作大多具有临时性和突击性，往往从机关宣传部门或各院系临时抽调人员，或从学生中不定期招募等，征集者来源多样、专业结构不合理、专业素质不高，加之这些征集者往往又没有进行过专门的口述校史征集培训，不了解口述校史征集工作的基本原则和方法，导致征集的材料缺乏真实性、客观性和科学性，缺乏档案利用价值，造成人力物力资源的浪费。

(三)缺乏科学的征集工作方法

科学的征集方法对征集工作至关重要，事关征集工作的成效，但是目前的征集工作还存在许多问题。首先，征集工作前的选题范围不明确，没有突出重点，访谈者的选择不合适，没有针对选题和访谈人的实际情况制定访谈提纲，没有事先就访谈提纲与访谈者进行沟通。其次，征集工作中，缺乏访谈技巧和人文关怀。由于访谈者普遍年老，语速较慢，甚至啰嗦背离主题，征集者往往缺乏耐心，不断打断访谈者的叙述，引起访谈者反感。最后，征集工作结束后，没有及时将征集的资料用考据学方法，就事件的来龙去脉、时间地点、主要参加者进行考订，鉴定真伪还原历史真相，从而保证资料的可靠性和真实性，更谈不上口述档案资料的使用[2]。

二、高校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原则

(一)历史与逻辑相统一

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原则是高校口述档案征集工作应遵循的首要原则，是指历史的撰写应以逻辑分析为依据，而逻辑分析应以历史发展的客观进程为基础。该原则是辩证逻辑的方法之一，既是辩证逻辑的基本原则，又是辩证思维的一种重要方法。高校口述档案征集工作的选题、受访者的选择和访谈内容，尤其是后期对口述档案的整理、鉴别、修订等工作，都必须遵循以学校历史发展进程为基础，经过逻辑分析推理，去粗存精、去伪存真，在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原则中努力还原历史真相。

(二)系统性与针对性相结合

本文所指的系统性，就是将学校发展进程分成各个历史时期，按照党建工作、师资队伍建设、学科专业建设、学团工作、国际交流合作等系统分类征集。本文所指的针对性，是在配合学校当前工作的同时，有针对性地进行征集。例如，重庆大学档案馆为了配合学校倡导良好的师德师风的工作，在开展口述档案征集工作时，有针对性地收集了师德师风的先进事迹和实物，首次在全国高校中开展了“立德树人”专题展。为了纪念国学大师、红学家、比较文学奠基人吴宓先生，西南大学开展了针对吴宓先生工作、生活情况的口述和实物征集，在此基础上建成了吴宓先生旧居陈列室，展出了吴宓先生生前使用的部分家具、部分书信和手稿，并首次展示了吴宓先生留美期间的读书笔记，这些资料对后人了解和研究吴宓先生很有帮助。可以看出，系统性、有针对性地征集口述校史，可以使口述校史更加丰富生动。

(三)校史文本与口述校史、实物相结合

校史文本档案是口述校史档案的基础，口述校史如果不以校史文本档案为基础进行征集，则可能成为缺乏史实依据的伪档案。反之，校史文本档案如果没有通过口述校史对细节进行补充和完善，则显得内容单一。征集者必须将口述材料与校史文本材料进行比对、甄别，去掉口述过程中夸张或隐藏虚构的部分，才能进一步补充完善和校正史实。此外，在高校口述校史征集过程中，很多访谈者会将珍藏的实物和开展教学研讨会、组织学生课外活动等声像资料提供给征集者，这些实物不仅可以直观形象地反映校史，而且能够验证访谈者记忆的真实性。

三、高校口述校史档案征集的主要措施

(一)树立征集意识，强化组织保障

第一，树立口述校史征集保护意识。首先，学校领导应高度重视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提高口述校史档案保护意识，将口述校史档案建设纳入学校事业发展的总体规划。其次，加强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宣传，创造有利于口述校史档案征集的学校氛围。最后，有条件的高校可以动员有口述校史征集经验的专业技术人员开设相应的公共选修课，以此提高广大师生对口述校史征集的保护意识，促进校史征集工作的顺利开展。

第二，构建口述校史征集的保障机制[3]。一是建议成立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组，负责指导征集工作的开展。二是档案馆作为具体牵头单位，要切实担负起应有的责任，将校史征集纳入档案馆的常规工作，加强学校各部门之间的沟通协作，结合征集过程中的具体问题制定更有针对性、实用性的征集标准和征集办法，以期对征集工作提供有效的指导。三是开展专项征集工作，加大经费投入，更新录音录像设备和支付必要的日常工作经费。西南大学高度重视口述校史工作，仅2017年就拨款20万元作为专项经费，这种做法值得很多高校借鉴。

第三，加强口述校史征集队伍建设。口述校史征集是一项对征集者综合素质要求较高的工作，征集者不仅应有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还应有较强的语言文字组织能力和沟通协调能力，掌握档案学、历史学、新闻学等基本知识，才能确保征集工作顺利完成。因此，档案馆负责人应积极争取学校领导的支持，建立相对稳定的口述校史征集工作队伍，并将队伍建设纳入学校人才建设计划。

(二)做好前期准备，访谈有的放矢

做好充分的前期准备是访谈工作的前提，建议从以下五方面做好充分准备：

1. 确定口述校史档案征集的选题

选题的确定是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的关键。可以选择对学校发展有深远意义的、具有代表性的重大事件，如学校早期创建的历史、院校合并、新校区建设、本科合格评估，获取硕士点、博士点等重大事件；可以选择教学科研、学生活动、校企合作、国际交流等日常工作，如清华大学将征集的体育教学工作资料编印出版了《挺起胸来———清华百年体育回顾》、北京大学将征集的北大考古专业工作的资料编印出版了《记忆: 北大考古口述史》[4]；可以选择学校老领导、知名学者、优秀教师、知名校友等重要人物，还可以征集学校发展历程中的逸闻趣事，如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征集的《三代牵绊的二师情》《我在学校当主持人》等口述回忆片段，这些充满温馨的回忆也使校史充满了趣味。值得注意的是，从校史研究的角度来看，还应针对馆藏校史文本缺失或资料很少的情况增加选题，以便查漏补缺，使校史更加完整丰富。

2. 选择口述校史的访谈对象

口述档案的选题确定后，需要由征集者查阅大量的档案资料，深入了解口述档案主题的相关背景，从“因事找人，因人找事”的角度出发，选取较为熟悉、深度参与的亲历者作为采访对象，最好是熟悉学校校史校情、经历了重大事件、参与了重大活动的离退休同志、知名校友。在选取访谈对象时既要考虑学校领导、中层干部、教职工、校友等各层次的代表，也要注意访谈者的政治面貌、职务职称、社会影响、家庭背景等因素，使访谈更加真实客观。

3. 制定口述校史的访谈提纲

在确定选题和采访者后，应先熟悉了解已有校史文本档案资料，再根据选题的历史背景和采访者身份，有针对性地列出访谈提纲。访谈提纲准备越充分，越便于访谈者围绕选题展开叙述，从而提高访谈质量。访谈提纲应有逻辑性，先从时间、地点、人物展开，再从多角度设置问题，以获取比较完整的信息，使采访内容更加丰富。访谈提纲还可以在征集过程中不断修改完善。此外，访谈提纲还可以因人而异拟定，同样的选题可以因为受访者的不同，而使得提纲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以便让访谈者从各自的视角围绕选题回忆叙述，再由征集者进行比较鉴别，还原校史真相。

4. 准备口述校史的访谈资料

除了前面提到的几点，还应准备好征集工作的简介、感谢信、实物档案捐赠和委托寄存协议等资料，以便采访时提供给受访者。有条件的学校最好准备一点小礼品，让访谈者感受到学校的关怀，激发访谈者的兴趣，更好地完成征集工作。

在充分做好前期准备工作的基础上，正式进入访谈阶段，这是征集工作的核心，是保证征集工作质量的关键，具体路径可以分三步进行：

第一步：预约访谈。主要是在正式访谈前，征集者根据受访者以前的工作性质、目前的健康情况和兴趣爱好等，通过电话沟通，最好是以亲自登门拜访的方式，向受访者说明征集的目的和意义，预约正式访谈的时间、地点及访谈方式，并将采访提纲提供给受访者，与受访者进行沟通，让受访者有足够的思想准备。有的老同志不愿意接受访谈，征集者应该做耐心细致的说服工作使之接受。

第二步：正式访谈。这是口述校史征集工作的重点。一是围绕主题访谈。应注意根据访谈提纲进行访谈，由于受访者都是老年人，无论思维还是表达能力都可能欠佳，加之年代久远，对过去经历的事情在叙述过程中难免与事实有偏差，例如具体时间、地点、参加者等，都可能与史实不符，这些应给予谅解，并逐一进行修正。有时还可能因为受访者当初所处的立场不同，故意漏掉某些重要细节或歪曲事实，这就需要征集者就同一问题找多人访谈进行比较核实。二是把握访谈技巧。访谈者有的因年事已高，思路不清晰，吐字不清楚，征集者应耐心倾听和认真记录，偶尔可用点头、微笑等方式做出回应，访谈者如果偏离主题，应适时引导和提醒。三是体现人文关怀。受访者有时因回忆往事情绪波动甚至情绪失控，征集者应给予充分的理解和应有的关怀，同时在访谈中尽量放大音量、缩短采访时间，让受访者能够轻松愉悦地完成访谈。

第三步：收集实物。实物作为校史的承载物，是学校历史发展进程中的物质见证。与文字档案或音像资料相比，每一件实物背后都有一段记忆深刻的故事。口述校史实物的征集范围主要包括中央、省部级领导、社会知名人士及重要嘉宾来校视察、参观访问时的照片、题词、记录及相关报道的出版物等，印章、校徽、个人证件(如工作证、学生证、借书证等)、纪念章、票据等，校园风景照片、匾额和带有校名印记的物品等，撰写的工作笔记、日记、教案、手稿、信函、个人照片及使用过的有关典型实物等，师生和校友参加国内外重大活动形成的聘书、奖状、代表证、证书、通知、奖品、纪念品等。如果能征集到上述实物，应与访谈者签订寄存或捐赠协议。

(三)整理访谈资料，发挥档案价值

第一，整理鉴定档案。口述校史档案的整理和鉴定工作决定了口述校史档案的科学性和真实性，决定了口述校史档案征集的成败[5]。首先，整理口述资料，具体包括对口述内容进行文字加工，提取有价值的史料分类成册，对捐赠的老照片、学校徽章、工作笔记本等实物做好记载和编号，音像资料妥善保管，刻录成光盘以便永久保存。其次，核实口述资料。对受访者叙述的重大事件、重要人物等提到的关键时间、地点、参与者及重要活动，要做到“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必要时找多人访谈相互印证，再与馆藏文本资料进行比对，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还应第二次对访谈者进行采访核实。“台湾历史博物院”为了核实口述资料的真实性，举办专家评估会议，由评估专家对现存馆藏文字资料与口述征集的文字资料、实物进行鉴定和论证，其经验值得借鉴。最后，口述资料定稿。为了确保口述内容的真实性与严谨性，征集者应将经过核查的口述资料再交给受访者进行核实，如果受访者对某一史实持有异议，应尊重受访者的意见进行修改，直到受访者没有异议后，再签名作为口述校史档案定稿。

第二，进行数字加工。用拍照、扫描、拷贝等方式将已收集归档的和受访者不愿意捐赠或寄存的实物进行数字化加工十分重要。一是可以追本溯源，以实物为线索，查找一些未归档的重大事件和人物，继续深入进行口述校史征集工作；二是为没有实物档案的受访者建立虚拟受访者档案；三是可以将整理好的口述档案文字材料录入南大之星档案系统，作为馆藏档案资料保存，将整理好的音频、视频资料上传到档案资源系统的声像档案类目。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将征集的口述校史刻录了约80个小时的影像资料和录音，剪辑出12 位受访人的视频专题片，制作成6 张DVD 光盘在校内发放[6]，这样不但可以校内利用，还可以实现校际之间、校企之间的资源共享，为档案资源的利用提供有力支撑。

第三，合理开发利用。征集口述校史档案的目的就是为了丰富完善校史，将学校发展历程中尤其是涉及建校之初的艰苦创业史、校园文化、教学科研成果、学生获奖等里程碑事件的档案资料加以合理利用，充分发挥口述档案的育人功能。例如利用口述校史档案出版校史宣传册、制作专题校史片、举办陈列展览、将口述档案中的精华部分放置于档案馆网站或微信公众号等平台上等，还可以将学校的口述档案做成纪录片，在学校的网络平台进行播放，加强对师生的爱校教育和校园文化建设。吉林建筑大学利用数字化平台，将征集的口述档案分成若干专题，通过文字、图片、录像等形式生动地展示，并定期进行更新，从而使师生通过网络平台了解学校的发展历程，该校的做法充分发挥了口述档案的利用价值。

四、结语

开展口述校史征集工作是抢救和保护学校历史文化资源的重要举措，也是弘扬学校历史文化、提升师生精神动力的重要抓手。尽管近年来很多高校启动了口述校史档案征集工作，但是还存在对征集工作不重视、缺乏相对稳定专业的采集队伍、缺乏科学的征集方法等诸多问题。要做好该项工作，需要结合本校实际情况，掌握科学的征集方法，在明确征集原则的基础上，从树立征集意识、强化组织保障，做好前期准备、访谈有的放矢，整理口述资料、发挥档案价值等方面加强措施，逐步建立和完善校史资料体系，推动校史研究和利用工作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