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家老孙
2019-03-20李学志
婚后好几年,我这个文艺青年才发觉“上当受骗”,老孙终于露馅!
“不是说爱写作吗?”“单位的新闻稿,就不叫写作?”“不是说爱音乐吗?”“爱,就不许五音不全?”“你骗人!你的身高不到一米七。”“我没说自己一米七啊,只是在你说的时候,我保持了沉默。”
瞧瞧,藏得多深!
一边的老孙有点委屈:“夫人,我当初就是那么夸张一点点,不然你能看上咱?你说我没有幽默感,我不就照着‘爱情三十六计来练嘛。夫人……”
我手一挥:“停,怎么听着像是牛魔王的口气?”
这回,老孙一本正经了:“其实我什么也不图,就图你临终一句话:嫁给老孙,这一辈子我不后悔!”听着寡言的老孙莎士比亚式的表白,我感动得眼前一派烟雨蒙蒙好江南。可后来一琢磨,不对劲啊。临终?还说情话?怕是肠子悔青,也没气力说,更没机会可以重新选择了——安的什么心哪?
老孙摸摸脑袋大笑。我愤愤地说:“怪不得你个儿长不高,鬼主意太多了,压的。”
老孙说:“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好,也没你想象得那么坏,我就一肉身凡人。”——原来在老孙的“肉眼”看来,我根本不在调上。
老孙这个“人”和万千军哥一样,“哈雷彗星”似的偶然现身家中。在有限的居家日子里,他就像一棵安静的树,该发芽发芽,该长叶长叶,无问风雨——草木有本心,何须美人折。
老孙爱听不爱说。他这个“听众”最大的特色是笑点低,一点点情况都会“扑哧”。比如,我说我是“孙二娘”(他姓孙,排行二),他就会嘿嘿地笑;假如喊他“孙锅(哥)”,他又会笑得羞涩;假如再给他来段冷幽默,他会咧着一口白牙,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能缓上来一口气。
老孙极少生气,往那儿一坐,有品有相,点把香火,雾气缭绕中分明就是一尊佛。走起路来,四平八稳,再急的关口,也不见他乱了节奏。每每我着急上火,说话机关枪似的扫过去,他总是先无声“躲过”,再慢声细语地劝道:“我告诉你个秘诀,念三遍‘我叫不着急就好了。”别说,还真有效,念不到三遍,自个儿都笑了——老孙就是我的“灭火器”。
莫以为老孙不会发怒。老孙发怒时,话不利索,眼睛倒是瞪得像铜铃,目光锐利得像要把人削掉一截才解气。可再往脸颊看,早已绯红——老孙的脸皮太薄了。一看他这“红脸关公”,我的气也就消了大半:“平时你在我心中98分,现在也就80分。”老孙一听,转怒为笑:“太高了,我以为不及格呢。”
其实,老孙这个“凡人”,有点神。比如说,当年从部队考军校,被刷下来了,第二年再考,全师第一名!
再比如考研。因当年的英语题奇难,老孙没有幸免地被“火锅”了。分数线公示前夕,老孙自觉没戏,就计划复习重考。不几日一个电话打过来,老孙被录取了。事后才知,那年这个专业全军只招一人,许多人望而却步,压根儿没敢报;报名的不少考生考英语时,底气不足,当了“逃兵”;英语题难,分数整体下调——老孙高居榜首!
再比如找媳妇儿,不费一刀一枪,“守株待兔”等来了“代人相亲”的我——好歹算只“小蜜蜂”,把日子一天一天酿成“诗”。
运气何来?“男神”老孙自己的解释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时大病一场,医生都不给治了,結果在家养了一段,居然好了;有一次游泳,脚不着底儿,眼看就要见鬼,一双大手轻轻一提,把他像小鸭子一样掂了出来。当兵后,那次部队演习,流弹擦着头皮向前飞去,只差那么一点点儿……瞧!他又把一件事,说成了十件事。
依我看,那个“保佑神”就是善良、忠诚、执着的老孙自己。他曾说过,自己跑着不行,就走着;走着不行,就爬着;爬着不行,滚着也得往前走。用他儿子的话叫“好兔子永远不放弃”。我听了肃然起敬!
更神的是老孙的独家秘诀——“七十二变”。工作上,不管受领什么样的任务,他擅长不擅长的,到最后,总能包你满意。生活里,一听我埋怨他不浪漫、没情调,立即订购家庭经营方面的书开始通关,几年下来,下厨、种花、按摩样样精通。天哪,老孙咋能这么“精”!
一晚,喝多了的老孙,借着酒劲向我咏叹他的墓志铭:“平生无憾事,只爱李学志。”“这不是盗版那个谁吗?”老孙一摸头:“我保证,后半句绝对原创,独家,首发!”
哈!纵观十年,真别说,男大十八变,老孙竟破茧成“蝶”,真成了个文艺范儿的“老暖男”。变化之遽,令人赞叹:老孙,真悟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