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给予我的启示
2019-03-06王威廉
王威廉
有幸成为《环境》杂志的作者,好像已经有些年头了,我已经习惯了将《环境》杂志和其他许多书籍、杂志一样,视作自己的人文环境的一部分了。不过,作为一名作家,能跟《环境》杂志达成如此和谐而长期的合作,我还是有些意外的。
在中国,几乎每一个行业都会有一份刊物,这种所谓的“行业刊物”一般是以交流、分享以及研究行业内的专业知识为主。外行人基本上是没法融入的。但是我跟《环境》杂志结缘,一开始是因为文学。他们希望作家能深入到广东的很多地方,记录下这些年来环境治理方方面面的人和事。当年应邀采写的《绿色春秋竞风流》时,我选择了大亚湾核电站篇章,就想看看我们惧怕的“核能”跟环境之间的关系。
此后,我便收到他们寄赠的刊物了。
当我拿到杂志的时候,看到它不但装帧精美,而且里面的专业文章也蕴含着高度的文学价值——直白说,就是把专业文章也写得那么漂亮,让我感到非常惊艳。我拿着杂志,不由自主地看下去,带着欣喜去了解一个在我们这个时代非常重要的行业领域,并且意识到他们的办刊理念是特别开阔的。
他们所理解的“环境”,不仅仅局限于我们通常所认为的“环境保护”或是“自然生态”,而是包括了我们人类所生存的物质世界,以及我们的精神世界。尤其是关于后者,我是在给《环境》杂志写了很多文章之后,才深切实意识到的。
《环境》杂志的江镕老师每次向我约稿的时,都非常和善,告诉我题材不限,不用局限于环保。但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把一些在大地上漫游走读的文章发给她。在這个过程中,其实我重新审视着我对于这片大地、这方环境的感受、意识乃至思考。
前几年,我多次去千岛湖考察,了解到千岛湖是一座为了发电而人工形成的巨大湖泊,这个1955年启动的工程极大地改变了当地的自然环境。正如郭沫若写的:“西子三千个,群山已失高;峰峦成岛屿,平地卷波涛。”千岛湖所在的淳安县现在建有一座人文博物馆,里面陈列着千岛湖淹水之前当地居民的生存状态:他们日常生活的照片,黑白的,拥挤在整面墙上,像是大声的提醒:不要遗忘他们。我看后极为感慨。在风光无限的湖景之外,是那么多人迁徙的代价。我又调查了这些人的去处,知道他们被迁移到了省内外多个地方,但他们现在还是会回来看一看。因为湖底还封存着他们离开时的家园。
我觉得这个故事就是当代人与环境变化之间的象征或寓言。其中沉淀着人类跟环境之间巨大互动而生成的复杂情感。我写了这篇文章,给《环境》杂志。后来,他们邀请我开一个专栏,我得以把相关的文章更集中地刊发在《环境》杂志上。比如两次去西藏之后写的文章,比如对广州本地体验的文章等;此外,还有平时阅读书籍的随笔。其中一篇写到美国内华达州巡山员兰迪的故事,他独自守在山上,写作,冥想,死去,极为感人。我越来越有意识地思考一种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存观念,不免意识到人在很大程度上是环境的产物,环境给予人的启示是无限的。
这样的一种理念,已经内化到了我的文学思想里面。就此而言,我非常感谢《环境》杂志的同仁们所给予我的一切,他们对我的包容以及对我的启发,给了我继续前行的勇气。在《环境》杂志创刊40周年之际,我衷心祝福它越办越好!希望它启发更多的人来理解、思考和珍视我们与环境之间的关系,让我们拥有更加美好的世界和心灵——那是家园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