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年轻人都必须要小心这个高情商陷阱
2019-03-15碗仔
碗仔
01
那些想成为高情商的人,99% 都误解了
这些年,朋友圈流行着诸如“真正优秀的人,早已戒掉了情绪”这样的论调。
就像村上春树说的,“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
曾经,这也是我认为的高情商。
直到上两周,我遭遇了一场来自朋友的“网络暴力”,开始重新思考“高情商”到底是什么。
临近年底,大家都在冲业绩,我经常加班到凌晨 2 点,每天只睡 4~5 个小时。脱发、黑眼圈、皮肤粗糙,脾气暴躁……恰逢朋友找我吐槽办公室政治,我忍不住回了一句:“你又不是三岁小孩,麻烦自己解决好吗?我已经帮你很多次了,真的很累”。
朋友特别生气,居然把我俩的聊天截图在朋友圈“公布于众”。结果,底下一群我们都认识的人疯狂diss:
“她不是情商挺高的吗?都是装的吧。”
“她那么正能量,怎么这两天的朋友圈那么丧,看着太不舒服了”
“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装得把我们都骗了,高情商的人原来这么假啊!”
我气炸了。
在别人眼里,我人缘好,性格好。
谁和谁吵架了,我总是充当调解员的角色,化解无数“绝交”的矛盾。
毫不夸张地说,我是朋友圈公认的高情商代表。
可是,此时的我不禁思考,高情商的人,就是要不发脾气、不争不抢八面玲珑、跟任何人都能聊得火热无欲无求、走到哪里都很佛系、时时处于乐于助人、老好人、热心肠的状态的人吗?
终于,我在北京的一场活动上,我与蔡康永聊了聊,他揭开了我长久以来的困惑:
“正如大家都觉得林志玲是高情商代表,但我遇到她的时候,都会当面和她说,你不要再这样子,你很温柔体贴,很照顾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他们开心,但你自己会很累。”
“很多人误会情商是阉割自己的情绪,变成一个五官模糊,没有情绪,永远微笑的人。但,恰恰相反,高情商的人是懂得照顾和表达自己情绪,即使那是愤怒、悲伤、痛苦。”
这句话,拯救了我。
02
高情商的背后,或许是自卑和敏感
今年年初,蒋方舟自曝迎合与恭敬成了她 28 年来的唯一标签。
工作的时候,面对比自己年长的大人,她都会恭敬地说:“您说得太對了,再给我们来一段呗”。
其实,她内心很想去反驳。
做任何事情之前,她的第一反应都是“能不能满足他人的期待”“会不会被他人喜欢”,不敢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更害怕暴露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某期《圆桌派》,她在“是否介意男性怎么看待自己”的问题时说道:“我还是属于两性市场上,在被挑选的过程”,承认心里有股自卑。
尽管她 7 岁开始写作,9 岁写成散文集,12 岁和余秋雨一起接受采访,24 岁就担任《新周刊》杂志副主编,在众人眼中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实际上,不仅是蒋方舟,就连在《奇葩说》拥有高人气的颜如晶也说,每一个看起来很亲切的胖子,都会告诉你们,他很快乐。
因为他们担心自己的体型不被喜欢,所以只能嘴硬着说不介意,让别人以为自己情商高,性格好,这样才能交到朋友,实际上内心非常敏感与忐忑。
显然,没有谁能做到完全不介意地“做自己”。
我们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情商低,是否会得到不好的评价?所以,我们往往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迎合他人,还安慰自己“这是为人处世,提高情商”。
没有人知道,在这种迎合、强迫改变的背后,其实是“我看不起自己”的那份自卑与自我厌恶。
我问他:“如果一个人总是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负面评价,而不是表扬,怎么办?”
“没有人能豁免于世界的眼光,年轻人除了面对自己,还要面对别人和大众,他们就是到死为止都不会放过你。同学评论也好,同事评价也罢,我们都创造了好多为难自己的标准,而别人评论你的时候,你需要问自己,这样的我能不能接受?”
蔡康永若有所思。
03
大多数中国孩子的迎合与自卑
是从小被情感忽视开始的
人生来就有情绪,难过会哭,开心会笑。可是,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阉割自己的情绪,反向地去迎合呢?
或许,是从小被父母情感忽视开始的。
蔡康永坦言,“情商探讨的其实是检讨‘听话下长大的孩子。无论哪个场合,我收到最多的疑问都是:‘爸妈让我怎么样,但是我不想这样!你放弃了喜欢的工作,放弃了居住的城市,放弃想要结婚的对象,然后呢?”
“你开始有自己的想法,父母会说,当初那个听话的孩子去哪儿了?在这种教育下长大的孩子,一切以大人的情绪为情绪,关键在于爸爸妈妈会不会满意,而不在于你,你不能有自己”。
忽而想起上周看过的一部电影,《狗十三》。
13 岁女孩李玩,性格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从不会掩藏自己的内心。
第一次被忽视,是父亲把她喜欢的物理兴趣班私自篡改成英语班之后。在他眼里,一旦把英语成绩补上去,拿下口语大赛的大奖,就能直接保送重点高中。说白了,他真正关注的,只是成绩单上的数字,而不是她的真实内心。
不过,成长中的伤痛总是来得比想象中的快。
第二次被忽视,是李玩丢失了一只狗之后。全家人选择隐瞒丢狗真相,买了一只相仿的狗糊弄她,未料被她识破了。
这一次,她歇斯底里地反抗,还弄伤爷爷的腿。对于她来说,那是父母离异后,她仅有的安慰与陪伴。
一气之下,父亲将她暴打一顿,酒瓶碎渣剜着她的肉,鲜血淋漓。
第三次被忽视,是那只被家人拿来糊弄的狗被送到狗肉店的时候,因为它咬伤了弟弟。李玩哀求父母不要把它送走,决绝的父亲开着车扬长而去。
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李玩,终于放下执念,彻底变得“懂事”“成熟”。毕竟,多次反抗得到的都只是挨打,不如学会接受成人世界的规则,默默隐忍与妥协。
她努力拿下年级最高分,接受自己不喜欢的英语班;在饭局上,为了不让爸爸难堪,她忍痛吃狗肉。
看着终于“长大了”的女儿,父亲情不自禁地在车上兴奋地唱起歌来。
电影里还有一幕,李玩羡慕表姐有个帅气的男朋友,更羡慕这个同龄的表姐比自己身材发育得更好。所以,她时常偷偷地独自对着镜子,露出胸衣来比较,这个年纪的她充满自卑与敏感。
心理学上有个词叫“情感忽视”,如果孩子从小只能得到来自父母的回避与否认,情感需要没有被父母接纳。
久而久之,你会怀疑自己的情绪感受:“我有这样的感受,是不是我不正常?”,甚至会开始为自己有情感需要感到羞耻,认为是自己太贪心。
直到最后,你根本不了解自己的情绪需求,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长期被“社会标准”的框架束缚,被社会所赋予的如“贫穷会被人看不起”“胖或丑会被嘲笑”等观念同化。
你甚至被迫“学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刘慈欣说过:“在中国,现实的引力实在太沉重了,任何超脱飞扬的思想都会砰然坠地”。
那段被迫接受世界规则的岁月,终将让我们诚惶诚恐地长大,拼命迎合社会标准,却无法自我接纳。
04
承认吧,其实你可以不那么强大
马东在《奇葩大会》上说过,他喜欢蔡康永,是因为他有颗“恶毒”的心。
这种“恶毒”在于,当整个社会都在宣扬同一种主流观念时,他敢于跳出来戳破生活的真相,毫不忌讳地承认世界的不堪,然后带着自己的坚持一路前行。
蔡康永出生在一个上海贵族家庭,父亲在外忙碌工作和应酬,家里客人总比亲人多。11 岁开始帮父亲拍油画,去拍卖所好像逛商场。
他曾在某次采访中透露:“家人对我的好,是那种客套的好,我甚至从来不与母亲谈心事,从小便懂得投其所好”。
所以,学京剧是为了讨大人喜欢,从小也顺着爸爸的意思好好念书。原本录取东海大学社会工作学系,又转到外文系。
直至他开始接触不同阶层的朋友,有意识的自我觉醒,终于不再顺着父亲的安排过下去,一心想学电影,恰好父亲也想让他出国念书,只是百般不想如他所愿,因为那是戏子才干的事。
后来,讨价还价之下,他终于可以随心所欲,进了 UCLA 读电影电视研究生。
我们常说做自己,现实却是我们经常对当下选择的方向很不确定,我很好奇:“自己到底是怎样”?
蔡康永告诉我,你可以栽培一个“分身”。从心理学上看,这就是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之间的相互制衡。
本我是人格中最原始的部分,它不顾一切地寻求满足和快感,是非理性的欲望与冲动。
自我是我们在社会中的角色,现实中的自我意识。
超我是良知或内在的道德判断。
所谓的“分身术”,其实是将现实中的自我分成两半。
当我们处于社会标准之下的超我过于强大,导致自己很不舒服的时候,我们可以先放下当下的自己,通过独处时不断自问自答,自说自话,从而觉察自己的情绪与感受,问一问自己:“我到底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舒服?”
此时,“当你觉察完毕后,又该如何处理过于负面的情绪?”
他很淡然:“我们的认知系统里,总是存在着‘乐观是好的,悲观是不好的、‘外向是好的,内向是不好的、‘自信是好的,自卑是不好的等各种过于‘正确的观念。所以选择去迎合社会标准,去强迫修正自己,可我們忘了,真正的乐观是你得承认悲观的存在。”
“那些所谓的负面情绪是很棒的体验。例如,因为后悔你才知道下一次要珍惜。你只要去体会,不断反问自己这一路走来是很舒服吗?一旦感受到自己不舒服,这就是转化的契机与开始”。
如果我们可以承认明天也许不会更好,承认自己没那么强大,你活得更舒服,也更容易找到改变的出口,而不是一想到过于沉重就回避。
你还是可以去打游戏,和朋友喝酒、鬼混、失恋,只不过你要知道,这一切都会结束,如何找到一个平衡的支撑点,这才是我们值得思考的。
遇见蔡康永,是一次偶然。
台上的他,说话是温柔的台湾腔,与不同城市飞来的人,说着不同的口音,差点忘记自己身处雾霾罩天的京城。曾经困扰我的“情商困惑”,或多或少,获得一些启蒙式的思考。
在北京涮肉的季节里,仍会不经意地思考蔡康永说的一句:“情商从头到尾就是一件自己对自己的事,也是探索自己的乐趣。当你乐在其中,对很多人云亦云的标准放到一边,不被控制,那么,你真的很酷。”
(摘自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