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业“和”乳业 何其艰难？

文/董晓霞

（中国农业院农业信息研究所）

前几天晚上与好友王东杰博士聊起中国奶业，从九部委《关于进一步促进奶业振兴的若干意见》（简称《意见》）中支持奶农发展乳制品加工与如何有效保障食品安全，聊到国家统计局下调奶类产量历史数据后新年度数据预期如何调整，再到国家乳制品消费数据的统计缺失与过去10 年我国乳制品供需平衡表中消费数据的奇异走势，不一而足。

最后好友说他根据最新发布的《意见》，基于大数据文本分析方法，用分析软件得到了一张中国奶业的关键“词云”，送给《中国乳业》杂志社和“乳业资讯网”。

中国奶业的关键“词云”上的字体大小代表在《意见》中词或字出现的次数多少。在直觉上，这张图既充斥着各种纠缠，又布满了各种无奈。图中的“和”身居C位，无论从位置、字体和颜色，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中国奶业关键“词云”

在中华文化中，儒家思想强调：“礼之用，和为贵”“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和”在某种意义上就是道统。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国人既懂也信这个道理，“妻贤夫兴旺”总能给人舒适的画面感。但是回顾历史，中国的奶业和乳业，养殖和加工，国产奶和进口奶，农业部门和非农业部门，这个“和”字又是何其艰难！

奶业与乳业的“和”谐难

中国奶业与中国乳业本是“佳偶天成，珠联璧合”的一对，但是两者至今未婚，所谓“夫唱妇随”尽是别人的家事，又从何谈“家和万事兴”。从产业分类看，奶业可以归为养殖业，属于农业范畴，乳业，即乳品加工，属于工业范畴。在计划经济时代，国民经济积累需要工农剪刀差来实现，国家支持“农业哺育工业”，工业“长成”后回报农业。

2004年，全面免除农业税，是中国工业反哺农业时代开始的标志，此后系统性的农业支持保护制度的建立，再到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能够看到社会对农业的“反哺”已经从共识变为实践。

遗憾的是，尽管2008年13 个部委联合发布了《奶业整顿和振兴规划纲要》，但是在过去的10 年里，中国奶业日渐衰退与乳业日趋繁荣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不禁令人唏嘘。中国奶业这个“农业”并不是时代的幸运儿，它不仅没有享受到来自中国乳业这个“工业”的回报与反哺，反而它一次次在独自经历“向死而生”的悲壮。

管理部门的“和”作难

转角

如果说行业自身的割裂是利益天然的，那么行业监管的割裂则是系统人为的。奶业涉及农业、工业、卫生、市场、商务、食品安全等诸多管理机构，权利责任的划分绝非易事。举例来说，2018年2月20日，生乳、巴氏杀菌乳、灭菌乳和复原乳鉴定4 个新国标第一次讨论稿发布向行业征求意见，在新《灭菌乳》标准中对灭菌乳的定义由2010年版的“以生牛（羊）乳为原料，添加或不添加复原乳”拟更改为“仅以生牛（羊）乳为原料”。

2018年5月，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振兴奶业事项，会议确定强化监管，修改提高生鲜乳、灭菌乳等国家标准。由此，整个行业对新国家标准充满期待，对行业发展满怀期许。但是，时至今日，标准发布似乎依然遥遥无期。

尽管如此，我们对中国奶业始终充满期待，希望总是在转角处！

未来奶业、乳业“和”可期

2018年12月26日，九部委印发了《关于进一步促进奶业振兴的若干意见》，意见第十三条首次提出“支持加工企业反哺奶农。采取加工企业与奶农相互持股等形式，建立互利共赢的纽带。采取养殖圈舍和奶牛入股、补贴资金入股等方式，鼓励加工企业通过二次分红、溢价收购、利润保障等支持奶农，切实保障奶农合理收益，引导养殖向专精发展。”也许这条意见比其他行业晚到了15 年，但是至少它实现了历史性突破，无论如何，这对奶农、对行业都是利好消息，工业反哺农业是社会平稳发展的必然要求，在“市场失灵”时，以“看得见的手”弥补市场的不足，这是成熟的国际经验。

从牧场到餐桌，即国外所说的G2G（From Grass to Glass）全产业链发展模式，其实是一个经济社会运行状况的缩影，它的高质量发展对整个社会提出了高要求：要有良好的自然环境、较高的行政治理能力；要有较好素质的从业者、合理的行业准则；还得有稳定的原料、技术以及理念的供应和更新；甚至需要奶农、工人、商人、政府人员的“和”作共识，更需要有能“平衡”其中相对于“整体利益”而言的“部分利益”的“舍与得”的能力。

这些要求和能力发达国家基本实现了，而我们还在路上。小康社会不能没有牛奶，本质是，小康社会需要有一套“良好”的经济社会发展秩序。一个国家“长”产业链产业的发展水平，才体现了这个国家的社会治理能力，以及经济、文化的发展水平。

半个月前我的同事邵大富完成了“1978—2018|中国奶业风起云涌40 年”（见2018年12月22日“乳业资讯网”）的重大事件梳理。过去的40 年，中国奶业发展可谓一路坎坷风云激荡，作为行业的观察者、思考者，十年看百年，奶业看农业，牛人看农人，即便难掩悲壮，更要负轭前行。

奶业稳，乳业安；奶业富，乳业昌。期待此次九龙治奶，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