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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译学:构建中国译学新篇章

2019-03-19郑宇张晓春

出版广角 2019年2期
关键词:译学译论本体

郑宇 张晓春

【摘 要】 比较译学追寻诗情与理性的相融,将东方诗性智慧与西方理性思维合二为一。 张柏然的《译学研究叩问录》溯本清源,在对翻译本体的寻根式探索中深刻诠释了比较译学的哲理内涵,展示一派生机盎然的译论新图景。

【关 键 词】张柏然;比较译学;翻译本体

【作者单位】郑宇,中国民航飞行学院;张晓春,乐山师范学院。

【基金项目】中国民用航空飞行学院博士配套项目成果“基于客舱文化建设的中国元素应用和译介研究”(J2019-026)。

【中图分类号】G236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19.02.029

《译学研究叩问录》是我国著名翻译理论家张柏然生前的重要论著。该书以叩问录模式展开,形式新颖、内涵丰富,涉及当前译学研究的诸多热点问题。论述在一问一答中或开宗明义、旁征博引,或层层剖析、丝丝入扣,成功揭开译学理论的神秘面纱。基于存在主义视野,张柏然先生对翻译场、审美实践活动以及翻译本体三者之间的关系展开从宏观到微观,由浅入深的抽丝剥茧,不仅让一直被遮蔽的翻译本体露出庐山真面目,还为学界指明了当代译学的前进方向,强调在交流互动中实现古今沟通、中西融合,通过诗情与理性的有机相融,重新构建我国新时期译论话语。

一、开宗明义,探寻本体

翻译本体的阙失与错位是长期困扰译界的难题。张柏然从杂语喧哗的研究态势中,理清翻译元理论的定位与走向,以此为契机展开对翻译本体的深层次思考,在后现代语境下实现译论话语的重建。受海德格尔思想的启发,张柏然一语道破问题的症结所在。20世纪中叶以来盛行的所谓译者本体论、译品本体论,以及读者本体论,无一例外都是翻译本体论的错误表现。海德格尔是20世纪存在主义思想的集大成者,秉持在先于在者的立场。一方面,前者是后者的根源或依据,不理解“在”就无法准确地把握“在者”;另一方面,“在”自身不具备物质形态,看不见,摸不着,具有较强的抽象性,只能依靠“在者”才能得到。这与中国古代哲学推崇的“无先于有”如出一辙。

“在”与“在者”是存在主义面临的首要问题。这一对贯穿西方古今哲学史的重要概念始于前苏格拉底哲学家的代表性人物——巴门尼德,被黑格尔誉为“哲学的真正开始”。从感性世界概括出最一般的“存在”或“在”范畴,巴门尼德赋予了“在”永恒性,类同于中国古代哲学的“一”,无所不容,无所定指,是世界的本源,是真理之道;而“在者”只是感性世界的具体事物,具有直观经验性,是现实生活中“在”的呈现形态,即彰显与见证。从古至今,一字之差决定了两者间的本质区别。

为彻底消除人们对翻译本体论的疑虑,张柏然对极易混淆的本质和本体进行了区分,指出本质论重在把握对象“是什么”,归于一种静态目标;本体论则强调对象“如何是”,注重动态过程。显而易见,本体论的首要任务是搞清研究对象如何存在。同理,翻译本体论便是要把握翻译如何存在,这需要引入一个全新概念“翻译场”(由Translator, Translation, Reader构成的“三R结构”)。只有当相应的审美实践活动处于进行中,诸如译者、译文和读者之类的实体性在者才能在翻译场中得以彰显;反之,实践活动一旦停止,翻译场则随时解构,翻译亦不复存在。故此,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将审美实践活动视为翻译场的命脉,而翻译之在或本体即源于这一活动。“存在并不是一种状态,而是行动,是从可能到现实的过渡本身。”经过此番深刻辨析,活动之于翻译的本源性意义得以彻底彰显。

张柏然敏锐地捕捉到本体重建对我国当代译学研究的重大意义。“自此,获得自身‘存在的翻译理论像阿喀琉斯双脚踩在大地上一样,顿时变得力量无穷……可以不经介入翻译实践而直接作用于社会,因此,获得了无穷的想象力,变成一个急剧膨胀的知识体系。”与此同时,当前,译界学者对中国传统译论进行阐释时,应当把握其总体特征,在此基础上进行不断的提升优化、推陈出新,努力促进传统译论的现代性转换。恰如赫拉克利特所言,“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时空的瞬息变化决定了生命的实质在于流动,是一种活生生的延续,没有任何一刻和另一刻绝对相同。生活就像河流一样奔腾不息,我们唯有紧紧把握住生命流动的本质,方能避免使思维陷入僵化。

二、自我颠覆,重新书写

我国传统译论和西方文论在思维方式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皆是存在论。这为传统译论融入当下译论话语的构建提供了哲理基础。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提出,既然“在”只能依附于形形色色的“在者”才能得以显现,“在”就永远无法摆脱时间的魔咒,并由此引出了另外一个重要概念 “此在”。“‘此在意味着在世界之中存在,而这种存在意指与世界打交道;以一种处理、实现、完成,但也沉思、探究以及通过沉思和比较的方式逗留于世界近旁。”

海德格尔挣脱胡塞尔现象学的羁绊,确认超时空的纯粹先验自我并不存在,换言之,任何存在都是被抛在具体历史时空中,注定与外界事物发生各种关系的此在。这一思想对当代翻译研究产生了巨大影响,至此,时间、空间以及历史等因素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理论高度。纵观人類思想史,从克尔凯郭尔到海德格尔,存在主义历来秉承创造性重复观,每一次重复都是在过去的印痕中实现对自我的颠覆、重写与创新。他们坚持从一种动态、差异的角度来衡量重复的价值,强调重复并非对已有存在的复制,而是新的开始与创造,意味着新事物的诞生。不言而喻,这种创造性重复理应成为一种生存常态,贯穿人类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当然也涵盖了在具体历史语境下对文本的不同阐释。

张柏然先生认为,中国译学研究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努力实现传统译学话语的现代化,为当代中国译学话语体系注入传统智慧和东方气质,使之具备独立的话语身份,从而使传统译论的精神内核在中国当代译学话语体系中获得重生。换言之,基于现代学术话语规则,中国译学研究通过对传统译论的探真索源和梳理整合,将相关的概念、范畴与理论运用于批评实践,从而激发传统译学话语的内在活力,使之巧妙融入中国当代译学话语体系,丰富译学理论内涵。

毋庸置疑,要实现传统译论的现代转化,前提是对古代译论资源进行创造性的现代阐释。这取决于研究者能否从此前的微观层面,即单个概念范畴的考释,逐渐提升至宏观领域的翻译理论体系研究。究其原因,传统译论的表现形式灵活多样,批评家们往往有感而发。古典文籍中那些有感而发的短小篇章,犹如碎片状的吉光片羽,散失在译序、跋、短篇文评的各个角落,缺乏条理和体系,直接导致相应的文化认同遮蔽。于是,传统译论的真实性不断遭到西方质疑,最终沦落为东方幻想中的翻译童话,似云似雾,难以企及。所以,现代阐释就是要以当代学术语言、逻辑和规范对传统译学话语进行解读,赋予传统译学话语以现代学术特征,使传统译学话语逐渐被人们理解和接受。

高度凝练的传统译论决定了后世读者需具备相当悟性方能领略其中的诗化意境。中国当代译论话语的重建迫切需要古代译论的参与、融合,但这绝非是为当代文论提供一种寻章摘句式的点缀品,而是从现实角度对传统译学进行全面审视,摄取有价值的成分加以充分利用,避免一味盲目崇古。张柏然驳斥了学界对现代转化的误解,比如,简单比附的现代包装,偷梁换柱式的改写。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做法,是对古文要义原封不动的重复,缺乏基本的现代阐释,最终必定遭到读者的贬抑和嘲讽。

传统译论是沟通过去与现在的桥梁,是古代智慧和现代文明对话交流的必经渠道。这要求我们立足于中华民族深厚的文化土壤,整合传统译论,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继而推陈出新,建立一套符合中国语言文化特点的译论模式与操作系统。不同时代对传统的阐释与理解必定赋予其全新内涵。当务之急,我们要实现传统译论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使其融入中国当代译论,增强中华民族的文化底蕴,推动中国古代译论资源与当代译论构建的接轨。一言以概之,我们要吸收传统译论的内在思维特征,选择其合理的观念、范畴乃至体系,增强自身的民族文化底蕴,从而实现重建中国译论话语之目标。

三、视界融合,诗学构建

早在21世纪初,张柏然便指出,中国现代翻译学应该站在现代文化的立场上,寻找曾经孕育它几千年历史的文化之根,重建传统,同时吸取西方翻译学的智慧,参照现实文化变迁的需要,创建一种新文化精神的翻译学。我们不难发现,历史悠久的中国传统译论最早扎根于深厚的文艺美学土壤,有着与西方理论浑然不同的逻辑结构和话语体系。这就决定了中国译论要实现重建,须以视界融合为前提,通过创造性阐释,发掘传统译论的深刻内涵、美学哲理,灵活运用文质、意象、韵味和形神等范畴体系,展开对当下翻译实践活动的批评,从而激活沉寂已久的传统理论,使之真正参与、融入当代译论话语系统。唯有如此,我们方能成功实现传统译论的现代转化。纵观张柏然先生倡导的比较译学,结合后现代思想精髓,传统译论的现代转化要旨可归结如下。

首先,中国现代翻译学要摒弃边陲思维,凸显话语差异。国内译界首先须摒弃惟西是从、自我轻视的边陲思维,以反省批判的精神,自觉抵制对西方译学话语的依赖。国际化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向国际译学界展现中国译学话语的本土气质,通过凸显话语差异的自我再现策略来构建自身话语身份。当然,凸显的差异是中国本土译学话语的精神内核,在语言表述和学术规范方面要与国际接轨,否则就难以为国际同行接受和认同。中国本土译学要以前所未有的积极姿态,主动参与译论话语的构建与输出,使中国译学话语在国际学术界赢得越来越多的认同。换言之,中国本土译学要以一种合乎逻辑的途径向国际译学界展示、传播本土译学话语,使之走出国门,为世界所理解、接受和运用,由此提升中国译学理论在国际的高度,从而使中国译学理论在国际话语格局中获得独立平等的身份,改变西方霸权下的话语秩序。

其次,中国现代翻译学要立足本土文化,实现中西相融。民族文化精神只有在與其他文明的相互激荡和对话中,才能不断丰富和发展。中西译论是两种全然不同的话语体系,拥有相对独立的思维模式,但其中不乏人类理性认识的共通之处。我们应当立足于自身的文化土壤,将中华民族的译论资源输入现代语境,与西方译论展开平等的对话与双向沟通,从中挑选出更符合翻译现象实际的理论范畴和命题,进行创造性整合和构建,从而创造出有中国理论资源参与的翻译理论新形态。换言之,我们要积极从西方译论中吸取养分,寻找相关范畴和命题,比较其相似和相通之处,通过创造性整合和创新性发展,实现中西译论的相互交融。

最后,中国现代翻译学要创立文化—生命翻译诗学。当前,译学界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在于如何发展既切合民族特点又能与国际接轨,并容易为外界理解与接受的一整套术语,建立一种具有东方神采的感悟翻译哲学,破解中国思维方式的秘密,融合中国翻译文化的基本特征,促使中国译论走向生命科学,创立一种包含丰富中国智慧的文化—生命翻译诗学。其精神核心是要以本土译学话语体系的构建和发展为出发点和归宿,将西方译学话语的合理成分与中国本土翻译实践相结合,使之服务于本土翻译实践,构建立足于本土、包含本土文化气质的译学话语体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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