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海:找寻教育的亮光
2019-03-15邓文圣
本刊记者 姜 波 邓文圣
长大了干什么?每当作文里谈到人生理想话题时,别人说的当科学家、当医生、当解放军等高大上的梦想,似乎让一个农村孩子一时间找不到北,唯有那一个“看着眼前说眼前”的声音最为真实,那就是“长大了我要当老师。”
张家海老师说,如今回想起自己走过的历程,他依然有几分感动和幸福。模糊的泪眼里一张张恩师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一句句恩师的谆谆教诲,温暖如昨。他说,是恩师们那一盏盏灯塔照亮着他走上一条乡村教育寻光路。
独行,让他守望着一方麦田
每一个莘莘学子都怀揣着无数个职业梦想。直到走出大学校园,他方才开悟“锅儿是铁打的!”这句话。
记得报到上班的迎新会上,有前辈开玩笑说:“今天看你们有棱有角,明天恐怕就是河里的鹅卵石喽!”前辈的话让那个涉世未深的张老师怎么也不会感知它的分量。直到后来发生的一桩桩事儿,才让他慢慢弄明白个中道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第一年的工作摆在面前:5个班,跨年级生物课,兼任年级组长、理化生教研组长。这可是破先例的安排,他深知肩上的重任。他只有一个念头:把课上好,把工作做好,用成绩说话。
课堂上,他按照教育学、心理学及教师用书等蓝本,指导、设计课堂教学流程。导入、新授、练习、小结、作业等一板一眼。导入,他从生活现象入手,力求生动有趣,最大化唤起学生的求知欲;讲授,他不忘从问题入手,激发孩子们思考;练习、小结、作业,每一个流程他都是尽善尽美写出详案。
那时候,在他简单无杂念的内心里一心想着的只有一点:让孩子们喜欢上生物课。那时候他的生物课,几乎都是“枝枝叶叶拿手中,瓶瓶罐罐进课堂”,遇到实验课,他买鲫鱼、备菜豆、摘叶片,准备实验器材从不打折扣。
课堂外,他向学校申请成立了生物兴趣小组。每逢课外活动,他就带孩子们一起观看植物标本,给校园里各种绿树命名挂牌。有时,考虑到孩子们的那个方兴未艾的欢快劲儿,他甚至搭上好多个周末,同他们一起观察种子的萌发,做各种叶脉书签。采叶片,备颜料,剪纸片,找旧牙刷,当孩子们亲手做出一张张叶脉书签、腊叶标本作品时,他与孩子们乐呵在一起,鼓励他们给自己心仪的作品命名,赋予诗句或名言。
可是,就在入职两个月后,学校如期举行的期中考试让他差点把自己全盘否定。那个摆在面前的“尴尬”成绩,让他一时大跌眼镜:他所教的七年级两个班、八年级三个班的成绩均在另一位教师之后,无论是及格率、平均分,还是优秀率。
“怎么搞的啊,与同伴差了蛮大的口子呢!”想着教导处主任半是关心半是提醒的话,他瘫软在办公室座位上百思不得其解。“张老师啊,你是新老师,有一股热情是好的。可是,学生成绩上去了才是硬道理哟!”坐在对面的一位实诚“老班”望着满面沮丧的他语重心长地说,“一个副科,又不计入中考成绩了,还那么老老实实地上课干吗?你看某老师,平时的课都给主课教师上的,考试前出一套提纲让学生背,不一样考在你前面吗?”一席话,如似一盆冷水让他全身上下透心凉。
正当他要对自己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打上问号的时候,一群孩子神神秘秘跑来告诉他:“宣传橱窗里昨日刚办好的生物成果展,腊叶标本和叶脉书签都不见了!”“原来,孩子们是这般在乎这些小玩意儿,我又为何要拒绝他们的这一颗好奇心呢?”那一刻,张老师知道教学原本不是这么简单。可是那一刻,他更加坚定要“围着学生打转儿”,他决心做一个“守望者”,坚守这一方“麦田”。
读书,为他打开一扇窗
刚参加工作那些年,宜昌市中考科目中没有生物。他一只眼睛期待生物学教学的春天能早些重现,一只眼睛迅速转移注意力选择了“读书”之路。
“我的读书是从功利的捞文凭开始的!”他至今对自己的“读书”还不自信。张老师说,专科升本科是他的第一个读书愿望。刚开始,他想参加函授班学习,但三百多元的工资,顾了衣食所剩无几。数千元学费,让他囊中羞涩。只得再次拿出当年高考过独木桥的拼劲,毅然改报自学考试。自学考试过关难,难,他就来硬的,以硬对硬,静下心来老老实实研读教材,抓重点,做笔记,理提纲,练背功,淌题海;难,他就一步一步来,循序渐进,考一科算一科,由小目标到大目标,直至“质变”的辉煌。
自考之路是很辛苦的。天热的时候,一把蒲扇上阵;寒冬腊月,一个取暖器陪伴一旁。一门课,两门课,一年,两年,终于,通过四年不停脚步的硬拼,2004年6月终于考完全部课程,获得新闻学本科学历。
2003年5月,听闻华中师范大学招收生物学教育硕士,他又乘势而上,双管齐下,自学本科课程的同时参加半脱产生物学教育硕士课程学习。为提高英语听力,他不惜买录音机、“疯狂英语”教材、磁带、CD碟;为不耽误教学,他与搭档们挪课,不分早晚自习,轮流给5个班学生上课;为不误自己的在职硕士课程,枝江、武汉两头跑,听课、自学、作业、应考、论文答辩,来来回回,坚持两年多。2005年8月,修完生物学教育硕士在职学历全部课程。
回眸工作后的前十年,他差不多是在读书、自学和考试中走来。正如同事们笑他“这几年你是‘烤’出来的”!自学为他打开了阅读的一扇窗,让他从容走过了那段“寂寞”的日子,越来越有“享受读书”的感觉了。
读报纸杂志,让他有了模仿指导写作的“老师”。研究报纸杂志的风格,分析文章的体例范式,感悟文章的思想及教育学、心理学原理,包括标题、格式、用语、切入、收尾,包括作者那时那刻的所思所想、所困所惑、所感所悟等,读着读着,他悟出了一些写作的技巧;读学术经典名著,他了解了许多名家学者们的著述,写文章时因为引用这些文字更显血肉清晰,更增添了思想观点可信度和支撑力。
写作,领他走上了一条道
张家海老师一直有个观点:作为一个生命体,人的生长应该包括两方面:一是生理生长,二是精神生长。生理生长跟动物一样遵循生命规律不用言说,而精神生长,它是因为人的社会性,有了思想和情感而产生的。
精神生长,就是引领和支撑人们不断追求幸福生活的一种内生力量。有了这种力量,人们就能正确认识人生的价值,就能活出人生的精彩和意义。他认为,引领他精神生长的内生力量除了读书,就是写作。作为一名“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写作能促使他不断地思考和实践,领他走上一条教育寻光之道。
2016年10月,他的教育随笔专著《找到做教师的感觉》由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直到那时他才发现,之前写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文字,大大小小已有千余篇,其中有散文、随笔约200篇,论文100多篇。朋友见了他的著作,纷纷给他点赞,慨叹说他不简单,居然出书了。可是,连他自己也没想过出书的事儿。或许,这份幸福真的是自己“天道酬勤”的最具说服力的事。
回想写作之路,除了那些新闻报道之外,他发表的第一篇称得上“文章”的应该是散文《父亲,该有件新衣》,发表在《三峡希望报》上。虽然,之后有散文《汽水饭》《土豆情结》《母亲的口头禅》《走,散步去》等十来篇散见于报纸杂志,但终因文化底蕴不足、写作内功不济而停笔。
促使他写作的最多的文字,还是教学论文、教育随笔、教学叙事、教育评论、教育书评及读后感。他的文字总是没离开一个“教”字。他认为,教师写教育,感觉也是一份职业“守望”,正所谓教师“要务正业”。他说他要为教育、为教师、为教学不断地鼓与呼,不断地求改和求变,向着教育的光亮那方不断地前行。
或许是因为张家海老师的守望,他拥有了校园、教室、课堂这些促思考、实践、写作的“试验田”,写作素材的源源不断,他也不断地收获着写作果实。2010年以来,他写的文字渐渐多起来,最高峰时期平均一周有一篇文章发表。打开他的新浪博客,我们发现张老师见刊《中国教师报》《生物学教学》《教师博览》等报纸杂志的教育文章已有300多篇。还有一个喜讯,张老师的新书《做一个不再倦怠到的老师》正待出版发行。
思考、独行、读书、写作,助张老师跨进通往优秀教师的门槛。2011年11月,他荣幸晋升为中学高级教师。相继获得枝江市优秀教师、宜昌市师德标兵、宜昌名师、枝江市优秀中青年专家、枝江市初中生物名师工作室主持人等荣誉称号。2017年8月,他主持的枝江市初中生物张家海工作室又被宜昌市教育局推荐为湖北省初中生物名师工作室后备库。
“回溯我走过的岁月,上学时,我有过休学、厌学、辍学、求学;当教师后,我有过业绩给同事垫底、有过打学生、有过优质课上砸锅、有过评职称被挤掉、有过写文章一次次被退稿……”说起这些,张老师并没有抱怨和后悔,依然笑容满面,他说他感恩着那些坎坷的人生经历让他成为一个“有故事的老师”。
是的,也许正是这些坎坷的经历丰富了张家海老师美丽的教育人生。我们从张老师身上欣喜地看到,张老师找到了做教师的感觉,他正激情满怀地引领着身边同伴们一道在乡村教育的道路上找寻着一缕缕教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