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核心业绩会影响商誉减值的确认吗?
2019-03-10卢晓哲
卢晓哲
【摘要】目前,针对商誉出现减值企业的研究主要是基于盈余管理视角,业绩是否对商誉减值存在影响、业绩如何对企业商誉减值行为产生影响等问题还存在争议。本文利用2007~2017年A股公司数据,借鉴国内外常规的净利润、ROA、MTB等经济损失指标,考察了核心收益率指标对企业确认商誉减值行为的影响。研究表明,核心业绩与商誉减值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进一步研究表明,核心收益率的下降会促进企业通过应计和真实盈余管理避免减值,存在显著的调节效应。该结论进一步解释了企业业绩变化后,商誉减值受到盈余管理的操控方式,对完善商誉减值准则的修订具有一定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商誉减值核心业绩;盈余管理;调节效应
【中图分类号】F275;F271
一、引言
习近平总书记曾强调:“金融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经济平稳健康发展的重要基础。维护金融安全,是关系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全局的一件带有战略性、根本性的大事”。在资本市场中,并购重组是目前主要的分配资本市场资源的方式,但我国上市公司并购重组后时常出现“高溢价并购引起高商誉存留于资产负债表”的后遗症。资产负债表中的高商誉成为企业的负担,同时还可能引发巨额商誉减值,导致股价暴跌。从市场数据来看,A股商誉规模从2013年开始提速,根据国泰安数据统计,2013年上半年A股商誉规模为1 781亿元,到2018年上半年,商誉规模已经增加至1.39万亿,五年的时间规模增长了6.8倍。从商誉与净利润的比例,由2013年的11.49%猛增至2017年的38.29%。近几年企业巨额商誉减值的“黑天鹅”造成股价崩盘的案例屡见不鲜,如果随着商誉的积累,多家企业巨额商誉减值同时释放,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造成股市动荡,进而危害到国家经济平稳发展。在此背景下,本文通过分析企业业绩、盈余管理与商誉减值三者的关系,试图引入具有更高独立性和公益性的业绩指标,探讨如何化简企业盈余管理行为影响,合理分析商誉减值背后的企业核心竞争力变化。
自2006年2月15日以来,我国财政部颁布了包括1项基本原则和38项具体准则在内的一整套新的企业会计准则体系,其中《企业会计准则第8号——资产减值》和《企业会计准则第20号——企业合并》对于商誉的处理从摊销转为减值测试,从而与国际财务报告准则IFRS3、IAS36以及美国财务会计准则SFAS141、SFAS142保持了一致。但是依赖于职业判断的商誉减值测试能否克服盈余管理行为对其的影响,客观的表现企业经营状况变化,提高证券市场会计监管职能,是有待商榷的。
企业商誉减值是否会受到业绩的影响?能否找到更具有独立性和公益性的指标替代已有指标?如果会受到业绩的影响,那么业绩是否会影响到盈余管理对商誉减值的操控?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目前主流观点认为当企业相应资产组的自由现金流折现后的金额低于企业商誉账面金额时,企业便出现商誉减值迹象,需要进行减值测试确定减值金额。但是企业会基于如盈余平滑、粉饰利润表等多种目的,通过盈余管理避免进行商誉减值。那么对于企业整体而言,企业整体业绩的下滑是否会带动部分商誉出现减值迹象呢?针对这个问题学术界给出了不同看法:卢煜, 曲晓辉(2016)认为会计业绩(如ROA与营业收入增长率)与商誉减值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王秀丽(2015)认为会计业绩( ROA与 sales)与商誉减值没有相关关系。本文大胆假设,学者们研究结果的分歧,在于评价业绩的普通利润指标已经经过盈余管理的操控,其公益性和纯洁性受到了较大影响,而只有通过难以通过盈余管理影响的业绩指标,才能反映出业绩与商誉减值之间较为可信的关系。
核心收益率指标,最早是由Ronen和Sadan(1975)所提出,McVay (2006),Luo M, Shao S, Zhang F.(2016),周华(2017)等都曾运用该指标。核心收益由“营业收入-营业成本-销售费用-管理费用-财务费用-营业税金及附加”计算而得,与目前常规使用的净利润相比,去除了资产减值损失、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等缺乏法律事实记账基础的项目,更能反映企业核心盈利水平和盈利能力。本文参考毛利率的计算公式,首次使用核心收益计算核心收益率来衡量企业经营业绩。核心收益率与净利率相比更能反映企业盈利能力的高低,例如,A企业核心收益比B企业高,但是A企业可能由于体量太大导致收入远大于B企业,那么B企业虽然核心收益比A企业低,但是相对盈利能力要远高于A企业。使用核心收益率这一指标可以减少实证回归中显著性的误判。根据现有理论提出假设1和假设2:
假设1:核心收益率指标与企业商誉減值行为存在显著负相关;
假设2: 企业核心收益率下降会促进企业通过盈余管理避免减值。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数据
本文以2007~2017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使用的数据全部来源于WIND金融终端和CSMAR数据库。为检测数据库是否存在数据缺失,本文还对所选数据进行了抽样检测。在剔除了ST企业和金融企业以及数据缺失的样本后,最终得到21070个观测值。本文对所有连续变量在 1%的水平上进行了 Winsorize 处理,以控制极端值的影响。
(二)变量的选择和度量
其中,对应计盈余管理程度和真实盈余管理程度的计算如下:
1.应计盈余管理的度量
目前对于应计盈余管理的度量模型有Healy模型、DeAngelo模型、Jones模型、修正Jones模型等,其中Dechow(1995)、Guay等(1996)认为就度量盈余管理最恰当的模型是修正的Jones模型。参考蔡春等(2012)的相关研究,本文采用修正的Jones模型,利用可操纵应计利润(DA)对应计盈余管理进行度量。具体计算如下:
(二)回归分析
1.业绩指标对商誉减值解释力的比较
表4报告了对模型(8)的回归结果。表4的列1到列3分别考察了核心收益增长率指标、净利率指标与修正净利率指标与商誉减值之间的关系。回归结果显示,虽然CEI和profitl在控制了应计盈余管理和真实盈余管理的情況下,其回归系数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为负,但是排除了商誉减值自相关因素后的pnfwimpI却与商誉减值之间没有显著关系,但核心收益指标本身就没有加入或减去商誉价值。三个指标比较分析后可以发现核心收益指标受到资产减值损失、公允价值变动损益、投资收益等没有法律基础的减项的影响,会丧失对企业商誉减值的判断作用。说明税法基础上的核心收益指标相对净利润等指标对企业的业绩与相应决策有更好的预测作用由此印证了假设1。
2.核心收益率在盈余管理程度和商誉减值之间的调节作用
当对盈余管理方向不加以区分时,由表5的列(1)与列(2)的综合回归显示,EM_DA与交互项系数均显著为负,说明企业通过应计利润的调整来影响商誉减值的确认,而且核心收益率增长率主要通过负向调节应计盈余管理来影响商誉决策,即对于已经通过盈余管理避免商誉减值确认的企业,其低核心收益率增长率会更加迫使企业采取更多盈余管理手段或增大盈余管理力度,来避免商誉减值的确认,从而初步验证了假设2。
通过表6的列(1)结果显示,企业通过正向的销售方面真实盈余管理来调高现金流,从而避免减值;此外,负向的应计盈余管理与企业减值决策存在负相关显著性,应计盈余管理与销售真实盈余管理负号相反,说明应计盈余管理与真实盈余管理间可能存在替代作用,最后,对于酌量性费用的真实盈余管理,可以发现既存在调高费用的现象,也存在调低费用的现象,总的来说调低费用强度高于调高费用强度,正显著相关说明企业通过调低核心费用来避免商誉减值。通过观察列(2)交互项的结果,可以看出,负核心收益增长率的企业会调高销售真实盈余管理、或调低企业应计盈余管理程度来避免减值。
(三)稳健性检验
为了加强本文结论的稳健性,本文接下来进行相应的检验。(1)利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进行回归检验,以降低内生性,PSM估计与多元回归结果基本一致。(2)将净利润率换为ROA,将计算DA的净利润换为息税前利润,并以此进行其他相关变量计算并进行回归后,主要研究结论并未发生改变。(3)利用Cohen和Dey(2008)的做法,重新构建真实盈余管理评价指标REM代替前文使用的EM_Proxy并进行回归,主要研究结论保持一致。限于篇幅,稳健性检验结果略。从以上三个方面来看,本文的研究结果是稳健的。
五、结论和政策性建议
本文以我国2007~2017年的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从评价企业业绩的角度出发,在考虑了不同盈余管理方式的前提下,研究了企业核心收益率与商誉减值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相对于总体利润指标,核心收益率指标能更公益、有效地反映企业业绩与商誉减值之间的关系,具体表现为核心收益处于临界状态的企业更倾向于避免商誉减值的确认,进一步研究表明,企业的核心收益率下降会促进企业通过盈余管理避免确认商誉减值。
通过上述研究,本文提出如下政策性建议:(1)为保证会计信息的公信力和纯净度,对于商誉的后续计量应当具有一致性会计立法,资产的升值或减值信息只应在会计程序之外予以补充披露而不应进入会计核算程序,缩减商誉后续计量的准则弹性和盈余管理空间。(2)根据商誉减值信息披露位置,应当调整利润表的列报规则,使企业明确区分实体经营利润和金融投资收益。区分利润的不同来源,增强利润指标对企业经营发展现实的表现能力,避免资源的错配,切实增强实体经济运转能力。
本文的结果还有助于投资者合理对待商誉减值信息,投资者应该重视企业核心业务表现和业绩的可持续性增长能力,甄别企业财务信息的纯洁度和真实性,做出更为理性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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