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徒劳无功复古令人疲倦

2019-03-15柏小莲

南方人物周刊 2019年6期

柏小莲

关于老牌经典影视的“怀旧”之风从来没停过，最近的一次就是在某卫视一档娱乐节目中，把97版《天龙八部》的主要演员重聚起来，化了当年的古装，穿上当年的戏服，也重演了一点当年的精彩情节。综艺节目制作方的目的已经不能更明确了，打怀旧牌，拉一拉收视率，观众也确实被暂时拖进当年的美好回忆数秒钟。

但总是有一些不对劲。毕竟有二十多年的岁月横亘在那里，即便是最长于保养、年纪最小的“钟灵”何美钿也不可能跟当年一模一样，更不用说历经沧桑的其他各位神仙姐姐和女侠大侠们了。最要命的是，我们当年看的要么是原版粤语，要么是标准普通话配音，而这一次重聚，大部分来自香港的演员只好操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来表演，几乎每一个吐字都像是在给童年记忆拍板砖。我相信在电视屏幕前出戏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

除了各种花头的“怀旧”“聚首”之外，最近几年的重拍风也很厉害。目前正在热播的《倚天屠龙记》算是集注水、镜头错乱、台词雷人、选角失败等多宗罪于一身的典型，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人深深怀念起当年的几个版本，哪怕不是尽善尽美，也都保证了基本的制作水准。但是假如让梁朝伟、马景涛、苏有朋、邓超每个人都率领“四女”再叫上灭绝师太、四大护法来个重聚，效果恐怕也会跟这次《天龙八部》一样，给美好回忆打了折。而没有参加这次重聚的“阿朱”刘锦玲在微博中解释为什么不来：“对于穿上类似二十年前的戏服那感觉和效果都……不太好”，“焦点是怀念动人之处还是要让大家感慨演员二十年后的外貌今不如昔？”非常耿直了。但是不讨论每个人的相貌变化还能讨论什么呢？二十年后的演技有没有进步吗？

旧梦重温去掉梦境的过滤，就剩下残酷的现实，二十年过去了，一切都不一样了，硬是沉浸其中不肯醒来，没有必要也绝无可能。我能理解主创团队这么搞是打万能安全牌，不管是翻拍经典，还是老搭档们的重聚，消费的都是人们心中的一点“情分”，对于童年回忆的美化、珍视和某种意义上的捍卫，但是这种消费不能突破底线，不能指鹿为马，我们既无法对把“侠之大者为国為民”的情怀演绎得惊悚低劣却视而不见，也不能对只是为了赤裸裸拉动收视率不管不顾搞重聚的凑合戏码全数买单，观众的情怀很珍贵，且有限，不是随便挖挖且随时都有。

使用流量新人来做经典武侠翻拍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多少可以抹掉一些对演技上的要求;毕竟相比之下，现实题材没有那么多的加持和花样，演技好坏一目了然。其他的IP也没有经典武侠这么多的情怀分数可加，大热和扑街的可能性一半一半。而翻拍老经典，尤其是金庸武侠这个家喻户晓级别的作品，本身就有感情分在里面，再加上古装造型和已经很先进的特技补充，用上替身，流量小生小花们甚至都不怎么需要自己打，就可以坐拥高片酬和曝光率，之前还有换头和抠图，如今AI技术也提上了日程，对演员的要求肉眼可见得越来越低。

不管是怀旧重聚还是新人翻拍，无不折射出我们当下内容生产的困境。我们必须承认，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们的创新能力正在消失，一次一次回到旧内容中试图找寻新形式，也是一种无力和枯竭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