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丛林

齐齐哈尔大乘寺坐落于齐齐哈尔市中心东南隅，与西满革命烈士陵园近邻，是黑龙江省现在规模最大的佛教建筑，与哈尔滨市的极乐寺齐名。这座寺庙是很特别，虽然是天台宗丛林，但它融合了儒释道三家的文化精髓，至今不衰。

孔玉书

大乘寺的创建者是孔玉书。

2014年3月，北京人孔美丽、孔和平姐妹来大乘寺为去世不久的母亲祈福。25日，经人介绍，姐妹二人在大乘寺一名居士陪同下找到我，希望通过史志了解父亲孔玉书更多的资料。从她们的口中，我也更多地了解了孔玉书。

光绪年间，直隶（今河北省）献县一位名叫孔老大的农民，跟随乡亲们“闯关东”，最终在齐齐哈尔城落脚。他挑杆卖杂货，做起小生意。稍有积累，开始在马路边摆地摊。他曾经贩运货物到边境，与俄罗斯商人贸易，家底越来越丰厚。日俄战争前，孔老大开了一间小磨坊，自己动手拉磨磨米面，渐成规模。日俄战争时，市面大乱，孔老大咬牙坚持，磨坊生意竟然不断扩大，还雇用了工人，人们尊称他为“孔大掌柜”。

清末，齐齐哈尔开放为商埠，为商业发展带来机遇。鼎恒升、公和店等名声鹊起。孔大掌柜看准时机，与一位名叫张月波的人合资，投资80，000元，孔大掌柜占九成，张月波占一成，在南大街（曾经的化工原料公司）开设“瑞庆和”杂货铺。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1905年，杂货铺升级为“瑞庆和百货商店”，店前挂起了大红幌。此际，孔大掌柜把店铺交给儿子孔玉（毓）书来经营。

事实上，孔玉书对经营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他把执事李名臣提拔为总经理，委任付希孟为经理，按制度办事，按股权分配，将生意大权完全托付，瑞庆和生意红红火火。

孔玉书曾经积极参与五教道德院建设，成为著名的孔大善人。传说他热衷扶乩，免费服务于人。1938年前后，他遇见倓虚大师，时值日伪时期，他邀请信仰佛教的各方知名人士，共商筹建大乘寺大计，地点确定在齐市南郊距市区4华里处。此处古榆蓊郁，翠柳环抱，四周宽阔，风景优美。由于广购地基，精心规划，历时5年，耗资几十万伪币，精雕汉白玉于佛像若干。基于对父亲的怀念，在建造佛像过程中将剩下的一块石料，为父亲雕了一尊1米多高身穿马褂的半身塑像，至今在罗汉堂存放。

1943年4月28日，大乘寺开光。据老和尚成基口述，那天进香的人山人海，还请龙江大戏院的班子唱了三天大戏。远至满洲里、河北、内蒙等地佛教信徒都前来进香。日伪时期，孔玉书曾经赴日参加佛教活动。

身处乱世，对于自己、全家以及瑞庆和的今后走向，孔玉书并非没有考虑，他偷偷开始安排。比如，一方面他积德行善是，另一方面他私下于大乘寺内囤积大量白糖以为不时之需。1947年被挖出时，齐齐哈尔人均分得半斤。伪康德四年前后，孔玉书指使李名臣通过银行汇兑、邮局邮寄、亲身携带等方式，将100，000资金转向坐落在天津三条石的分号瑞和染厂。在将资金继续向北京、上海转移过程中，被日本经济特务察觉并在邮包内发现大宗金票（日本币），李名臣等被抓进监狱关押半年之久。此后，日伪政府加大盘查力度，瑞庆和经营受到严重影响，开始走下坡路。1945年，齐齐哈尔光复之际，孔玉书被定为“十四大家”之一，因慈善无恶行，百姓无人揭短，故未被镇压。后，孔玉书出走长春，瑞庆和被政府没收，从此淹没。

孔玉书，又名孔祥林，孔文林。排名行二。生于1900年11月20日。儿时在北京读书，青年时代在保定军官学校就读。没有毕业，接管了瑞庆和。在齐齐哈尔，居住在东二道街的万福胡同。他的母亲去世早，是继母带他长大，所以对继母极为孝敬。晚上，老人不睡觉他不会回屋躺下休息。

孔玉书长房妻子姓秦，齐齐哈尔人，育有子女多人。长子孔令仪、次子孔令仕、三子孔令威、四子孔令谟、五子孔令先，长女早殇，次女孔惠臣。二房惠莲茹，生于1926年3月3日。二人育有二女，长女孔美丽，1952年6月4日生，二女儿孑L和平，1958年6月15日生。上个世纪50年代，孔玉书移居北京住在礼士胡同直至逝世。1967年4月12日注销户口。

2010年前后，我在浏览网页的时候，结识了西安的孔家后人孔维新。按辈分，她是孔玉书的侄孙女。她生于齐齐哈尔，见过被称为“老六爷”的孔玉书。退休后曾经和老伴一起两次来到齐齐哈尔寻亲，我曾尽地主之谊招待过一次，于是有了我和覃华2012年5月29日去天津采访孔立新老师的父亲孔德让之行，了解了孔家的一些故事。而孔玉书二房所生两位女儿的来访，完全出乎意料，她们部分解开了齐齐哈尔光复后孔玉书下落的谜团和孔玉书的处事风格。据孔美丽讲，孔玉书不苟言笑，对待她们要求极为严格，她几乎没有享受过富家女儿的待遇，相反遭了不少罪。

以上的经历，也许是冥冥之中我与孔家的一段缘分。

三教合一

大乘寺建设之初，创建者孔玉书等人三教合一的理念依然存在。

籌建大乘寺时，孔玉书为大乘寺取名“大成寺”。大成，为先师孔子之意，以示对先祖孔子的尊崇。后据佛门的大乘之说，才改“大成寺”为“大乘寺”。寺院里的佛像的安置，也以佛门之论摆放。但在民间，百姓俗称大乘寺为大佛寺。之所以如此称呼，有人说，大乘寺是继承佛教造像传统，佛像都丰满硕大，令人惊奇，并震慑于神佛的巨大威力，故称大佛寺的，也可作为一说吧。

关于大乘寺起源，1939年9月黑龙江省五教道德院出版的《禅林普渡金舟》有载：“弟子孔君祥麟（孔玉书）、康君青山等，首倡醵金，修建大乘寺。现在鸠工庀材伊始，预定开岁缔造丕基。”说明了孔玉书等人建设大乘寺的行动计划。该书中还有大乘寺的总体规划，并附有规划图。

大乘寺整体布局呈八卦形，中柚线上依次为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楼。院墙为八边形，分列八个配殿，山门算在配殿之中，意为八方。这无疑是道教文化的滥觞。

八卦为《周易》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种基本图形，象征着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自然现象。八卦格局建筑，将八方配殿比作八支佛船，象征登慈航普渡众生，与《禅林普渡金舟》记载相合。八座配殿门户皆朝向中间三大殿，与八边形形成一体，以直径200米的正八边形环抱三大殿。故该寺又有“八卦庙”的别称。

关于大乘寺的格局，网上资料很多。山门和两侧边门为一高二低的斗檐门楼。现在的匾额“大乘寺”为赵朴初先生亲撰。

进得山门即是天王殿。天王殿为尖山式殿堂，中央供奉弥勒佛，左供阿弥陀佛，右供燃灯佛。弥勒佛前有四大天王分列两边。弥勒佛后，有韦陀天尊。东西两侧供奉着观世音菩萨和地藏王菩萨。

中殿是大雄宝殿，为琉璃瓦单檐歇山廡殿。内梁、斗拱、梁枋的彩绘和浮雕典雅伟丽，回廊巨柱气势恢弘。殿顶用绿色琉璃瓦拼成“大乘寺”三個大字。殿中央供奉释迦牟尼，左供文殊菩萨，右供普贤菩萨。两旁排列八大金刚，手中各执法器，雄姿威武。释迦牟尼背后呈弟子侍班和十八罗汉成簇拥之状。正殿东、西两侧分别供太上老君和至圣文宣王孔子。太上老君座前，有道教四门徒站立两边。孔子座前两侧，分立四配神与先贤十哲。

大雄宝殿之后为藏经楼，楼分上下两层，每层五间，楼下中间一室为诵经室，其余各室均收藏佛家经典。

1995年6月，大乘寺按原貌进行的修葺扩建工程竣工，三圣殿、大雄宝殿、天王殿、钟鼓楼、地藏殿、山门殿、云水堂、伽兰殿等15座殿宇焕然一新。新建的罗汉堂占地5，000平方米，为清式庙宇式，内设500尊罗汉，雕工精美，形态各异，气势庄严雄伟。1997年，被省佛教协会评为省级五好寺院。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大乘寺恢复了原貌并进行了扩建。在院西建五百罗汉堂。该堂在国内同类殿堂中，无论占面积、建筑规模、资金投入，哪面都屈指可数。又有二层阁楼建筑万佛阁，供奉10，000尊本师释迦牟尼佛圣像。万佛阁旁矗立着舍利塔，供奉中兴本寺的高僧妙修大和尚全身舍利。还有海会堂，是存放圆寂僧人、四众弟子遗骨的普同塔。该堂蓝色琉璃瓦铺顶，雕梁画栋，宁静清幽。

而今，大乘寺院东新建了佛学院，已经突破了原来的布局。

佛像之谜

1945年八一五东北光复，100多名光复军住进大乘寺偏殿，加上车马，几个月下来，寺院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

1946年4月24日晨，东北民主联军十九旅，由东南方向侧攻，突破大乘寺，夺取东大营，占领火车站。此前，大乘寺的方丈如光、首座酲如、监院妙道经过一番争论，决定将大佛转入地下。紧闭山门后，在雕刻大佛的石匠河南人冉家兄弟指挥下，将原来4-5米高的汉白玉大佛分解拆开，请下了虚弥座。在天王殿和大雄宝殿东侧的空地上挖了十几个大坑，用圆木滚杠将佛像的部件滚到大坑里掩埋。将埋佛像的地方认真平整不留痕迹，挖出的土扔到水泡子边和树林里。当时有位我党的地下工作者白丁同志（以和尚身份为掩护），叮嘱大家多加小心，不要损害佛像，说将来会有用处的。

1947年7月，中共西满分局、西满军区、黑嫩省政府、齐齐哈尔市政府决定在大乘寺附近修建西满革命烈士陵园，大乘寺的天王殿、大雄宝殿分别为纪念堂和烈士灵堂，寺外为烈士墓区。从此僧尼还俗，大乘寺的宗教活动被迫停止。

1980年后落实宗教政策，大乘寺先后被列为市、省级文保单位，相继迁出了寺内的消防训练队、革命公墓等单位。1983年，省宗教部门派人从北京请来住持广济寺的圆智方丈，意图挖掘大佛移奉极乐寺。按照圆智方丈指定的地点挖掘，不久，埋在地下的大佛露出端倪。据说观音像和圣水瓶出土之日，晴朗的天空洒下两三点雨。在西南配殿前还挖出了孔玉书父亲的雕像。按编号计算整整挖出了佛像的部件共81件。据知情人讲，部分佛像部件被切割用作烈士陵园的石碑，这也算作佛法无边吧。

1990年大乘寺正式恢复了宗教活动。从哈尔滨极乐寺请回大乘寺妙修方丈，由这位95岁高僧主持庙内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