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那些离我们而去的攀登者
2019-03-19李佳霖
李佳霖
这一年,我们试图通过一种特别的形式纪念逝去的攀登者,唤起脑海里相熟的面孔,细数生平往事,说与你听。
他们有人正当壮年,却留下父母妻儿撒手而去;他们有人垂垂老矣,得以福禄绵延寿终正寝。知道了故事的开头,却永远猜不中尾声,或许这就是攀登的魅力。
我们试图去理解什么是攀登,去寻找一个攀登者的身份属性与定义。这不单单是对自我身份与价值观的标榜,更多蕴含着个体对攀登文化的理解与认同。也因对攀登社群的归属感,造成我们格外在意这个前缀——climber。
物伤其类,人同此心。英年即逝令人惋惜,我们也希望这种纪念形式可以伴随户外探险杂志年复一年地延续下去。记录攀登,纪念离去的他们。
竹竿大爷(阮加农)
籍贯:山东青岛
终年:56岁
1962年4月5日~ 2018年9月18日
在蜗牛拍摄的视频《竹竿大爷康复后的第一条11A》里,竹竿对着镜头说:没有目标,攀爬就是这样的。这条视频里最后写道,哪有什么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
55岁的竿爷,挺过了肝部肿瘤,却没挺过2018年的一次意外事故。青岛二龙山,伴随着一声呼啸,作为培训班讲师的竹竿,下降中发生意外,人没了。
还是在2011年的一次偶然体检中,竹竿被诊断出肝脏有肿瘤。次年元旦,医院切除竹竿近乎三分之一病变肝脏。休养甚久,肿瘤切除后没有再恶化。所有身边的朋友都觉得竹竿必然要远离攀岩了,没有想到仅仅三个月后,竹竿又开始恢复徒步、登山的体能训练。
在手术一年半后,竹竿的红点能力(红点,即攀岩者从陌生到熟悉,在没有冲坠的前提下完成一条线路的先锋攀)又提升到5.12c了——中国业余攀岩的高手水平。
时间再回到2004年,彼时攀岩运动在国内更为小众。竹竿最开始接触攀岩时,也已经是虚岁43的中年大叔了。他比周围年轻人都更加刻苦,投入训练时格外专注,不到一年时间便达到了5.11水平。
当年的青岛攀岩领域一片荒芜,抱石路线和攀岩路线都比较少。从2008年起,竹竿带领身边的小伙伴开启了青岛攀岩的黄金年代,自筹资金购买了电钻挂片,开启疯狂开线之路。
直到2018年,这10年间,竹竿开发完善了200多条攀岩线路。这是他回馈给青岛人民最好的礼物,也是中国攀岩从小众走向群众的时代见证。自从迷恋攀岩后,竹竿也利用假期去国内各个岩场攀岩,他甚至也去到泰国、日本去攀岩。国内许多岩友与竹竿都有过交集。
竹竿个性热情爽朗,不善言语但待人宽厚,几乎所有去青岛攀岩的岩友都是他做地陪、带路、陪爬,有时还掏钱请客吃饭。竹竿在工商银行工作,吃喝不愁,每月工资却不老实上交妻子,他妻子常开玩笑:“竹竿对岩友比对老婆孩子好多了!”
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除了攀岩他最喜欢的是徒步和冬泳。他说,山里徒步可以锻炼体能,还能发现大山里的那些隐藏的攀岩线路,而冬泳可以锻炼耐寒能力。在他的带领下,青岛岩友从2008年开始告别冬季不攀岩的“传统”,即使零下七八度的天气,这帮岩友都上山抱石。青岛在国内攀岩圈内的名气越来越大,国内的各路高手纷至沓来,甚至连著名的世界顶级攀岩高手克里斯·夏尔玛(Chris Sharma)都来过青岛攀岩。
直到2018年9月份的那一天,事故突然发生了。竹竿出事的第二天,周鹏正带学员在白河攀岩,听闻噩耗,周鹏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走了,等于青岛攀岩的半壁江山没了。”
在讣告中,国内著名极限户外摄影师王振(Rocker)给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肯定:竹竿大爷一直是青岛攀岩界的领袖人物,为青岛攀岩运动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
刘兴
籍贯:广西柳州
终年:32岁
1986年9月23日~ 2018年11月23日
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确是一大遗憾。与马克斯·科斯塔(Marcos Costa)搭档攀登贡嘎山区日乌且峰的刘兴,在行程近半的时候, 被传出不幸遇难的消息。他们一同任职于成都领攀登山学校,都是专业的登山教练。32岁,对男性而言也是刚刚而立,稳定上升期的年龄。
据说人的细胞平均7年会完成一次整体的新陈代谢,第7年可能会因生活的平淡规律而感到乏味,进入倦怠期便要经历一次危机考验。而刘兴的登山梦,从开始到结束,也正好7年。
那还是2011年国庆节,在毕棚沟做商业登山的高松回忆,刘兴是他的客户,那时还是刚入门,一起去攀登海拔5430米的初级技术型雪山半脊峰。
直到2012年,四川登協举办第13期高山协作员培训,刘兴结识了同住一寝的杨帅。两个人围在火炉边聊着喜欢的品牌和喜欢的装备。渐渐地,两人成为了搭档,训练也成了日常,两人常去大邑猴子岩攀岩,后来也开始带攀岩商业活动。
杨帅说,两人第一次远征式登山是青海岗什卡主峰,他们以阿尔卑斯式完成。而阿式,正是他攀登梦的起点。刘兴开始寻求一个更好的学习平台,成都领攀登山培训学校进入了他的视线。刘兴对杨帅说:“我想登山,想一直从事登山事业。”
2014年元旦后,刘兴如愿坐在成都领攀的办公室里。那时领攀人不多,没有明确的分工。活动的后勤、计划、助理教练、课程设计等等,基本刘兴都有参与。当时曾山、古古、康华这些登山培训领域的大佬都在,同事阿左说,那时在领攀可以很快地提升攀登能力。
其实,刘兴从来就没有停止学习。2017年,中国登山协会相隔14年复设高山向导培训班,刘兴拿到了四川登协的推荐函,前往青海接受培训。阿左同样是这期培训班的学员,他们顺利地通过了培训考核,但是由于拿到向导证还需满足两年实习的要求,不幸遭遇意外的刘兴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攀登者的记忆里,只会有登山吗?不是。
回想与刘兴相关的往事,他想起了在领攀时每年夏季考察山峰的乐趣,想起高原的雨,想起冰川上要化了的冰,想起落汤鸡一般的记忆。这些记忆平淡、真实而且美好。
阿左感慨道,你会发现,人在自然环境中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刘兴不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不是一个很善于与人交流的人。他平时很安静,但是进山后,他又会变得很热情。
伊丽莎白·霍利
Elizabeth Hawley
国籍:美国
享年:94岁
1923年11月9日~ 2018年1月26日
20世纪80年代中期,由英国BBC首播的悬疑电视剧《The Moving Finger》塑造了一个情绪冷静、思维缜密的马普尔小姐(Miss Marple)形象。而活跃在喜马拉雅山区的攀登者们,则称来自美国纽约的伊丽莎白·霍利就是喜马拉雅山区的Miss Marple。
她创立的喜马拉雅数据库(The Himalayan Database)用于收集整理尼泊尔喜马拉雅山脉的攀登信息。她严苛而谨慎的态度逼迫登山者们不得不拿出更多的证据,证明自己登顶的是真顶。曾有登山者称,接受她这种质问的难度接近于第二次冲顶。
即便是被誉为“登山皇帝”的梅斯纳尔,在造访霍利的工作室时,看到写有自己名字的档案夹里记载着自己的婚姻情况记录时也感到震惊。“已婚还是离异”,“是否与女友同居”,即便是这些琐碎的登山以外的事情,也难逃霍利的眼睛。
然而这个老太太一辈子也没有登过山,她也始终不认为自己是个攀登者,她对自己的身份定义得如此简单:山峰记录者——从1960年起,定居尼泊尔的她只做了这一件事。
这个爱较真儿的老太太早年的生活,和山峰一点关系都没有。在美国《财富》杂志工作了两年积攒了些钱,便开启一场旷日持久的世界旅行,在欧非亚的很多地方留下足迹,如果不是后来《时代》杂志委派她作为随行记者,报道珠峰南坡新路线登顶的新闻,也许她的目光并不会聚焦在登山上,而是一位成功的旅行作家,或者政治新闻记者等。
但是命运就是这样奇妙,一次珠峰报道彻底扭转了霍利的兴趣方向。当时没有人发现收集登顶历史是件有意义的事,只有她这么做了。
她是喜马拉雅的天选之人。因为也正是从20世纪60年代起,喜马拉雅黄金时代开启,来自全世界的远征队伍遍布喜马拉雅山区。也正是在这样的大时代背景下,在她50年的职业生涯里才有可能完成了超过15000次采访,记录340余座山峰,超过8万条登山记录。当然,她的勤奋与专业也足以让任何攀登者乃至登山机构心生敬意。
登山界缺少一个权威的攀登成就认证机构,霍利留下的登山记录详实丰富可以方便的比对,理所当然地被视为该领域的重要参考之一。
但是对霍利来说,她扮演的角色既不是法官,也不是陪审团,只是一名记者。
94年的漫长人生里,她从70岁起交出驾照放弃开车,94岁开始意识模糊不再继续采访。但她的初心一直都在。
杰夫·罗威
Jeff Lowe
国籍:美国
终年:67岁
1950年9月13日~ 2018年8月24日
如果问一个攀登者,攀登领域的最高奖项是什么,或许他会回答金冰镐终身成就奖;如果问一个攀登者,最惨的经历会是怎样,或许他会回答像霍金一样,逐渐丧失身体控制能力。歪倒在躺椅上的杰夫,人生的结局会是怎样?
一个爱说笑话的人,一个时代最出色的阿式攀登者,2009年被确诊患上一种未知的衰竭退化疾病(类似渐冻症),从此他的后半生离不开轮椅,几乎丧失全部的运动能力,直到2018年8月24日前往一个平行的世界。这期间长达18年之久。
在杰夫壮年时期,他那些传奇的攀登成就,足以改变攀登历史。从发明管式保护器(ATC)到固定冰爪,从各类攀登教材的编撰到乌雷攀冰节的开创,他重新定义了技术攀登,他在这一领域取得的成就毋庸置疑。
然而,金冰镐奖组委会对杰夫的颁奖说明却是:杰夫·羅威最伟大的一次攀登其实是个失败。1978年,在Latok 1峰北山脊的攀登路线上,距离峰顶仅仅150米,他选择转身离开。这条臭名昭著的北脊线路,也曾被誉为最不可能完攀的山脊。(直至2018年8月登山者Ales完成该线路首登)
杰夫身体力行地坚守着“登山不光是追求登顶,还有线路突破”的原则。1971年,年仅21岁的他和搭档开辟世界级的大岩壁攀岩路线“月光拱璧”,到三年后首攀冰瀑“新娘面纱”,他不断地尝试,尝试在高山上爬出更梦幻的线路。
欧洲三大北壁自然也不会成为他的拦路虎。杰夫41岁时,尝试了一次载入史册的攀爬:独攀艾格峰北壁最恐怖的攀登路线——“Metanoia”(Metanoia来自希腊语,是心理学名词,意思是由于经历心理上的震撼而导致的思想改变)。
“登山不是一件功利性的事情,登顶绝不是唯一目标。”杰夫将这句话演绎到了极致,他是攀岩王者,是攀冰先锋,是干攀运动的先行者。他改变了那个时代人们对登山的认知:登山,绝不止是沿着最简单的线路登顶。
但是,他一生中面临的最大挑战,却并非登山本身。生活带给他更深重的苦难——长达18年丧失运动能力。另一位金冰镐奖终身成就获得者的话语,很好地诠释了这一切:“起初,我以为登山者的最大成功是在最困难的路线上,后来我发现,事情远远不止于此。”
栗城史多
国籍:日本
终年:35岁
1982年6月9日~ 2018年5月21日
他身高只有一米六二,10个手指丧失了9个;他登上了六大洲最高峰,离七大洲最高峰的梦想只差一座珠穆朗玛;他酷爱高山滑雪,喜欢单人无氧攀登;他曾经是日本社会为数众多的宅男群体里的一员。
他叫栗城史多,一个充满争议的名字。
2018年的珠峰登山季打破了各种各样的纪录:圆梦顶峰的无腿老人,刷新登顶次数最多的夏尔巴们,献礼120周年校庆的北大学生们……珠峰更是异常慷慨,窗口期延长11天,总计超过700人登顶。
都是喜讯,只有噩耗才能显现出登山运动的残酷:5月21日,海拔6600余米,栗城史多倒在雪地里,停止呼吸。根据现场判断,这名日本登山者经历了100米至200米的滑坠,头部及身体多处受到撞击。
那个在直播里,一边面对高山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哭泣的栗城史多,终于耗尽了自己一步向前的勇气。
栗城史多来自日本北海道,在日本国内备受关注。他出现在电视节目,各类公众演讲上,这些节目和演讲帮他维持曝光率,吸引更多的赞助。喜马拉雅式远征是件很费钱的事情,尽管他坚持不使用夏尔巴协作和氧气,但他通常会使用夏尔巴协作在攀登路线上固定好的路绳,并安排应急类救援团队在下一个营地守候。此外记录他攀登过程的影像团队,也耗费不少。
他在山上备受质疑的原因,无非是路线的选择,以及这种“单人无氧”的攀登方式。屡战屡败但又总拉来巨额的赞助,舆论不断给他施加压力。
人们通常会关注他“七次攀登珠穆朗玛峰失败”,但是少有人记得,早在栗城史多27岁时,他便已完成3座8000米山峰的“无氧单人”登顶,其中包括了一度被称为杀人山峰的世界第七高峰道拉吉里。只是,仅仅在此一年之后,他就收获了常人一生都难以背负的伤痛——在珠峰西北脊转北壁的攀登路线上,他的手脚鼻子严重冻伤,最终失去了9个手指。这是他第四次攀登珠峰。
他不是一个传统的攀登者。在喜马拉雅被商业围攻的时代,他竭尽全力用无氧攀登的方式尝试着困难路线,他距离完攀七大洲最高峰只差一座珠穆朗玛,但他尝试过非传统登山季,尝试过非传统路线,尝试过非传统攀登方式。
他是一个爱山的人,尽管这种爱的初衷,可能会令其他攀登者耻笑:不过是为了在前女友面前证明自己也可以登山罢了。但是当一种情绪渲染起来,初衷或许已经不重要了,他为登山树立了新的标准:登山家的真正使命不是更新世界纪录,而是给人以勇气和感动。
他真诚,他坦率,他撕开自己内心的伤疤给所有人看——看这颗心真的伤痕累累,向前迈出一步的力量却可以无处不在。
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吉姆·布里德维尔
Jim Bridwell
国籍:美国
终年:73岁
1944年7月29日~ 2018年2月16日
有多少人知道优胜美地,便有多少人知道酋长岩,却鲜有人知这块大岩壁背后发生的故事。
1958年,一个庞大的计划开始了。攀岩者前后长达18个月,把大量的绳子分成若干段,沿着酋长岩最明显的西南与东南壁的明暗交接线,成就了攀岩史上堪称划时代的诺斯(The Nose)路线的首登。但是这距离下一个时代更激进的自由攀登还很遥远。
在下一个时代到来之前,一直都是吉姆·布里德维尔的天下。1975年,吉姆和搭档首次在一日之内完成诺斯线路的攀登,从此明确了优胜美地24小时挑战的传统——“24小时内我可以爬完多少路线?”
當吉姆第一次来到优胜美地山谷时,这里仅有两条5.10难度线路。而在1980年前后,当他离开时,他完成了超过百条线路的首攀,优胜美地也成了攀岩胜地,遍布大量的该级别以及更难的线路。他还在优胜美地难度定级(国内攀岩目前最常用的难度定级)的基础上发展出a、b、c、d四个细分项,并给出了区别说明。
有人说他身材高大,喜爱玩闹,留着齐肩长发和胡须,满身烟草味道。其实,他和那个时代的美国青年一样,曾经计划大学就读两年随后参军,也有着在军队发展的野心和愿望。直到越南战争的爆发,他才意识到战争对平民的伤害,恰逢嬉皮士文化开始在美洲大陆广为传播。
作为一个嬉皮士,他鄙视朝九晚五的工作,并且长期维持着无业的状态,并曾很骄傲地对媒体朋友说:“我从来没有受到金钱的诱惑。”
他是早期的职业攀岩者之一。在优胜美地山谷长期居住期间,1970年吉姆与朋友一同成立了YOSAR(优胜美地国家公园搜寻救援机构)。和国内试行的景区高额救援有所不同,他愿意接受随意数目的金钱,去拯救一条性命,或是发现一具尸体,并想尽办法带他们下山。他的许多搜救行动被当做经典案例,他还从事着同样伟大的环保事业,四处收集攀登者遗留的废弃物和罐头瓶子。
他的生活也很简单,吃游客留下的剩余食物,还去捡拾那些能再吸几口的香烟屁股——只有在他后来逐渐变得声名显赫,才得到了骆驼牌香烟的赞助。
即使是中国攀岩者也应该感谢吉姆老爷子,他不仅完善了国内攀岩目前最常用的难度定级,还发明改进了粉袋,发明了那种长着脚蹼的攀岩鞋——可以令脚趾踩进大岩壁的裂缝里,这样有趣且影响深远的装备发明改进还有很多。
他是优胜美地山区最无争议的攀岩先驱之一。在2018年2月16日,吉姆因丙型肝炎引起的并发症溘然长逝。终年73岁。
金昌浩
Kim Chang-ho
国籍:韩国
终年:49岁
1969 年 9 月 15 日~ 2018年10月12日
很难想象,一个成熟的攀登者没有在山上遇难,而是在山脚下的登山大本营。
无独有偶,攀登史上这样的悲剧偶有发生。杨春风遇难在南迦帕尔巴特登山大本营,那是因为恐怖分子袭击;仁那遇难在前往迦舒布鲁姆I峰登山大本营的路上,那是因山石滚落。而这一次,尼泊尔葛迦峰(Mount Gurja)海拔3500米的大本营遭遇极端天气,导致9人罹难,才是世界罕见。
海拔7193米的葛迦峰,位于世界第七高峰道拉吉里峰的南面。攀登纪录很少,上一次登顶还是在1996年。金昌浩前辈作为登山队的队长,和他的队员们一起,自始而终,直到5名登山队员连同4名当地向导,全部在雪崩引起的气流袭击中遇难。据知情人士表示,一般这种气流可以直接把人吹起三十多米。
库库奇卡曾被誉为与“登山皇帝“梅斯纳尔齐名的传奇登山家。然而早在2013年,金昌浩便打破了库库奇卡的最快纪录:以7年6个月零10天完成世界全部14座8000米以上极高海拔山峰的无氧攀登。这是韩国的第一人,但这,并不是他的全部。
他从来不是一个追求速度的人,尽管媒体总爱为他加种种前缀。早在2012年,他便有機会完成无氧攀登14座的梦想,但是他选择延后一年,转而攀登喜马拉雅山区的另一座未登峰——Batura II峰。这是当时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未登峰,他不负众望完成了首登。
他是UIAA(国际登山联合会) 的登山线路指导员,更是韩国山岳人的骄傲——在刚嘎布尔纳峰(Gangapurn)南壁开辟了直上线路:韩国之路——荣获了2017年金冰镐奖。但更打动人的是,他还是首尔市立大学登山社团的带头大哥,时间允许的时候,也会和晚辈们一起登山露营攀岩训练。在韩国登山界,这是高校社团出身的前辈对晚辈最好的提携。
在攀登报告里,他如此写道:“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在我完成了无氧攀登14座8000米之后,和其他人一样,我也没有指南针指引我该走什么正确的路线。” 他想到了自己对登山精神的终生热情,确定了一生的攀登原则:克服自己的极限,追求不确定性,并在路的尽头继续探索。这才有了“韩国之路“,旨在在未登峰上留下人类的足迹,一切只依靠自己的力量。他在攀登的纯粹性上鲜有人能及。
比起他在攀登方面取得的成就,金昌浩的攀登方式更让人津津乐道。普通登山者攀登珠穆朗玛峰会飞到攀登前的徒步起点卢卡拉,而金昌浩采用了更环保的方式 :足足耗时60天,用“皮划艇、自行车和徒步”的方式,从印度洋海岸的海平面出发,自力抵达珠穆朗玛峰大本营。一旦开始攀登后便只剩下自己,不需要夏尔巴协助,也无需氧气。
从0米到8848米,他都是如此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