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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理性与非理性之维

2019-02-22

商丘师范学院学报 2019年8期
关键词:建设者理性学科

冯 博 文

(浙江师范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我国对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探索始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距今约有 60 余年的发展历史。大致可以分为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初步确立时期、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蓬勃发展时期和新世纪以来的深化反思时期。其中标志性事件有:(1)1957 年厦门大学教育学教研室编写出《高等教育学讲义》,开启了国内对高等教育的关注和研究[1]。(2)1983年“高等教育学”被列为国务院学位委员会颁布的学科专业目录,确立了“高等教育学”的合法学科地位。(3)1984年潘懋元主编的《高等教育学》出版,标志着我国“高等教育学”学科理论体系的初步成型,也标志着高等教育学正式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4)1985年我国颁布了《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加快了高等教育理论研究的步伐。(5)1993年潘懋元再次修订的《高等教育学讲座》与1996年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的由潘懋元主编的《新编高等教育学》教材,更是将我国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由经验化迈向科学化[2]。(6)2010年发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 年)》,在质量、水平和标准上都对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提出了要求和希望。在这 60 余年的发展历程中,我国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强大的发展变化。但随着效率主义和工具理性的盛行,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也逐渐体现出主体性危机、合法性危机以及制度性危机。

当下,强调批判和超越传统理性主义的非理性主义崛起,并表现出诸多积极作用。仔细审视现在的关于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研究,主要仍是以理性维度进行诸如高等教育学学科性质、特点、体系及对象与客体的研究。如高耀明在《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四个基本问题述论》一文中,主要对高等教育学的学科性质、研究对象、范围与重点,学科体系问题和方法论与价值问题进行了详尽的论述[3]。刘小强在《高等教育学学科分析:学科学的视角》一文中,从学科成立的条件和学科成熟的标准两个问题出发,认为高等教育学目前还只是一门“应然学科”[4]。王建华在《高等教育学的演进——学科制度的视角》一文中,从逻辑起点、逻辑中介和逻辑终点三方面论述了高等教育学学科从成立到未来成熟的演进过程[5]。张应强和郭卉在《论高等教育学的学科定位》一文中,从“学科逻辑”和“社会需求逻辑”两方面分析发现,当今的高等教育学已经突破了教育学的学科框架,不在隶属于教育学的一个研究领域,而已成为一个独立的研究领域[6]。诸如此类,不胜枚举。笔者在此并非否认以上所举观点之于我国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重大贡献,相反,正是由于笔者对我国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十分关注,才会产生更多不同的思考。笔者认为,传统的关于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研究范式尤其钟情于学科泾渭分明的领域界限,也较为纠缠于外部构建的条条框框。一方面,欲直接套用“科学”的知识框架来建构高等教育学学科体系;另一方面,又多聚焦于该学科的评价标准、规范和尺度,刻意放大所谓的“界限”和“边界”。从而陷入就建设谈建设的沼泽地,忽视了高等教育学其本身的学科规律和研究主体之于高等教育学学科的意义。瑞士心理学家荣格曾说:“我们很有可能是从错误的方面看世界的。通过改变我们的观点并且从另一个方面看世界,就是说不是从外部,而是从内部来看世界,我们很可能会发现正确的解答。”[7]58对于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研究来说,是否也存在只着眼于学科表面和“外部”,而并未更多地涉及与关注到学科本质和“内部”呢?

综观高教建设的理论和论文,从整体上看,关于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观点和理论,基本上都是基于外部视野对学科建设进行的诸多理性的思考。因为它们主要是在学科表面(如学科领域界定和学科建设轨迹走向等)或外部的某一层面(如学科学视角和制度建设视角等)进行分析和阐释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构建和发展问题,而或多或少忽视了学科的“内部”问题,即建设主体与学科特性之间存在的联系和映射。对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而言,这种联系和映射尤为重要。因为高等教育学学科本身就具有特殊性和独特性,加之我国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起步较晚,各方面研究都未尽成熟,可以说是由潘懋元等几位专家学者牵头自发构建辛勤探索而来。这种自发性,除了包含有深厚的理论功底和丰富的实践经验的理性思考以外,还有诸多无意识的非理性因素起到加成作用。本文认为,从“内部”看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有效途径就是加入“非理性”这个维度。借鉴交叉学科和跨学科思维,深入到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无意识”或“潜意识”的领域,改变固有思维,补充和完善传统的、单维的、线性的学科建构体系。那么,如何找到这一非理性领域,又如何在理性与非理性之间实现协调、平衡和保持应有的张力呢?

一、理性之维下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

在不少关于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论文中都提到了“学科合法性”和“学科建设制度化危机”等问题,笔者认为,一方面是由高等教育学特殊情况造成的。高等教育学这一学科正式设立仅 35 年,建设任务极其繁重,根本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只有通过突破局部带动整体的发展方案。加之高等教育学学科作为一个新生学科,历史追溯、基础理论、研究方法都尤为重要,都直接影响着学科建设的科学化与合理化。另一方面是由于学科建设的外部环境所致,如学科建设的政策制度、保障体系、战略实施模型等。那么,以理性之维来看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是否有意义呢?答案是肯定和明确的。且不论我国“双一流”建设需要高等教育学在促进大学发展和完善学科体系等方面发挥作用和力量,单就促进高等教育学这一单项学科的发展来说,加深其理论体系、拓宽其学科职能就显得十分迫切和必要。首先,加强学科建设是高等教育学学科发展的内在需要。高等教育学学科发展实质上是丰富高等教育学理论、建构高等教育学学科体系的过程。其次,加强学科建设是发挥高等教育学学科优势和功能的客观要求。就目前来看,国内也已具备进一步加强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基础、资源、条件和机遇:(1)以潘懋元、邬大光、王洪才、张应强等为主提出了诸多关于高等教育学学科丰富、发展和建设的理论,这是加强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物质基础”;(2)一批又一批高等教育学教材的出版、课程的设置、师生的培养等,则为加强学科建设提供了丰富的实践资源;(3)自 2015 年就开始筹备开展的“双一流”建设,更是为加强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创造了难得的历史机遇。

从学科模型构建来看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学科模型是一个动态结构,它指学科生存的基本样态,受到国家与社会需求以及学者好奇心与兴趣的推动,以人才、基地和文化为内核,以一定的硬件和软环境为保障,以科技创新、人才培养和引领文化为主要任务[8]。对应到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拔尖人才、研究基地和精神文化是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核心要素和基本内核,国家与社会的需求以及专家学者的好奇心与兴趣是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持续开展的重要推动力,配套的硬件设施和软环境是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实施的基本保障,理论创新、人才培养和文化引领是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主要任务和重要产出。具体而言:(1)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关键举措是要培养一批具备高等教育学广博知识和创新思维的拔尖人才,基本任务是要打造一些开展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研究的特色平台,核心问题是要关注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文化引领和精神追求;(2)国家与社会的需求在外部层面给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提供了充足的政策支持和有效推动,同时专家学者的好奇心与兴趣也从内部层面给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注入源源不断的驱动力量;(3)基础设施、研究资源和信息储备等硬性条件和平等自由、公正奉献、良性互动等软性环境(或氛围)的构建,共同给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提供了基础性的强力保障;(4)实施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是为了补充、完善、发展和壮大高等教育学学科的内容和体系,使学科在促进大学进步和发展等方面发挥更加强劲的作用和力量,而科学研究、人才培养、社会服务和文化传承又是大学的基本职能,因此理论创新、人才培养和文化引领自然就成了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主要任务和重要产出。

从本质属性、所处地位、研究范式等方面来看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方展画认为,明晰一门学科的学科属性问题,是进行该学科建设的首要问题。同时,他还提出了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三大历史使命:第一,通过对高等教育领域的专门化系统研究,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人类对教育现象及其一般规律的认识和理解,从而为教育基本理论体系的建设作出应有的贡献;第二,针对高等教育这一特定领域的实际,依据对教育基本原理的理性认识,在思维由抽象上升为具体的过程中,建立起由涉及高等教育的概念和原理组成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及其理论机构,以实现对高等教育实践的指导;第三,从我国的文化传统及国情现状出发,立足于我国的高等教育改革实践,在充分借鉴国外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经验教训和理论研究成果的同时,致力于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高等教育学[9]。可以说,高等教育学学科的本质属性决定了它未来建设的发展方向和历史使命。那么,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处于何种地位呢?张宁生教授从学科地位、内涵和原则等方面对高校学科建设进行了丰富的理性思考。他认为,学科建设是高等学校各项建设的核心,是学校长期学术成就积累和积淀的过程,而学科建设的核心旨在学术创新、知识创新、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应当遵循适应性、特色性、整体性和层次性等原则[10]。由此不难看出,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是高校开展高等教育研究的核心工作,同样是一个漫长而伟大的工程。其中,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核心旨在进行高等教育学理论、实践的创新,同时应该遵循一系列原则。可是,又应当如何实现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创新呢?潘懋元从高等教育研究的层面,对我国高等教育的展望,提出了要把握好质与量、学与用、古与今和土与洋等若干辩证关系[11]。王洪才等认为,从“认识论”到“价值论”的逻辑转向,可以实现高等教育学学科地位的逆转,也将会成为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新思维[12]。邬大光等认为,高等教育学未来发展,不仅要妥善处理好“继承传统与自由探索”“研究方向与学科发展”“科学与人文”等三对关系,积极推进跨学科、跨领域对话,提升交叉领域创新能力,还要深化经典研究领域,拓宽新型研究领域,将国际视野与地方行动相结合[13]。综上,不难看出,若欲进行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突破与创新,必须要以辨证的、创新性的、交叉融合的、综合性的、持续性的、理性与非理性兼具的全面性思维来进一步审视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若干问题。

但同时,我国关于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研究是以一种“零起点、分散化”的方式而开展,学科建设的理性之维在时间、空间和影响等方面不断扩张。这种扩张一方面提高了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研究水平,推动了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科学化进程,带来了高等教育学学科质量的整体提升,但另一方面,这种扩张也导致了高等教育学诸多“非理性”领域的未尽开发,同时也是引发一系列潜在性危机的重要因素。

二、非理性主义社会思潮涌入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非理性主义(Non-rationalism)作为一种新的哲学思潮产生,它旨在批判和超越传统理性主义,强调非理性因素在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中的决定作用,并逐步在西方近现代哲学流派中确立地位。 20 世纪中叶以来,非理性主义作为一种新的思维方式,标志着一个新的哲学时代的到来,同时也预示着 21 世纪乃至今后几个世纪哲学的根本特点。无论是“非规定性的思”,还是“对生活的体验”,抑或是“生活世界的改变”,都具有一种区别于价值化、工具化、机械化的理性主义的共同倾向,即不再以肯定性、规定性、线性的思维方式确立任何理论的中心,而是以否定性、非规定性、非线性的思维显示那些多样性、差异性、非同一性、不规则性的理性的边缘,或是深入使一切思维规定得以可能的而自身却不可规定的有无之境[14]。可以说,非理性主义社会思潮的强势涌入,给以非理性化思维审视和构建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提供了可能。

美国高等教育哲学家布鲁贝克曾在其著作《高等教育哲学》中提出,“在二十世纪,大学确立它的地位的途径有两种,即存在着两种主要的高等教育哲学,一种哲学主要是以认识论为基础,另一种哲学则以政治论为基础”[15]13。也正因此,高等教育的发展(含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才存在两难问题:到底是追求学科自身的发展,还是唯服务于政治和国家?由于本节较关注于非理性思潮对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影响,因此仅从“认识论”的角度来分析。从认知层面上讲,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在理解、认识、改造、发展和建设高等教育学学科的过程中,其轨迹变化是逐步由外部到内部、客体到主体的,不断加深和拓展蕴藏于高等教育学中的各种特征属性,包括领域划分、研究对象、方式方法以及价值意义。尽管这些特征和属性都本身存在,但它们也绝不是不加任何遮掩而暴露无遗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作为主动的、感性的、自然的、对象性的存在物,实际上是被制约和被限制的。由于学科建设者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和外界的工具、手段以及文化、规则等的制约,都会通过学科建设者对学科建设产生影响和作用。当代不少经验科学都曾对非理性的认识逻辑作过阐述和研究,发现科学的研究过程常常伴随着灵感、直觉、顿悟等非理性认识方式,而这种非理性认识过程虽难以寻找规律性,但它的产生却有规律可循[16]。在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进程中,如果能够探寻得到某种规律性,无疑是进行创造性建设的一大捷径。

非理性化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并不是非逻辑性的建设,它有其自身特点:(1)潜移默化性。非理性化建设的非规定性思维决定了非理性作用的发挥以及功能的实现是非线性的、不确定性的,呈现出多样化、层次化的效果。同时,受到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的理论水平、主观能动性、创新力和外界环境条件变化等的影响。非理性化思维的形成是一个长期实践和积累的过程,需要内部(高等教育学学科及其建设者)和外部(与高等教育学学科的相关交叉学科及其学科建设政策、制度和规定等)同时发劲,最后形成合力,由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进行精准化、稳定化、创新化操作,运用到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上来。(2)对象模糊性。美国新罕布什尔大学哲学教授斯布伦纳(Subrena E Smith)先生曾发问,“学生们为什么会认为哲学跟科学完全无关,并且在低位上还低科学一等呢”?文中他大概总结有缺乏历史感、缺乏具体成果、客观性偏见和科学教育等几点。其中在客观性偏见方面,他提到,“正是我们的偏见,才促进了科学的创造性工作。要解决这一点很难,因为科学的大众形象已经根深蒂固地与一种太过于天真的客观性概念紧密相连”[17]。在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进程中,理性化思维过多地干预和支配了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整个进程,使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缺乏一种全新的感觉去接触、认识、观察和研究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而更愿意去接受现成的理论和框架。而在非理性化思维的作用下,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不再单一地将高等教育学学科看作是特定的、确定的研究对象,而是打破固有的逻辑体系和思维定式,以一种更加“模糊”的、更加宽泛的视野去研究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这样更易于从学科建设者自身出发,结合其所具备的理论基础和主观感受,以超现实的代入感来表达对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真实关照,从而更容易激发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新思维、新方法、新理论和新体系。

从建设之外来谈建设不难发现,现在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已被禁锢于诸多理性思维和理论实践之内,要想实现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突破和创新,很有必要从非理性思维出发,拓宽学科建设的新思路,加强非理性思考是现代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一个新启示。

三、以非理性之维看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必要性

综观我国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实际情况不难发现,建设进程越来越注重建设的科学化导向。强调用科学的研究理论对学科建设进行指导,或明确和框定高等教育学的学科属性、研究对象、理论体系和研究范式,或强调和突出学科建设的政策制度、控制监督、计划同一和量化指标评价。当然,这里并不是否认科学化、理性化对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作出的突出贡献,而只是想以非理性之维,凸显建设主体——人的重要性。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应该是一项富有创造性的筑梦工程,它要求发挥、调动和挖掘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的主观能动性和创新性潜能。科学化、理性化是促进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重要思维模式,同时,主观性、个性化、多样化、层次化等非理性之维,也将会是发展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重要补充方向。

现如今,科学技术突飞猛进、日新月异,整个世界不断进入“物化”时代。在此背景下,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倡导非理性的人文关怀是精神的追求和内心的呼唤。理性主义者倡导将学科建设中的学科看作是“经济物”,通过以政策、制度、规章、机制等途径进行建设、控制和管理。而在非理性视域下,学科建设者倾向于将学科看作是“活动体”,除了学科本身所具有的本质属性外,与其他学科之间的交叉融合、冲突碰撞与合作等,也都属于非理性之维所要关注的问题。21世纪是注重知识融合、学科交叉、跨界互动、信息共享、资源互用的时代,学科建设的自由性、价值度、融合域等都将得到重要的关注,加强非理性之维的思考也将成为未来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一个新趋向。同时,以非理性之维审视、加强和发展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还能够弥补理性学科建设的不足。一般来讲,理性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内容包含明晰高等教育学的学科属性、确定它的研究对象、构建其学科理论体系以及探讨其研究范式和挖掘其价值意义等,这些都是以物化高等教育学学科为基础,方式直接有效,但往往缺乏持久性、永续性和内在驱动力,也使高等教育学学科的灵活性、创新性和发展性大打折扣,极易造成高等教育学学科理论体系、建设框架的闭塞性。而且,在理性化进行学科建设的过程中,经常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包括来自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的主观因素和外界政策体制大环境的客观因素,甚至还有来自主、客观之间的交叉融合层面的因素,这些影响因素的作用不乏积极的、消极的、主动的、被动的,需要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积极主动地去认识了解、研究和调节,凭借非理性化的不确定性、不规则性和多样性之维,来补充理性之维的目标性、导向性和直接性,使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发展更加全面、协调与可持续。

此外,注重高等教育学学科非理性化建设也是检验和校正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自信的迫切需要。彭湃从“自信”“自我效能”等概念出发,将自信从个体层次扩展到组织层次,并从主、客体层面深入剖析,得出“高等教育自信是一种社会心理状态,是对高等教育所持的积极、肯定的态度和对其未来发展的信心”[18]。依照此,本文所谈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自信是指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对历史的、现实的和将来的高等教育学学科体系、制度、目标、模式、理想及其内外部关系等所持绝对积极的态度和充分肯定的信心。自2015 年《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颁布以来,中国高校的学科建设得到进一步的加强,但一些高校却纷纷撤并或调整高等教育研究所、高等教育研究中心等机构[19],这是缺乏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自信的真实表现。理性视野下,我国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各项数据、科研水平和国际合作等都为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自信提供了现实基础,优秀的传统文化也为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自信提供了文化基因,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更为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自信提供了制度优势[20]。而以非理性之维审视之,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自信应该持有何种态度、何种立场、何种信仰等,也都是不可忽略的思考问题。从高等教育的公平、质量、活力等内容出发,在自信于数量、效率及规模的同时,应当多一些内敛与自省。此外,真正的(或称完整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自信还应表现为能够积极主动适应我国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等发展需要,正视自身高等教育学学科与其他学科及其学科建设者之间的差异、联系、交叉、融合等关系,着力解决学科建设内外复杂问题。这些都无不包含非理性化的思维和思考。也正因如此,注重高等教育学非理性化学科建设之于树立真正的(或称完整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自信才显得意义非凡。

从非理性之维来看,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不仅仅是一个机械的、物化的、科学的、制度性的进程,更是一个关乎高等教育学学科与其他学科、与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之间密切相关、频繁互动的使命。建设的主体是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包含高等教育学领域的专家学者、各级行政领导以及众多关切高等教育学命运、学习高等教育学理论的普罗大众。因此,在加强高等教育学学科理性化建设的同时,更多地关注高等教育学学科与其他学科及其建设者的关系,开辟出一种新的充满活力、自由的建设模式来取代传统的纯理性化的学科建设模式。在建设的方法和手段上,以非理性之维更加重视对互动关系、交叉融合、互补共进等“软”环境的建设和培育,从而提高大学科的聚合力,发挥高等教育学学科的整体优势,凸显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完整性和核心竞争力。

四、理性与非理性之维的结合与超越

完整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应是理性建设与非理性建设的统一体,它们二者是相互联系、互为表里的。作为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来说,他们也都兼具理性与非理性的思维和力量。完全推崇科学性、理性化的学科建设往往桎梏于物化的目的、规范和标准,漠视非理性思维及其影响结果和作用机制,从而导致学科建设异化发展,丧失了学科主体的独特性和本质性。因此,在理性当道的今天,尤其倡导以非理性之维审视、分析、研究和考察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同时,注重理性与非理性的融合和互补,是促进、发展和建构完整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所必需的,也是新时代使命向高等教育提出的要求。犹如“本能”加“理性”得不出“人的本质”一样,“高等教育学”加“理性建设”,同样也不能直接与“完整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画上等号,中间环节至少还缺少了兼具理性与非理性的人(此处主要是指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这一重要“催化剂”。人兼具理性与非理性,不断谋求满足物质的、精神的需要。除此之外,更为重要的是,人还有自己的思想、信念和追求。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对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的研究不单单是为了满足高等教育学学科的丰富和发展,同时还是他们自己对个体生命、对理论精神、对价值意义的不懈追求。如果说理性视域下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是以逻辑结构和关键枢纽构建起来的科学的体系、框架和平台,那么非理性视野中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则是以发展高等教育学理论、完善高等教育思想、促成高等教育永续发展为目的和旨趣的灵魂工程。

总之,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是高等教育学这一学科在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者理性与非理性之维下在学科建设中的呈现、发展和完善,建设之中既有理性的成分存在,也有非理性的东西蕴含。尽管在现当代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中很难发迹非理性的影子,但新时代的呼唤与要求定将会使非理性化因素精彩呈现。因为机械化、单一化、线性化、模式化、科学化的旧学科建设思维(纯理性建设思维)必定会被创造性的、灵活的、非规定性的新学科建设思维(理性与非理性并存的建设思维)所终结与取代。另外,还应当注意到,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是一项复杂而长久的系统工程,在科学、技术、知识、信息等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非理性的积极作用虽然会越来越明显,也将会得到更多的关注。但非理性化思维也有其局限性,比如它尤其注重非线性、非规定性和不规则性,同时淡化甚至排斥理性思维的目标性、导向性和确定性。因此,在新时代的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中,应当将理性、非理性思维结合起来,以超越之维共同促进高等教育学学科完整性、全面性和持续性的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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