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宗莲:丹青之路 学无止境
2019-03-05钱雪娇
钱雪娇
熊宗莲,现就职于德阳市文联文艺创作中心。四川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德阳市美术家协会副秘书长。2018年,作品《冬至》入选 “出彩郑州”全国第五届中国画线描艺术展。2017年 ,《嘉塘拉姆》参加“行走川滇——南方丝绸之路文化交流展”荣获优秀奖并被四川美术馆收藏;《倒立的舞者》参加第九届中国体育美术作品展览并被中国奥委会收藏;《化境—4》参加向钢铁长城致敬——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四川美术书法作品展荣获优秀奖;《化境——5》参加锦绣天府——四川首届妇女作品展荣获三等奖。2016年,《化境—3》参加“画意成都”美术作品年度展暨名家名作邀请展,荣获三等奖并被收藏。2015年, 作品《征途》入选中国美协主办的”第二届全国少儿美术教育学术展”.
作品《踩山节》参加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重庆市人民政府主办的“中国精神民族魂——中国知名画派邀请展”。
用绘画表达自我内心世界
在我的印象中,画家大多性格内敛,他们喜欢用绘画这种无声的“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感受,熊宗莲也不例外。带有一丝异域风情的她,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让人觉得十分活泼开朗。殊不知,腼腆的她与人初相识时总是沉默寡言,相反她更希望通过画画向他人传递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与想法。在她看来,一个人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式进行表达,用绘画的形式与人做初步的交流,是个不错的选择,并且通过对作品的探讨,梳理思路加深了解,可以免去因语言表达不当而造成的曲解,让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变得更精准高效。
在熊宗莲成长的环境,因为当时条件有限,画画的人不多。她的父母都不是文艺工作者,在当时的普遍认知中,好好读书才是正道,其他爱好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没有父母支持的那个阶段,当时的熊宗莲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摸索绘画技巧。直到一位博学多才的兄长看她如此执著于绘画,于是主动劝说熊宗莲的父母,“画画挺好的,以后也可以考大学,既然她这么喜欢画,作为父母应该支持才对”。被传统观念束缚的父母这才同意熊宗莲系统地学习画画。
踏上绘画之路的熊宗莲,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美术师范类专业。无奈天公不作美,熊宗莲毕业那一年,恰好遇上这个专业在当地不招收学生。在经过短暂的失望之后,振作起来的熊宗莲在进行常规文化学习的同时,也始终没有放弃自己所钟爱的绘画,“与一些面临升学压力转而学习画画,想要通过艺考途径步入大学殿堂的人不同,我的的确确非常喜欢畫画,我梦想着假如自己以后的工作就是与画画有关,那得有多好”。熊宗莲对画画到底有多热爱?她说:“只要画画,就可以很开心,可以沉静下来,一画一整天。”
画画没有界限
经过不断地努力,熊宗莲如愿来到了大学期间的美育殿堂,如鱼得水的她近乎饥渴般的对每一种绘画种类都很感兴趣,课余时间全用于了学习。在尝试过不同的绘画类别后,熊宗莲意识到国画与版画这两种表现形式更能接近于自己的内心表达,因此她有意识地加强了对版画和国画的学习,从而也奠定了她现在版画和国画相结合的创作道路。
版画是视觉艺术的一个重要门类。郑振铎先生曾说:“梨枣图画,为推动文化,功高不可胜言”,这是对版画艺术地位的恰当描述。早期的版画在制作时画工制稿、刻工刻版、印工印制,也称之为“复制版画”。后来三个环节都由艺术家独立完成,这类作品被称为“创作版画”。 创作版画的概念主要指由艺术家把艺术创作的思想、方法渗透到版画制作中,形成版画独立的版画语言,将版画从印刷品中独立出来,赋予了相应的“艺术性”,成为一种独立的艺术表现形式。 熊宗莲初次接触黑白木刻版画,就深深被它的朴实而特殊的“语言”所打动。独特的刀味与木味,黑与白两个颜色的对比表达出大千世界物象,二者相互映衬呈现出万物本来的色彩与层次,带来了单纯而强烈的艺术效果。
版画是通过制版,以“版”作为媒介而制作转印出作品,具有艺术表现过程的间接性,艺术结果的复数,印痕艺术的审美特征。而造型艺术中的中国画是通过画笔或材料直接描绘产生“绘画作品”,以笔墨体现精神内涵。黑白艺术语言是黑白木刻的灵魂,黑白规律的研究与学习,二者相辅相成,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熊宗莲个人艺术修养。谈话间,熊宗莲也非常感谢老师的引导,让她能接触多种绘画语言,对自身来说是一种丰富,更是一种提高。
艺术没有界限,在熊宗莲眼中,画画也没有界限。只要在自己精力允许的情况下,她都会一直画下去。对于她来说,画画已成为了另一种人生沉淀,它能帮助自己沉下心来做一些事情,思考一些东西。
不走寻常路
画画需要从临摹开始,这是提高绘画水平最基础的步骤。临摹到一定程度后就需要创作,而灵感却是创作的先决条件之一。灵感对于画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熊宗莲认为它的迸发不是刻意为之,相反带有一定的偶然性。比如去到一个地方,她会自然而然地收集一些素材,收集之后并不会急于用绘画的形式表现出来,而是构思到一定程度时,才会开始动手作画。熊宗莲表示,绘画的过程就像孕育孩子,她每画一步都会用拍照的方式将它记录下来。
比如《化境》的创作灵感源于一次散步途中,因为修建砍了很多的树,熊宗莲路过时看见其中倒在地上的一棵树的树杈上挂着一个鸟窝,好奇心促使她走近打量了一番,鸟儿编织甚是仔细,粗细软硬不同枝叶,相互交织,里面还有一些白色的绒毛,很有意思。回家后,鸟窝的模样一直萦绕在熊宗莲的脑海里,她感觉一个小而普通的鸟窝里,承载了很多故事,或是温暖幸福,或是其他种种,她很想做点什么,于是便用绘画形式记录了下来,之后也就有了我们所看到的《化境》系列作品。这个作品最早是用版画的形式表现,但在制作的过程中,无数穿插变化的线条让熊宗莲产生了用国画形式表现的冲动,“我感觉中国画中的线条的韵味更能表现出物象的意境,于是迫不及待地铺开了中国画《化境》的习作,以至于后来停不下来,一口气画了好多张。”
绘画的风格、技巧与个人的成长密不可分,这同样也体现在创作时间上。近几年,熊宗莲在一件作品的构图阶段就会花上大半年的时间,虽然进度缓慢,但熊宗莲却表示,“以前画画没有太多的时间,需要拿出作品参加展览时,才会有目的匆匆地画一幅,这样思考的东西自然就很少。而现在无论会不会参加展览,哪怕用的时间多一些,我都只想把画一张张地画好,多思考一些,我希望最后呈现出的是一幅优秀的作品。如果画得不好,画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绘画风格不仅是一种绘画语言,更是一个艺术家创作的痕迹。也许在大家的意识里,每一位画家都应该拥有自己独特的绘画风格。虽然已作画多年,然而熊宗莲却还没有自己的绘画风格,这其中缘由她将其总结为——想画的东西太多了!没错,细瞧熊宗莲的绘画作品,你可以发现花鸟、人物、现代、少数民族等各类风格应有尽有,“我觉得在生活中有很多想要表达的东西,另外每一次画完一张作品后都感觉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从而导致下一张的风格又变了。尽管现在的作品还不错,但熊宗莲觉得这还不是她所要的属于自己的绘画语言”。比如之前被成都贝森美术馆收藏的一幅画,整个创作的过程令熊宗莲十分开心,完成后的效果也很不错。但时隔一段时间,熊宗莲又会发现美中不足之处,如此往复数次修改。熊宗莲认为,现在的自己仍然处在一个学习和探索阶段,因此目前的风格并不统一。不过在未来,她也会在找寻适合自己风格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因为爱情
出生于泸州的熊宗莲,现在在德阳市文联工作。说起与德阳的缘分,还是免不了红尘世间这“爱情”二字。在大学期间,认识了如今的爱人侯先生。亦师亦友的侯先生无论是在事业还是生活上都给予了她很大的支持和帮助。当熊宗莲在创作时遇到瓶颈,侯先生总会想办法舒缓她的压力,比如带她出去四处走走,或者利用周末开车带着她和绘画作品找老师请教。春夏秋冬,年复一年,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熊宗莲在文联工作之前,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美术老师。她在学校任教了二十余年。当一个人长期处于一种相对稳定舒适的区域时,很容易会让自身陷入固步自封的状态之中。但她却有一颗不愿苟且的心,试图打破这种温暖却容易滋生懒惰的现状,开辟出自己的另一方江湖道场。做出这个决定的过程,熊宗莲也有过迟疑,但侯先生的一席话最终促使她下定了决心,“你的前半生奉献给了教育事业,后半生应该在前期育人的基础上育己,换一个环境,再在绘画的专业技能和素养方面提升一下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与我的交谈间,熊宗莲毫不吝啬地赞美自己的爱人。“我走到今天很感激他,从我们开始交往时他就知道我对绘画的热爱,知道我想要怎样的一种生活,即便有时我沉浸在创作中,不能专心照顾家庭,他也无条件的理解、包容我,能遇见这样一个懂我的人,我很幸运”。
速度与编织
——熊宗莲艺术的一体两面
屈波 艺术史博士、批评家,四川美术学院副教授
身為女性的熊宗莲,会很自然地被人用女性艺术的角度评判。中国的女性艺术,是一个言人人殊的话题,有批判西方女性主义在中国的变异甚至异化者,有强调中国女性艺术自身社会语境、文化传统和艺术情境者独特者。如果排除过于激烈的褒贬立场而冷静地分析中国女性艺术的发生发展,诸如不再关注那些外在的、与个人情感生活不相关的事物,更注重艺术的感性特征,对政治的、历史的、哲学的大主题缺乏兴趣而对平淡生活与平凡事物予以关注,对男人的世界普遍缺少兴趣而少以男性为艺术对象,偏爱从传统手工艺中发展出的话语方式如编织、缝缀等,媒材选择上的生活化和亲近感等特点(贾方舟),作为一种有概括力的总结,基本上可用以观察女性艺术家的创作状态与心路历程。
熊宗莲的速度母题即可作如是观。速度这一看似异常男性化的母题,实则更易于为女性艺术家所体悟。无论是感喟韶华易逝还是杂事纷扰而难以投入自己所倾心的领域,女性总比男性更有切肤之感,只是古往今来这种感受多被男性艺术家代为书写了。女性艺术家可以借种种题材而就速度这一母题发声,画中形象,往往是她们自觉不自觉的自我观照与映射。
如果说速度母题还有一种看似不甚标准的女性特质,“化境”系列则将女性传统的编织技巧转换为了画中不厌其烦的线条缠绕,从《化境——1》到《化境——5》,熊宗莲似乎讲述了一个关于心绪的故事。《化境——1》中,鸟巢里静静地躺着三枚蛋,筑巢的草茎上依然残存着接近干枯的叶片,提示着生命的荣枯与季节的更替。到《化境——2》至《化境——4》时,幼鸟已去,母鸟的绒羽——曾温暖过幼鸟,由因为幼鸟的扑腾而在空中的飞舞,逐渐下落,下落,直到与尘土和污秽凝结成块,失去了母鸟的体温,幼鸟曾带来过的喧闹也一并消失——此地暗然而无声。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艾丽丝·门罗在她广受赞誉的短篇小说集《逃离》中,用三个相互关联的故事,讲述了朱丽叶和女儿佩内洛普之间令人怅惘的关系。结尾处的朱丽叶,尽管仍然希望从佩内洛普那里得到只言片语,“但再也不那么特别耗费心神了……像更谙世故的人在等待非分之想……那样,仅仅是怀着希望而已。”生命中的无奈与缺憾,在门罗细腻而简洁的文字中得到充分铺陈。熊宗莲的“化境”系列,用拟人的方式,传达了近乎相同的意旨。只是在《化境——5》里,她一反此前的冷峻和严肃,用纸折的纸鹤,模拟了幼鸟,画面整体也变为了暖和的红灰,给人以遐思和念想。
熊宗莲在对速度的体悟中繁复编织。作为两大创作母题的速度和编织,也是艺术家创作之路的写照。如何既快又慢,从而实现以慢取快,需要心性的沉潜与修炼。“非人磨墨墨磨人”,艺术家在长期的画室生涯中,使画笔刻刀而同时被画笔刻刀所使,诚属不易。不过,在这一路的不易中,诸多欢愉时时涌现——“丝巾”系列对单纯之美的再现、少数民族人物系列对绚丽服饰与质朴情感的描绘,是熊宗莲漫漫艺术之路中的欢歌。
而熊宗莲的“莲”系列,既包含了她的名字,也让人在对这一植物的冥想中,去感知她艺术创作的坚韧与清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