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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伦理学视野下解读《一个小时的故事》

2019-03-05胡爱华

关键词:约瑟芬全知伦理观

胡爱华

(南京工业大学 外国语言文学学院, 江苏 南京 211800)

美国学者纽顿(NEWTON A Z)将伦理学理论与叙事学理论相结合,提出了叙事伦理学概念,并划分了三种类型的叙事伦理:再现伦理、讲述伦理和阐释伦理。[1]在我国,刘小枫较早使用“叙事伦理”概念,并将伦理学分为理性伦理学和叙事伦理学;[2]25伍茂国重点探讨了现代小说的两种叙事方式——故事伦理和叙述伦理,并从叙述者、视点、叙述时间等方面探讨小说叙事伦理;[3]江守义在纽顿三分法的基础上提出四分法,也即:意图伦理、故事伦理(对应再现伦理)、叙事伦理(对应讲述伦理)和接受伦理(对应阐释伦理),认为分析叙事伦理一方面是为了揭示作者的伦理动机(意图伦理)和叙述者的伦理意图(叙述伦理),而另一方面读者对伦理内涵的把握也离不开读者的接受和阐释(接受伦理)。[4]

美国著名女作家凯特·肖邦曾被誉为“美国女权主义文学创作的先驱之一”,其短篇小说《一个小时的故事》*见凯特·肖邦著《一个小时的故事》,金莉、秦亚青译,刊登于《外国文学》,1995(4):53-54。文中所引小说内容皆出自该译文。发表于1894年。江守义认为,叙述形式(包括视角)只是实现伦理意图的手段之一,“可以将意图伦理和叙述伦理结合起来”,而故事伦理着眼于文本内容的伦理再现,但视角伦理解读“可以撇开与形式疏离的故事伦理”。[4]叙事伦理,即“作为伦理的叙事”,着重探讨作者采用何种叙事策略和手段反映自己的伦理思考,实现与叙事者、读者的互动,并邀请读者作出自己的伦理判断。[5]鉴于小说采用第三人称展开叙事,在第三人称全知视角和第三人称限知视角之间转换,演绎了一段发生在一个小时之内的悲伤故事,所以本文主体讨论拟从叙事伦理(分为第三人称全知叙事伦理、第三人称限知叙事伦理)和接受伦理这两个层面展开,并籍此发掘其中所蕴藏的深层含义。

一、第三人称全知叙事下的主流伦理观

“人物或事件被呈现的窗口——视角——就成为把握作品价值观念的启发之一。”[6]叙述视角也称叙述聚焦,是指叙述语言中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特定角度。从人称角度进行分类,叙述视角可分为第一人称叙事、第二人称叙事和第三人称叙事。从叙事模式进行分类,叙述视角可分为全知视角(热内特称为零聚焦或全聚焦)、限知视角(热内特称为内聚焦)和客观视角(热内特称为外聚焦)。法国叙事学家托多罗夫认为,全知视角指叙述者知道的比人物知道的多(叙述者>人物),叙述者是无所不知的权威;限知视角指叙述者知道的与人物知道的一样多(叙述者=人物),叙事内容不能超出叙述者知道的范围;客观视角指叙述者知道的比人物知道的少(叙述者<人物)。

小说《一个小时的故事》以第三人称全知视角“他们”之眼拉开叙事大幕,叙事聚焦为马拉德夫人的姐姐约瑟芬和马拉德先生的朋友理查德;以马拉德夫人“独自走向房间,不让任何人陪伴”开启第三人称限知视角模式;再以“有人用钥匙打开了前门,进来的正是布伦特利·马拉德先生”回归第三人称全知视角,叙述焦点在马拉德先生身上,最后再回到第三人称全知视角聚焦“他们”身上。不过此“他们”非彼“他们”。小说结束处的此“他们”特指医生(小说原文采用复数名词“doctors”),而开场处的彼“他们”特指约瑟芬和理查德,但“他们”都代表了众人的眼光,代表着当时社会传统的伦理道德规范对女性的要求,因此“他们”的伦理认知可被视为当时社会普遍认可的主导伦理价值取向。

小说中的第三人称全知叙事聚焦约瑟芬和理查德一次,聚焦马拉德先生一次,聚焦医生他们一次。如果将这三次外聚焦从伦理叙事角度加以归类,就会发觉回答下面这两个问题可以帮助我们梳理出当时男权社会所倡导的两种主导伦理观:

①丈夫突然死亡,妻子对此消息如何表现才能符合当时社会的伦理规范?

②丈夫死而复生,妻子突然死亡。当时伦理观念如何解释妻子的死因?

对第一个问题答案的探讨需要聚焦约瑟芬、理查德和马拉德先生,对第二个问题答案的探讨需要聚焦医生他们,而马拉德夫人的心脏病则成为回答这两个问题不可或缺的伦理结,对于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不可或缺。因为这个伦理结,别人需要小心翼翼地告诉马拉德夫人关于其夫的死因;还是因为这个伦理结,马拉德夫人可以有权选择独自在卧室内舔舐丧夫之痛(也是文本叙事最为重要的部分);最后仍然是因为这个伦理结,丈夫安然归来之时却也是马拉德夫人生命终结之时。

回答这两个伦理问题可以帮助我们揭开人物所处的生存困境,并由此揭示文本所蕴含的深层内涵。第一个当时社会普遍认可的伦理观念,反映在约瑟芬和理查德的言谈举止中。要指出的是,尽管约瑟芬也是女性,但她已经同化为主流伦理规范的代言机器,传统道德观念在她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并融进了其看似宽容仁慈对待他人的言行中。丈夫(马拉德先生)因为车祸突然死亡,妻子(马拉德夫人)即使不表现出痛不欲生之情,也最起码要表现出悲伤之情。因此,理查德等马拉德先生遭遇不幸的消息确认之后才去马拉德家,而约瑟芬则用“半遮半掩”“断断续续”的语言,“小心翼翼”地暗示着妹夫死亡的消息。为什么他们两个要小心翼翼?原因有二:一是马拉德夫人一直遵守着维多利亚时期美国父权社会对女性角色的规定,是大家眼里的“家里的天使”(the Angel in the House),恪守家庭义务,对丈夫忠诚顺从,温驯优雅,有同情心和自我奉献精神,这是男性所要推崇而女性所要效仿的典范。对丈夫突然离世这样的突发事件,马拉德夫人不可能表现出不近人情的淡然漠视,否则只能说明她是一个对爱情、对婚姻、对家庭不忠的女人,从而遭受唾弃。二是马拉德夫人的心脏有毛病,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会危及身体健康,甚至导致死亡。所以约瑟芬才会“跪在紧闭的房门外,嘴贴在钥匙孔上,乞求马拉德夫人让她进去”,否则“你(马拉德夫人)这样下去会犯病的”。毫无疑问,他们在告知马拉德夫人这一不幸消息时已经按照当时普遍认可的伦理观预设了她的反应。

再来厘清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小说结尾处第三人称全知叙述先是聚焦马拉德先生。车祸发生之时他远离现场,甚至都不知道有车祸一说,更不知他在妻子眼里已是离世之人,所以当他手提旅行袋和雨伞风尘仆仆归来之时,约瑟芬以“刺耳的尖叫”加以回应,而理查德则“慌忙跑过去”将其挡在马拉德夫人的视线之外。无论是约瑟芬的尖叫还是理查德下意识“挡”的动作,都表明他们知道从大悲(突然听到丈夫死讯)到大喜(突然看到丈夫平安归来)这样剧烈的情绪变化最易伤人,也很容易产生难以预见的后果,例如心脏病会再次加重,甚至严重到猝死。当然小说的结局确实如他们所料,马拉德夫人真的死了。小说最后一行借用第三人称全知视角(医生之口)给出马拉德夫人死因的专业诊断:表层死因是“心脏病”导致,深层原因是死于“喜”,“喜亦杀人”。这一诊断确实于情于理都说得通,也代表着当时社会的主流伦理观念。19世纪末父权统治下的社会伦理秩序是男尊女卑,女性被牢牢禁锢在家庭中,婚前顺从父亲,婚后顺从丈夫。妻子只是丈夫的个人财产和附属品,并无任何言说自我的话语权,是自我受到贬抑的他者,是缺席的第二性。丈夫是天,如果天塌了,那么她们的一切都塌了;反之,如果丈夫死而复生,妻子肯定倍加兴奋。至于她们的内心是否持有如此想法,至少我们无法从文中第三人称全知视角进行相关判断。如此,一个小时之内,文本伦理叙事形成一个循环,以人们所认可的伦理观开始——夫突然死,妻必伤悲;又以他们认可的伦理观结束——夫平安归,妻必激奋。

二、第三人称限知叙事下的个体伦理观

以“她独自走向房间,不让任何人陪伴”为起点,小说叙事从第三人称全知视角转为第三人称限知视角,采用马拉德夫人的眼光展开内视角叙事,再以“她的神态俨然像一位胜利女神……理查德正在等着他们”为终点。第三人称限知叙事是小说的核心所在,将马拉德夫人一个小时内伦理观的变化过程展示得淋漓尽致:遵从伦理规范→出现违反伦理禁忌的话语→决定摆脱旧的伦理枷锁,形成新的伦理诉求。

限知视角先是聚焦其所做——疲惫不堪地沉进窗户对面的大扶手椅。毋庸置疑,此时的她还是一位谨遵传统道德规范的“家里的天使”,表现合乎主流伦理规范要求。丈夫的突然离世让其全身精疲力竭。即便如此,她还是仔细观察到了窗外景色:屋外广场上有充满新春气息的树梢,空气中弥漫着芬芳的春雨气息,窗户下面的街道上小贩正在叫卖,远处传来缥缈的歌声,屋檐下数不清的麻雀叽叽喳喳,对着窗户的西边天空上层层叠叠的云朵之间露出蔚蓝蔚蓝的天空……从天上到地上,从听觉到嗅觉,她的观察细致入微。我们可从两个层面解读窗外景色所起的作用。一是,以景衬人。这些景色描写预示着她的情绪会随之改变。设想一下,一个刚刚丧失丈夫的妻子,如何会注意到“树梢的新春气息”“雨水的芬芳”“歌声的缥缈”“麻雀的叽叽喳喳”“云朵的层层叠叠”,还有“天空的蔚蓝”?树梢的新春气息牵涉到嗅觉,雨水的芬芳动用的是味觉,歌声的缥缈和麻雀的叽叽喳喳涉及到听觉,云朵的层层叠叠和天空的蔚蓝涉及到视觉。这些牵涉人体五官的词语无不在传递一种欢乐愉悦的气氛,为下文马拉德夫人伦理观的转变作铺垫。

有一种东西正在向她走来。她正在等待它的到来,但又充满了恐惧。这是一种什么东西呢?她不知道。它太微妙、太难以捉摸了,使人说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但是,她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它从云天里爬出来,穿过空中的声音、气息和色彩,向她走了过来。

她的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她开始明白,这种越走越近、要占有她的身心的东西是什么了。她力图用自己的意志将它抵挡回去,但她的意志像她苍白纤细的双手一样软弱无力。

这两段内聚焦文字中,“恐惧”“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软弱无力”显示出马拉德夫人的内心正处于伦理选择的两难境地。她明明知道这种感觉有违传统伦理,却带着恐惧等待着这种感觉;她明明想用意志力打回这种感觉,却发觉自己软弱无力。马拉德夫人的内心活动包括三点:一是认识到自由的重要性。对她来说,自由就是身体和灵魂的双重自由,就是拥有属于自己未来美好岁月的自由,也是不再为别人活着而只为自己活着的自由。小说中“自由”两字被重复了5次,由此可见她以往的婚姻生活也许极为富足,但却极其缺乏自由,现在的她极其渴望自由,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自由的力量和快乐。二是认识到自我意识的重要性。这意味着她可以做回自己,可以独立拥有个人意志,可以自由发挥个人意志,而无需屈从他人意志。三是认识到婚姻或爱情比起自由和自我意识一文不值。诚然,马拉德先生从不会对她吝啬爱意,但“更多的时候,她并不爱他”,而且她即使有个人意志也必须盲目屈从于来自丈夫等人的任何专横意志。此时的马拉德夫人意识到任何个人将自己的个人意志强加于他人绝不亚于犯罪。

马拉德夫人一直本本分分地做着贤妻良母,从未思考过自由、自我或婚姻中的个人意志等涉及两性关系的问题。在丈夫死讯到达后的一个小时内,其女性意识不但完全觉醒,还形成了新的伦理观。这一新的伦理观包括女性要敢于追求个性自由;女性要拥有自己的独立意志力;女性要反对传统婚姻生活中的顺从思想,选择为己而活。毫无疑问,这一伦理观如同空谷足音,完全打破了传统伦理禁忌,与第三人称全知视角所倡导的伦理秩序相悖而行。

三、接受视角下的读者伦理观

“视角是叙述者为了和读者沟通而使用的一种技巧,运用何种视角以及视角如何变化才能更好地传达叙事效果、更好地与读者交流,是视角作为交际技巧的意义所在。”[4]一种视角的选择往往就是一种价值观的选择,而视角的转换给文本提供了多重伦理思想之间的冲突碰撞,也邀请读者在厘清这些碰撞之后把握作家的道德伦理观,并形成自己的理性伦理判断。

第三人称全知视角有助于读者对当时社会主导伦理规范的认知。第一节分析表明第三人称全知伦理叙事主要聚焦约瑟芬、理查德和医生他们。约瑟芬和理查德的既定伦理观是:丈夫因为车祸突然死亡,妻子对此消息肯定非常伤心——唯此表现才能符合当时社会的主流伦理规范。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马拉德夫人在听到消息后“一下子倒在姐姐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第三人称全知视角同时也反映了医生群体所持有的普遍伦理道德观:妻子在看到丈夫死而复生平安归来之时,无法抑制内心兴奋之情,再加上本身心脏有毛病,经受不住情绪上的强烈反差,所以理所当然地将其诊断为“喜亦杀人”。

当然,如果小说只采用第三人称全知视角,读者或许会与约瑟芬或者医生他们持有同样的伦理取向。幸运的是,小说虽然短小却浓缩了多种写作技巧,特别是采用了两种伦理叙事交叉转换的方式,“对故事人物内心活动的聚焦更直接影响着读者的伦理取向,虽然读者看似被排斥在这种内心独白之外,但越是貌似客观的描叙,叙述者介入的程度越低,则越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为读者所接受和采纳”[7]。第三人称限知视角聚焦马拉德夫人,邀请读者深入其内心世界,把握其得知丈夫死讯后的真实想法,这样既拉近了读者与故事人物的心理距离,仿佛马拉德夫人在卧室里敞开心扉与读者朋友促膝而谈;也有利于读者管窥其伦理思想的嬗变过程,从而明确自己的伦理价值判断。起初,她感到疲惫不堪,而这种疲惫“好像侵袭到她的灵魂”。接着,她把头靠在软垫上,一动不动,偶尔哭泣一两声。由此读者可以判断,得知其丈夫死讯后的一个小时内,她已经让自己逐渐适应丈夫去世的消息。关于如何获得“自由”之念头,第三人称限知叙述先后展示了这样几个心理历程:她恐惧等待这种感觉→内心骚动不安起来→无力打回这种感觉→任由这种感觉肆意发展→最终知道自己其实需要的就是自由,因为自由让她的目光充满“热切和闪光”;自由让“她的脉搏在激烈地跳跃,流动的血液使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感到了温暖、感到了松弛”;自由让她头脑“清晰”,精神兴奋。很明显,马拉德夫人的女性意识已经开始觉醒,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自由的重要性和自由的可贵。比起与丈夫在一起的婚姻生活,她更愿意迎接未来“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岁月”,那时她可以拥有独立自我意识。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她尽情领略由于婚姻断裂所带来的快乐与启悟。读者明白此时马拉德夫人的女性意识已经完全觉醒。未来日子里,她想拥有身心自由、自我意识和独立意志,而爱情于她太过神秘,“又能算得了什么!”第三人称限知内视角继续邀请读者与马拉德夫人一起分享喜悦,听其畅想未来那些属于自己的岁月,与其一起祈祷明天的她更加“长寿”。大段的限知叙事结束之后,第三人称限知外视角适时地用一句话概括出走下楼梯的马拉德夫人的精神状态:“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炽热的胜利之光,她的神态俨然像一位胜利女神。”从其刚进房间的“疲惫不堪”到走出房门的“兴奋胜利”,从其原先所持有的传统伦理观到如今拥有的新伦理观,读者从第三人称叙事聚焦马拉德夫人的心理历程,见证了其伦理道德观的转变过程。

当第三人称全知视角最后关照医生之时,相信读者怎么也无法认同他们关于马拉德夫人“喜亦杀人”的诊断。马拉德夫人的内心活动明明白白地告诉读者,就在昨天,丈夫死前,日子对她来说太过漫长;就在今天,丈夫死后,日子对她来说太过美好,所以她十分憧憬未来所有属于自己的日子。因此,读者可以毫不犹豫地判断,马拉德夫人死于惊吓,因为丈夫的死而复生出乎意料;马拉德夫人死于绝望,因为丈夫的平安归来让她感觉生活无望,自己不得不再次面对被操控的木偶生活,没有爱情,没有自由,没有自我,更没有独立意志。

读者明白,第三人称全知视角所聚焦的约瑟芬或医生他们的伦理道德观,代表着当时社会主流的伦理规范,而第三人称限知视角所揭示的是马拉德夫人的个体伦理道德观。从悲伤到喜悦再到绝望,这一个小时的心路历程凸显出作为19世纪末美国女性集体指符的马拉德夫人在自我意识觉醒之后,奉行个体自由的伦理观,走向独立自主道路之艰难。马拉德夫人的最终悲剧表明,当个人伦理观与主流伦理观相悖之时,女性要么重新接纳传统伦理规范,再次回归家庭;要么坚守自己的伦理观念,不过要以生命为代价。1899年,肖邦在中篇小说《觉醒》中通过主人公埃德娜再次给那些自我意识已经觉醒的女性设计了同样的结局,这两者结局的区别之处在于马拉德夫人被动死亡,而埃德娜主动选择死亡,从而表现出作家对生活在19世纪末美国男性中心权力话语给定的社会中的女性群体生存状态的密切关注和深层担忧,并对男权社会表示出强烈不满和无情批判。毕竟,第一次女权主义运动尽管在19世纪中叶已经拉开序幕,但直到20世纪20年代女性才争取到平等的参政权。马拉德夫人内在丰富的伦理体验及最终悲惨遭遇无疑会引起读者情感上的共鸣,逼迫他们重新审视两种叙事所反映的两种截然不同的伦理观,并在这两者之间作出正确的伦理判断。

由此可见,作家在创作时通过刻意安排叙述视角,且不断使叙述视点错位,形成了不同的叙事伦理,而不同的叙事伦理反映出叙述者的不同伦理倾向。读者在参与文本解读过程中,综合这些叙事视角所赋予文本的多重伦理意义,在对男权中心社会中女性社会地位进行理性思考之后,形成自己理性的价值判断。无论是叙事伦理还是接受伦理,都是对文学作品中的社会现象进行伦理分析,既凸显出文学伦理这一批评法对文学伦理价值的关注,也给文学作品研究增加了新的研究向度,从而使作品解读呈现出更加多元化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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