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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希圣与人民军队情报工作

2019-03-13夏明星

湘潮 2019年12期
关键词:二局情报工作情报

夏明星

曾希圣1904年10月11日出生于湖南兴宁(今资兴),毕业于黄埔军校四期,1927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情报战线做出过杰出贡献。对于曾希圣,今天的人们已经鲜知其名,但他在中国革命史上的地位尤其是在情报战线中的地位,却是相当高的!

“党内稀有的神人”

曾希圣自己也没有想到,做情报工作,竟然是他一生最富有传奇色彩,也是最值得大书特书的经历之一。李先念在为《曾希圣传》一书撰写的序言中,对曾希圣开创我党情报工作给予了高度赞扬:“曾希圣同志是我们党的情报工作创始人。在红军时代,他担任中央军委二局局长……为毛泽东同志制定正确的军事部署、指挥红军作战,提供了许多准确无误的国民党军事情报。”

1930年冬,因情报斗争需要,曾希圣在上海出任中共中央军委参谋部谍报科科长,负责中共党和红军的无线电侦察和相互联系。他一接手工作,就决定培养技术人才,选派了20多人,在上海法租界巨籁达路四成里一栋三层小楼门口挂出块“福利电器公司”的牌子,还搞了一个小工厂,创办了中共最早的地下无线电技术训练班。在上海中共中央军委会议上,周恩来谈起这件事时,给曾希圣以高度评价:“这次,在希圣同志负责下,伍云甫、王子纲和曾三等多人一起,都被派去参加训练班的培训,和以前那种家庭作坊式的培训相比,这无疑是天大的进步。”

“天大的进步”5个字,是周恩来对曾希圣工作的充分肯定。不幸的是,训练班只办了一两个月,就在1930年12月被敌人破坏,教员张沈川等多人被捕入狱。

虽然训练班办的时间不长,但对提高中共无线电专业技术人员的水平起到了重要作用。

这一时期,曾希圣还和国民革命军第六军少将师长李明灏秘密接触,为中共搞到了许多重要情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聂荣臻元帅回忆到李明灏时,有过这样一段话:“我们通过曾希圣同志和他接触,建立了联系。他的朋友很多,学生也多,有不少人是在国民党军队里担任要职的。通过这些关系,他向我们提供了不少情报,甚至有军用地图等。”

周恩来曾这样评价曾希圣:“搞情报工作,曾希圣同志可以称得上是党内稀有的神人!”

1931年4月后,在党内担任要职的顾顺章、向忠发相继被捕叛变,党在上海的地下斗争形势急剧恶化。根据党中央和周恩来的安排,中共中央机关和中共中央军委机关不得不紧急疏散。12月,曾希圣化装成一个公司的推销員,辗转到达闽西苏区。交通站派人把他送到瑞金红军的一个团部,再从瑞金转到宁都清塘红军总司令部。在这里,他见到了毛泽东、朱德等领导同志。

曾希圣到中央苏区之时,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简称中革军委)正在落实下属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经理部、总卫生部的建设,并把总参谋部原来下设的科都改为局。当时,中革军委总参谋部下设3个局、1个供给部,3个局依次是作战局、侦察局(后改情报局)、通讯局。按它们在总参谋部下设部门中排序先后,又依次称其为军委一局、军委二局、军委三局。考虑到曾希圣曾担任中共中央军委谍报科长,做过情报、侦察工作,中革军委决定让曾希圣接替“毛泽东的军事高参”郭化若,出任二局局长,李涛、谭震林、钱壮飞等都曾是他的副手。

二局成立以后,以无线电为主的情报侦察归口到二局。当时,无线电情报侦察工作主要存在两大难题:一是无线电侦察只能获得当面之敌的动态情报,难以截获敌军整个战役的布置情况;二是随着红军电台在第二、第三次反“围剿”中对空侦察逐步发挥作用,不断挫败国民党军进攻后,敌军开始注重无线电通信的保密和密码的使用,以致情报越来越难以侦破。

因此,曾希圣建议创办无线电学校,培养无线电专业人才。中革军委采纳了曾希圣的建议,在瑞金杨溪开办了军委无线电学校,由刘光甫担任校长,杨兰史任第一政委,曾三任第二政委兼无线电队政委(学校后来迁往瑞金坪山岗,改名为红军通讯学校)。这所学校后来为二局培训了一大批技术人员。

“我再送你一个脑袋”

1932年7月,在江西、闽西两军区地方武装配合下,中央红军主力发起水口战役。由于对敌情掌握不够,红军没有能集中兵力打歼灭战,未能大量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也没有缴获到多少东西,红军自己还遭受了一些伤亡。一次,曾希圣遇到由湖南省立第三师范同学发展为革命战友的黄克诚,痛作自我批评:“这次仗没有打好,我这个局长是有责任的。现在情报工作很难搞,我准备下功夫解决密码破译问题。否则,水口之战的覆辙还会重蹈!”

“确实,这样的仗真能气死我!”黄克诚愤愤不已,同时又施激将法,“我非常赞成你的想法,你要下决心干出个名堂来。你是高等师范毕业生,数学基础很扎实,又搞过一段时间秘密工作,要搞密码破译还是很有条件的。在此,我代表全体红军指战员希望你胜利。否则,你是名实不符,应该改名希败!”

此后一个月里,怎样从根本上解决及时准确获取情报的难题,成了曾希圣日思夜想的首要问题。在冥思苦想中,他一方面布置侦察台大量抄收敌台发出的密电,并分别按时间登记编号,通过战况实际分析敌军电报,判断其大概内容;另一方面,是向加入红军的原国民党军电台人员王诤、刘光甫等了解敌军密码和译电的一般情况,还特别向党的无线电通信创始人周恩来请教,以求弄清编码的规律。一有时间,他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潜心研究已有资料,掌握破译必备的基本知识,并把突破口选在江西敌军使用的最新密码本方面。

如何获取江西敌军最新密码本呢?一天,曾希圣向毛泽东、朱德大胆建议,立即打一场师级建制的歼灭战,想方设法缴获敌人的密码本。毛泽东、朱德当即拍板:干!

1932年8月,红军在江西境内取得乐安、宜黄战役胜利,歼灭国民党第九路军孙连仲部第二十七师3个旅。战役期间,曾希圣亲率二局部分人员随主攻部队前进,目标直指敌人密码本。部队攻入宜黄县城后,他立即直奔敌师部和无线电机房搜寻,遗憾的是没有找到密码本。正在懊恼之际,工作人员报告:“孙连仲曾用‘展码发给敌第二十七师一份密电,其中有30多组密码已经附有汉字译文。”

12月12日,中革军委临时决定在湖南通道县城召开紧急会议,着重讨论红军战略转移的前进方向问题。会上,李德始终坚持:“我们依靠二军团的根据地,再加上贺龙和萧克的部队,就可以在广阔的区域向敌人进攻,并在湘黔川三省交界的三角地带创建一大片苏区。”与此相反,毛泽东极力主张:“放弃原定计划,改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前进!”结果,李德倔劲上来,毛泽东寸步不让,双方争得不可开交,与会的周恩来、朱德几乎插不上嘴。这时,曾希圣跑进会议室,手中拿着一张纸,大声念道:“根据刚刚截获的情报,蒋介石已经电令各部,集中五六倍于红军之兵力,张网以待,企图将红军聚歼于北进湘西途中。”

形势比人强!博古、李德被迫同意了毛泽东的主张。毛泽东后来对曾希圣说:“没有你的情报,博古可能只会‘博古不会‘通今,不会同意改变行军方向;不去贵州,何谈遵义,遑论遵义会议了。进军贵州,你是出了大力的。”

巧渡金沙江时,二局的情报同样起了关键的作用。

当红军离金沙江边还有3天的行程时,追敌在后边距红军只有一天的路程。时间紧急,毛泽东决定:在洪门渡、龙街渡、皎平渡3个渡口,同时抢渡金沙江。如果这样,红军兵力分散,过江后还得重新集结;一旦遭到敌人袭击,则难以互相支援。因此,毛泽东这一决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到可能的后果,毛泽东愁眉不展。这时,前线陆续报告:一军团在龙街渡口、三军团在洪门渡口都遇到了困难,水流太急,难以渡过。闻报之后,毛泽东更是心急如焚,在室内来回走动,烟一支接着一支地抽。此时,曾希圣送来一纸电文:“据二局掌握的敌往来电报,离我们最近的是敌十三师,师长万耀煌既怕死又要保存实力,蒋介石问他前面有没有共军,他谎报情况说前面没有共軍,就在原地等了一天,又向回走了一天,再返回来追赶。这样,就和我们拉开了4天的路程。”

毛泽东看完电文,笑了:“这就是说,我们可以把一、三军团都调到皎平渡渡江啰!”

到5月9日,红军主力部队全部渡江完毕。7天后,国民党追兵在薛岳率领下赶到金沙江边时,船只已经烧毁,只能隔江兴叹。红军摆脱了几十万敌军的围追堵截,取得了战略转移中的决定性胜利。

对二局截获情报的重要作用,长征中掌管红军情报工作的刘伯承有一个非常生动的比喻:“玻璃杯里面押宝,看得一清二楚。”亲历长征的叶剑英也由衷地说过:“曾希圣不简单,是个可以认识‘天书的人。”毛泽东后来也说:“没有曾希圣,长征是不可想象的!”

1936年秋,红一、二、四方面军大会合,各路红军齐集保安。二局也兵强马壮起来,红二方面军来了王永浚等人,红四方面军来了罗舜初等人,还增加了冯维精等几个陕北同志。针对年轻干部耐不住寂寞的特点,曾希圣在抓破译业务工作的同时,还强调要有严谨的工作作风和吃苦耐劳的精神。他本人经常连续通宵达旦地工作,顾不得理发和刮胡子,以至于获得了“胡子局长”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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