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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O任期与公司绩效的机制研究

2019-03-20孙雀密

产业与科技论坛 2019年21期
关键词:任期变革效应

□孙雀密 陈 浩

一、引言

Hambrick基于有限理性假说,提出了经典的高阶理论,认为管理者或者管理团队的价值观、认知模式能够显著影响公司的战略决策,进而影响公司绩效(Hambrick,2007)。然而,价值观、认知模式等心理层面的变量难以直接观测,管理学者往往用人口统计特征替代潜在的心里特征,来探讨管理者背景特征对公司战略行为的影响。总结现有的研究,可以将学者们关注的人口统计特征分为“静态特征”和“动态特征”两大类,前者如性别、学历,后者则包括年龄、任期等因素,两类特征的主要区别在于这些特征的属性是否会随时间而改变(Wang,2016)。相比较而言,管理者的“动态特征”对公司决策的影响更为复杂。如Hambrick(1991)提出的“CEO任期模型”,将CEO任期分成五个不同的周期阶段,不同阶段的CEO在认知模式、行为方式以及注意力分配等方面存在明显区别,从而导致CEO任期这种时间特征会对公司绩效产生复杂的影响。

CEO任期和绩效的关系,有学者认为是正面影响(Bergh,2001),也有认为会负面影响,还有认为存在非线性的关系(Simsek,2007;Luo,2014)。这对关系的复杂性,一部分原因来源于作用路径差异。如Simsek(2007)研究发现,CEO任期能够影响高管团队的风险承担倾向,进而影响公司的创业行为,最终对绩效产生影响。Luo和Kanuri等学者的研究,还发现了公司-员工关系和公司-客户关系两条影响路径。即CEO任期和公司绩效之间存在多种作用路径,并且不同作用路径的影响效应存在明显差异。本文继续挖掘CEO任期和公司绩效之间的中介因素,从而说明在具体的作用路径下,两者之间存在怎样的因果关系。

CEO任期与公司绩效之间,是否还存在其他的作用路径?动态竞争的商业环境很容易造成战略与环境匹配的失衡,战略变革通过调整公司的资源配置,能够实现战略与环境的动态匹配,因而对绩效有着积极的影响。然而,任期增长不仅会降低CEO进行变革的动机,还会弱化CEO的变革能力(Kwong,2014;Herrmann,2014)。由此推断,CEO任期很有可能通过战略变革,对公司绩效产生影响。因此,本文从CEO与战略变革的关系视角来探讨CEO任期对公司绩效的作用路径,以期丰富有关CEO任期和公司绩效作用机制的讨论。

二、理论背景与假设

(一)CEO任期与战略变革。战略变革是指公司改变当前战略选择的行为,其内涵的具体界定存在多种方式。总结现有研究对战略变革的定义,可以归纳为“单维度视角”和“多维度视角”两大类别。单维度视角认为战略变革是公司在产品多元化程度、国际化程度或者研发强度等单个战略维度上的改变,多维度视角则认为战略变革是公司在多个战略维度上改变既有的资源配置方式。本文从“多维度视角”,将战略变革定义为公司的资源配置模式在多个关键维度上随时间而做出的改变。主动调整公司资源配置的基础模式,能够确保战略与环境的匹配,进而保持竞争优势、提升公司绩效(Volberda,2012)。然而,任期这种“动态”背景特征能够显著影响CEO的心理认知以及行为方式,进而降低CEO进行变革的动机和能力,最终阻碍公司的战略变革。

较长的任期能够引发CEO维持现状的心里承诺,从而降低战略变革的动机,潜在的人力资本损失还会进一步强化这种动机。同时,较长的任期还会改变CEO获取决策信息的方式,进而弱化CEO的变革能力。由此可知,CEO任期能够从动机和能力两个方面同时抑制公司的战略变革。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CEO任期越长,公司战略变革的程度越低。

(二)战略变革的中介作用。战略变革究竟如何影响公司绩效?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基于权变理论的“适应假设”认为,战略变革能够实现公司战略与外部环境的动态匹配,从而正面影响绩效(Volberda,2012)。战略与环境相适应,是公司形成和维持自身竞争优势的基本前提,但动态竞争的商业环境对公司提出了战略调整的需求。通过改变资源配置方式,调整公司的战略选择来适应动态变化的外部环境,继而保持战略与环境的匹配,因而能够对绩效产生正面的影响。基于资源基础理论的“中断假设”认为,战略调整会打断公司现有资源、能力与战略的匹配,要求公司获取新的资源、建立新的能力,短期内会引发显著的变革成本,从而对绩效产生负面的影响。由此可知,战略变革究竟如何影响公司绩效,并不存在确定的结论,而是取决于“适应假设”的正面效应和“中断假设”的负面效应之间的相对权衡。

当环境的变动程度较低时,战略与环境能够实现很好的匹配,战略变革的必要性较低。此时,“适应假设”的正面效应较弱。相反,当环境的变动程度较高时,战略与环境很难实现良好的匹配,因而能够凸显战略变革的积极意义。“中断假设”的负面效应主要来自公司内部资源结构、组织结构的调整,受到环境变化的影响较小。因此,相比西方成熟的制度环境,在中国这样新兴、转型经济体情景下,剧烈的制度变革、环境变动能够显著提高“适应假设”的正面效应,而对“中断假设”负面效应的提升则不明显,从而使得战略变革对绩效产生正面的净效应。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公司的战略变革,能够对绩效产生正面的影响。

基于以上论述可知,CEO任期对公司绩效的影响具有路径依赖的特征,战略变革传递了CEO任期对公司绩效的最终影响。本文提出如下的中介假设:

H3:战略变革在CEO任期与公司绩效之间发挥着中介作用。

三、实证分析

(一)样本和变量。根据证监会2012年的行业分类标准,选取深、沪两市2011~2015年间的制造业上市公司为样本(剔除ST类公司和数据缺失的样本)。对所有连续性变量进行了1%和99%的Winsorize处理,获得4,410个公司年度观测值。

1.因变量。选择总资产报酬率(ROA)作为公司绩效的测量。考虑到战略变革对公司绩效的影响可能存在时滞效应,将ROA滞后一年。

2.自变量。参考学者Luo(2014)的做法,用CEO在当前职位的年份数来测量CEO任期。

3.中介变量。参照Haynes(2010)的做法,选择研发投入占销售比、固定资产更新率、销售和管理费用占销售比、期末存货占销售比以及资产负债率等5个指标测量战略变革。先对每个指标计算年度变化,再基于样本进行标准化,最后取5个指标标准化值的平均值作为战略变革的测量。

4.控制变量。包括:公司规模(对数处理);产权性质;公司年龄;前期绩效;高管规模;高管平均任期;高管平均年龄;董事会独立性(独董占比)。

(二)描述统计。CEO任期与战略变革的相关系数为-0.3428,显著性水平为5%,说明CEO任期越长,公司发生战略变革的程度越低,为假设1提供了初步的支持。另外,战略变革与公司绩效的相关系数为0.2533,表明战略变革能够对公司绩效产生正面的影响,与假设2方向一致。

(三)直接效应和调节效应。回归结果显示,自变量CEO任期的系数显著为负(β=-0.5144,p<0.05),表明CEO任期负面影响战略变革,假设1得到验证。假设2认为,新兴经济体的制度情景下,环境的剧烈变化能够显著提高“适应假设”的正面效应,从而超越“中断假设”负面效应,最终对公司绩效产生正面的净效应。回归结果显示,自变量战略变革的系数(β=0.6204,p<0.01)显著为正,假设2得到验证。

(四)中介效应。本文在SPSS软件平台下,利用Hayes(2015)开发的PROCESS插件对战略变革的中介作用进行Bootstrap检验。数据结果显示,CEO任期对战略变革有着显著的负面影响(β=-0.5144,p<0.05),战略变革对公司绩效的影响却显著为正(β=0.6113,p<0.01)。并且,在控制战略变革的影响后,CEO任期对公司绩效的直接效应仍然显著为负(β=-0.0444,p<0.05)。由此说明,在CEO任期对公司绩效的影响中,战略变革起到的是部分中介的作用。根据Bootstrap法检验结果,战略变革对的中介作用显著为负(β=-0.3148,p<0.01),95%置信区间为[-0.8604,-0.0496],95%置信区间不包括0,说明中介效应成立,假设3得到验证。

四、结论与讨论

高阶理论认为,管理者的背景特征能够对战略决策产生重大影响,进而影响公司绩效。CEO任期作为重要的动态背景特征,如何影响影响公司的绩效水平,两者关系的研究虽然丰富,但却一直未能形成一致的结论。本文研究发现,CEO任期能够通过动机和能力两个维度同时抑制公司的战略变革。然而,新兴经济体的制度情景下,剧烈而动态的环境变化突显了战略变革的必要性,使得战略变革能够对绩效产生显著的正面影响。如此便形成了从CEO任期到战略变革,再到公司绩效的作用路径,也就是说CEO任期对公司绩效的影响是路径依赖的。如果CEO任期较长,可能会阻碍公司进行必要的战略变革,进而负面影响公司绩效。因此,公司一方面应该加强对环境变化的监测,另一方面还要做好对CEO的监督,使其能够根据环境变动,适时调整公司战略。本文的研究可能还存在一些不足和局限:CEO任期与公司绩效的关系非常复杂,除了公司创业、公司-客户关系、战略变革等路径外,可能还存在其他的作用路径;寻找影响中介机制的其他边界条件,如CEO的权力、公司治理制度的影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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