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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年

2019-03-18刘世河

学生天地·小学中高年级 2019年1期
关键词:守岁放鞭炮新衣

刘世河

在我的老家魯北地区,人们一直都把除夕守岁叫熬年。从三十晚上吃完年夜饭开始,一直到次日清晨太阳出来,通宿不合眼,而且屋里屋外都得点上灯,越通明越好。爷爷说,这叫亮亮堂堂地跨过年关。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历熬年,是在我12岁那年。之前也熬过几次,但终因扛不住瞌睡虫的诱引,皆半途而废。这一次之所以能坚持住,是因为父亲提前赋予了一个很神圣的使命给我。他说:“你现在已经12岁,是个小男子汉了,所以一定要跟大人们一起熬年,这样的话咱就能给你爷爷奶奶添寿。”

打小我跟爷爷最亲,这样的使命当然义不容辞。

年夜饭简单,所以吃得很快。收拾好碗筷,这熬年的大幕就正式拉开了。主角是爷爷,首先,爷爷先点起了两根粗粗的红蜡烛,粘在那张已摆满贡品的八仙桌上。桌子的上方挂着写有本家列祖列宗名号的“主子”,爷爷招呼我们全家老小都站到桌子前,双手合十拜一拜,又将三根细香小心翼翼地插进香炉。然后,再转身望向我们时,爷爷已然一改刚才的庄重,满脸都是和蔼的笑容了。

母亲早已将那把胖胖的提壶蓄满茶水,于是全家人围坐在那张大圆桌旁,一边嗑着瓜子、喝着茶水,一边热火朝天地聊着一年中所经历的大事小事。快到半夜的时候,爷爷起身去了里屋,一会儿回来手里就多了一个长方形的纸包。放到圆桌上,徐徐打开,原来是我最爱吃的蜜三刀。每人分得两块后,待大家都吃完,爷爷又突然变戏法似的变出两块来奖励给我。我欣喜若狂,两口就下了肚。后来母亲告诉我,那哪是变出来的,那是你爷爷知道你好吃这口,自己那份没舍得吃。

不过,蜜三刀尽管吃了双份,还是没挡住困意来袭,可一想到为爷爷“添寿”的重任,又赶紧揉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的意味。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春晚,甚至连一台半导体都没有,唯一标志着跨年刻度的就是那个“长”着两只“圆耳朵”的马蹄表。说来也真是有些奇妙,刚才我还上下眼皮直打架,但只要马蹄表零点的铃声一响,立马就精神起来,顿时困意全无。

最精神的还是爷爷,不但脸上神采飞扬,就连平时明显已经微驼的背,这会儿都一下子挺得笔直。他大声地吩咐我们赶快打水洗脸,洗去旧年的尘垢,以崭新的面孔迎接新年的到来。紧接着就是换新衣、穿新鞋、放鞭炮、扫院子,“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忙得不亦乐乎……

之后,一直到我17岁那年参军离开家,每年的除夕我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如今已近知天命的我,常常就会不知不觉地想起那时的这些情景,就像一缕柔光照亮了那些过往的岁月,更让我对这个“一夜连双岁”的“年”心生敬畏。

赏析  “熬年”即守岁,有着特别的意义。12岁的“我”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熬年,因此记忆十分深刻。从“吃饺子”到“祭祖”,从“聊家常”到“吃蜜三刀”,  以及换新衣、放鞭炮等,这些都是大年三十的“必修课”。“熬年”寓意丰富,一是能给爷爷添寿;二是辞旧迎新,去迎接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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