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也有快意
2019-03-05张波
编者按:张波,国家一级导演,好茶。好茶的张波一直都很忙,做过播音员,当过主持人,干过《非常周末》总导演,也出任过各种官儿……张波就这么悠然地在各個文艺门类中忙碌着,直到《老爷子的西皮二黄》在新华书店上架,朋友们才知道,张波也会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文思如泉。2019年1月起,请读者调频到“老张波段”,收听来自张波的声音……
很 多时候,一空下来,我喜欢背上双肩背 包,走进一处僻静、文雅的地方,摊开随身带着的平板电脑,舒展十指,在键盘上笨拙地起舞。
这个时候,时间是定格的,世界是静态的,空间是凝固的,唯一兴奋的是我的一双手,我的手在安静的世界里快乐地跳跃着。
我是从一台TCL电脑开始接触电脑,继而获得指尖快感的。
那年的那一天,娜在小城带贝贝,我独自在省城上班,电脑那时还算得上是一件稀罕玩意。怎么会闪电般爱上那玩意的一点没印象了,就想很快占有它。
工资在家里的存折上,身上没有足够的现金去买那台电脑。想去跟娜要吧,又怕她一句“孩子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给噎回去。急中生智,记起家里有张存折,存折上好像留了点钱给我零花,保不齐足够买台电脑了。翻出那张从没摸过的存折,带着那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冲到家门口的银行,排了好长时间的队,轮到我了,向柜台小窗递过存折。
翻开存折,女营业员问:“你要做什么?”
我说:“取钱。”
她说:“取多少?”
我说:“30000。”
她把存折从窗洞里扔了出来:“开玩笑吧?存折上只有几块钱,你想取30000?”
排在我身后的那一行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后来,还是靠我悄悄积攒下来的演出费和稿费,才又瞒着娜娜,去珠江路的“百脑汇”抱回了一台电脑。
就是在那部古老、笨拙的台式电脑上,我开始寻找和悟到了码字的乐趣。从手指间的蹒跚学步,到灵活的华尔兹舞步。我的那双不学无术的手终于派上了用场,夜以继日地敲打着键盘,接连写出了两部中篇小说《不美的青春痘》和《倦鸟》。
那些年,在东白菜园那间不足四十平米的小屋里,最大的快乐,莫过于用我的十指码出十几万字来。
有很多事情,只要心里念叨着,盼望着,只要你心诚,这件事一准会如愿,比如,我想拥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一个机会,应邀去帮一家文化公司策划、执导了一个活动,对方甚是满意,想给我酬劳,我推三推四没好意思接受。那位还真会把脉,没几天,送了一台崭新的联想笔记本电脑过来,说是以后还指望与我长期合作,这玩意我一定用得上。
这回我没再推辞,收下了这笔“稿酬”。九十年代末,这也算一笔丰厚的酬劳,当然,这也是我的艺术创作和劳动所得。
顾此失彼,随身携带的钢笔,渐渐被“笔记本”取代,偶尔起笔,显得十分笨拙,全不似电脑屏幕前,思绪立刻活泛,十指在键盘上跳着快乐的“踢踏舞”。
键盘,越来越像一个舞池。见到舞池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十指也会变得轻盈。
十指也会在思维的驱使下,指向键盘上的某一个字符、某一个标点,蹦跶出一个个鲜活的字眼。我很享受在十指的跃动下,键盘回应出的那脆生生的敲击声。
这些年,这双手的十指,究竟敲出多少字、多少标点符号来,已经无以计数了。每天写下的文字、篇章,都会带给我无穷的乐趣、无边的慰藉和无限的期盼。
指尖触碰在键盘上的那一份灵动,奇妙无比。落在屏幕上的那一行行“小三”宋体文字,又是那样地行云流水,酣畅淋漓。相比起来,也消解了许多因为上不了“牌桌”、下不得“鱼塘”、做不起“家务”、抡不起“球棒”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