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鲁接连落马的前总统们

颜武

2018年11月17日晚，秘鲁前总统阿兰·加西亚·佩雷斯遁入乌拉圭驻秘鲁大使馆，提出避难申请。此前，加西亚因涉嫌贪腐正接受调查，法院也已颁布禁止其离境的命令。然而，这名前总统还是“脚底抹油”，而这已是他第二次因贪腐“出走”。

除了加西亚，卷入这起收受巴西建筑巨头贿赂腐案的前总统，还包括阿尔韦托·藤森、亚历杭德罗·托莱多、奥良塔·乌马拉，以及2018年3月遭遇议会弹劾而不得不辞职的佩德罗·库琴斯基。甚至未来的接棒者，两次冲击总统宝座铩羽而归的藤森女儿阿尔韦托·藤森庆子，也因涉及该案被实施了“预防性羁押”。

一切风暴源自邻国“洗车行动”

谁能料到，这一切都源自其“邻居”巴西在2014年发起的反腐败调查“洗车行动”。这一反腐的雷霆之举竟“外溢”到秘鲁，并牵出该国数名前总统。

年近70岁的加西亚在秘鲁算个人物，他先后在1985年至1990年、2006年至2011年两度出任总统，“资历”比藤森还要老。加西亚1985年大选获胜时才36岁，是秘鲁独立以来最年轻的总统。但他在第一届总统任期期间，国内动荡不安，腐败丑闻频发。卸任不久，司法部门便开始调查他的非法致富问题。1992年4月5日，藤森发动政变。当晚，军队便对他实施抓捕，加西亚蹿上邻居屋顶才得以逃脱，此后八年，一直居住在波哥大和巴黎。秘鲁司法机关则对他发出了逮捕令。

形势瞬息万变。2000年11月，藤森政府倒台。翌年1月，秘鲁最高法院取消了对加西亚的逮捕令，令他“咸鱼翻身”，当月便返回利马，结束了近九年的流亡。不久，他又竞选总统成功，“梅开二度”。

2010年10月9日，加西亚前往医院探望亲友后准备乘电梯下楼时，一个叫列昂的青年男子突然拦住他，大骂其为“腐败分子”！恼羞成怒的加西亚当场给列昂两记重重的耳光，对此国内舆论哗然，称其为“暴力总统”。加西亚卸任总统后，风暴随之而来。检察官佩雷斯指认他在其第二届任期内收受奥德布雷希特公司贿赂，帮助后者获得利马地铁列车项目合同。检方还指控加西亚收取来自该公司名下一项贿赂基金里的10万美元，作为出席巴西一场会议的回报。

也许是自知卸任后会“麻烦”不断，离开总统府后，加西亚大部分时间居住在西班牙的马德里。直到最近，他又受到秘鲁司法机关传唤，要求其返回利马作证。加西亚一回到国内，法院便裁定其18个月内不得离境。当天，加西亚还声称“18个月不能离开我的祖国，对我而言不是惩罚”，并重申没有受贿。然而，他终于还是“出走”了。现在看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同样令人感到讽刺的还有藤森。是他，发动政变推翻了加西亚；也是他，未及卸任就面临贪腐指控。藤森2000年11月出走日本，宣布辞任总统并寻求庇护；2005年在智利被捕，2007年被引渡回国，2009年因滥用职权、腐败、侵犯人权等罪名被判25年监禁。2017年12月24日，时任总统库琴斯基以人道主义为由特赦了藤森。然而，两天后，秘鲁立马暴发了反对释放藤森的大规模民众抗议。这个秘鲁政坛的强人，最后也是黯然陨落……

从“脚底抹油”到“倒霉蛋”

藤森之后的总统是托莱多。这名2001年至2006年出任总统的前总统同样因牵涉奥德布雷希特公司腐案，目前避居美国。

托莱多也是在该公司的认罪协议中“露馅”的。2017年1月，该公司供认，2001年至2006年间，其向托莱多行贿2000万美元。同年2月4日，警方即对托莱多的住宅进行了长达5个小时的搜查。2月7日，检方以洗钱和贩卖影响力罪名对托莱多正式提起诉讼。检察官卡斯特罗透露，不仅有证人供词，且通过初期调查及搜查托莱多住宅已掌握了他犯罪的证据。检方指控他收受该公司贿赂后，将同一条高速公路另一段的建筑权给予该公司。事实上，秘鲁包括跨洋公路等多项工程项目在托莱多掌权时，由奥德布雷希特公司承建。2017年2月9日晚，最高法院宣布对他实行18个月的预防性监禁并同时启动国际追捕。然而，他终究没有返回祖国，而是很快“抵达”了美国。当月，时任总统库琴斯基向美国总统特朗普提出驱逐托莱多的要求。

雖然托莱多躲在美国口口声声表示清白，说“我不会拿别人的钱”，但秘鲁检方没有停止对其的调查，并又有进展。2017年11月24日，总检察长办公室证实，正在调查托莱多收受另外一家巴西建筑企业卡马戈·科雷亚公司至少390万美元贿赂的案件。这家公司为获得一处高速公路的建筑权，从海外账户向托莱多一个朋友名下账户转账了这笔巨款。

2011年7月至2016年7月，出任总统的乌马拉算是最“倒霉”的，乌马拉和妻子埃雷迪亚已因卷入收受奥德布雷希特公司贿赂被拘押在案。2017年7月13日晚，法官康塞普西翁宣布为确保调查顺利进行，对乌马拉夫妇实施预防性监禁是“适当和必要的”。这也算是司法机关“抢先一步”，总不能老是让前总统“溜之大吉”吧。

从“身先士卒”到“祸及智囊”

同样讽刺的是，曾就此向美国总统“要人”的库琴斯基，不久后，也涉入收受奥德布雷希特公司腐案丑闻。

2018年3月21日，库琴斯基宣布辞去总统职务。这自然是迫不得已，当时国会准备22日对总统弹劾案进行辩论和表决，这是第二次启动对库琴斯基的弹劾。

其实，2017年9月，国会的一个调查委员会已开始对库琴斯基展开调查。证据显示，在库琴斯基担任西部田野资本公司董事会主席期间，奥德布雷希特公司曾向该公司支付近80万美元，而这些款项与秘鲁一些建设项目的特许权有关。同年12月，奥德布雷希特公司向秘鲁国会提交报告，详述了向库琴斯基行贿480万美元的经过。

库琴斯基第一次国会弹劾能够“躲过一劫”，而这次识趣地先行辞职，皆与藤森的女儿藤森庆子有关。藤森庆子也非等闲之辈，2011年、2016年曾两次竞选总统，虽然都功败垂成，但在政坛的能量不可小觑。当时，作为最大反对党人民力量党党魁的藤森庆子与弟弟藤森健二在对待库琴斯基上有分歧，庆子坚决要求库琴斯基下台，弟弟则站到了执政党一边，只要求库琴斯基释放父亲，也因此，舆论认为库琴斯基特赦藤森出于“利益交换”。

谁知，对库琴斯基“横眉冷对”的藤森庆子原来自己也不“干净”，也涉嫌收受奥德布雷希特公司贿赂。2018年10月10日早上，她在前往法院接受调查到庭后与丈夫一起被捕。法官卡于昂楚认定，检方提供“充足证据”，显示奥德布雷希特公司曾为藤森庆子2011年竞选总统活动提供大约100万美元非法资金，她所运营的“权力网络”将这笔钱洗白，而她本人了解并主动参与隐瞒资金来源，且藤森庆子有出逃风险，而人民力量党在国会的地位可能对司法审理进程构成阻碍，因而对她处以36个月的“预防性羁押”。

这样，藤森与藤森庆子这对在秘鲁曾是最有权势的父女一同入狱。最高法院2018年10月3日取消了对藤森的赦免，令其重新入狱，服完剩余刑期，目前属于“保外就医”。最新民调显示，78%的民众厌恶藤森庆子，好感率仅为13%。这样看来，藤森庆子的总统之路怕是“遥遥无期”了。这也算是“总统之殇”吧。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