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对革命烈士的尊崇褒扬及其意义*

赵小波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成都 610072)

光明的中国是奋斗出来的，有奋斗就有牺牲。1945年6月17日，毛泽东在中国革命死难烈士追悼大会的演说中号召：“一定要把黑暗的中国从地球上除掉，建设一个光明的中国。这个光明的中国是烈士们长期奋斗的目标。”[1]437为了这个目标，英勇的中国人民前仆后继,无数革命先烈流血牺牲。毛泽东将近代以来为建设光明中国而做出贡献和牺牲的先驱、革命者统称为烈士。烈士亦即革命烈士的简称，他们主要是中国共产党、人民军队和人民共和国历史上涌现出来的英雄人物，更是中华民族最闪亮的坐标。毛泽东通过多种形式对近代以来各时期、各阶层、各领域的先驱和英烈表示尊崇、予以褒扬，继承和发扬了中华民族崇拜英雄、敬畏英雄的传统。不忘历史才能开辟未来。2019年3月，习近平在看望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二次会议的文化艺术界、社会科学界代表时表示：“共和国是红色的，不能淡化这个颜色。无数的先烈鲜血染红了我们的旗帜，我们不建设好他们所盼望向往、为之奋斗、为之牺牲的共和国，是绝对不行的。”[2]新时代牢记革命历史、先烈遗志，从中汲取烈士精神的养料，才能更加自觉、坚定地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而接力奋斗。

一、毛泽东尊崇褒扬革命烈士的主要形式

近代以来，无数仁人志士为国家、民族、人民的自由和解放事业而奋斗，先后流血牺牲。对于这些为革命而牺牲的英雄烈士，毛泽东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合，以各种形式表达敬意、给予褒扬，从而激励生者继续勇往直前。

1.倡议、主持召开或出席追悼会、纪念会

第一，倡议为烈士举行追悼会。(1)为红军指战员举行追悼会。赵博生(1)赵博生，宁都起义的领导者、红军第五军团副总指挥兼第十三军军长，1933年1月在对敌战斗中牺牲。牺牲后，时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的毛泽东同项英等发布命令，为表纪念，决定将宁都县改名为博生县(1934年红军长征后，复名宁都县)，“并在全苏区举行追悼大会”[3]392。此外，1936年5月5日，毛泽东同彭德怀致电各兵团首长，下达工作方针时规定“由军团及军召集一次庆祝胜利并追悼刘志丹(2)刘志丹，中国工农红军高级将领，1936年4月在对敌战斗中牺牲。同志大会”[3]539。(2)为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举行追悼会。白求恩(3)白求恩，加拿大共产党员，1938年率医疗队来中国参加抗日战争，1939年11月因病逝世。逝世后，毛泽东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会议的一项决定就是举行追悼白求恩大会。[4]146(3)为杰出的新闻战士举行追悼会。1944年10月11日，毛泽东对周恩来提出的延安追悼邹韬奋(4)邹韬奋，中国近代重要的记者和出版家，在新闻战线奋战不已，鞠躬尽瘁，于1944年7月在上海病逝。活动的建议表示赞同，其中的活动就包括举行追悼大会。[4]551

第二，出席烈士的追悼会。(1)出席为工农利益而牺牲的无产阶级先锋战士的追悼会。黄爱、庞人铨(5)黄爱、庞人铨为长沙劳工领袖、湖南劳工会的领导人，因领导湖南第一纱厂工人罢工，于1922年1月17日被湖南军阀赵恒惕杀害，牺牲时都只有25岁。遇害后，毛泽东除积极组织开展悼念活动外，还在船山学社先后两次主持黄爱、庞人铨追悼会。1922年3月到达上海后，他又出席追悼黄爱、庞人铨大会。[3]90(2)出席为人民利益而牺牲的好战士的追悼会。中央警备团战士张思德因烧炭牺牲后，毛泽东出席其追悼会，并发表了著名演讲，同时倡议将为革命工作而牺牲的人开追悼会作为一种制度。[5]1004—1005(3)出席共产党人的好榜样的追悼会。彭雪枫(6)彭雪枫，中国工农红军和新四军杰出指挥员。在抗战前线不幸中流弹牺牲后，中共中央和八路军总部于1945年2月7日在延安中央大礼堂为其举行追悼大会，毛泽东亲自出席。[4]578

第三，适时为烈士群体举行追悼会。(1)召开赣州死难烈士追悼大会。蒋介石“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前夕，国民党新编第一师党代表倪弼于1927年3月6日制造了“赣州惨案”。3月26日，革命群众群情激愤，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全体学生八百人齐赴国民党中央党部请愿，要求保护农工民众，依法惩办蒋介石，肃清一切反动分子。毛泽东于当天下午出席了农讲所召开的追悼阳新、赣州死难烈士大会并发表演说。[3]187(2)举行追悼抗敌阵亡将士大会。延安各界于1938年3月12日举行纪念孙中山逝世十三周年及追悼抗敌阵亡将士大会，毛泽东出席并发表讲话，真诚地追悼抗敌阵亡将士，“表示永远纪念他们”[6]113。(3)举行平江惨案(7)1939年6月12日，国民党杨森部袭击了新四军驻湖南平江县通讯处，杀害8名办事员，史称“平江惨案”。死难烈士大会。追悼大会于1939年8月1日在延安南门外体育场举行，延安各界人士参加，毛泽东出席并发表演说，强烈谴责反对派，号召统一于抗战、团结和进步。[4]133—134(4)举行中国革命死难烈士追悼大会。1945年5月19日，中共七大主席团和各代表团主任会议在延安枣园召开。会议由毛泽东主持，会议通过的决定就包括“举行中国革命死难烈士追悼大会”[4]599。6月11日，会议做出以党的七大名义召开追悼大会的决定，并于6月17日在中央党校大礼堂正式举行。

第四，适时为烈士群体召开纪念会。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一直是毛泽东十分敬仰的群体。早在1911年春，毛泽东考入湘乡驻省中学读书时，首次接触到了同盟会办的《民立报》，对孙中山及同盟会的纲领有了初步了解，同时对黄兴领导的黄花岗七十二烈士英勇殉难的事迹有了一定了解。[3]101943年3月21日，毛泽东主持中共中央书记处会议，会议决定29日用陕甘宁边区青救会名义，“召集延安青年纪念黄花岗烈士就义三十二周年大会，由何凯丰作报告”[4]431。

2.题写挽词、纪念词

第一，为烈士个人及群体题写挽词。在出席追悼会的同时，毛泽东通常会根据烈士身份、年龄、民族以及经历等不同，题写有针对性的挽词。一是号召向烈士学习。1939年12月1日，为白求恩题写“学习白求恩同志的国际精神，学习他的牺牲精神、责任心与工作热忱”[4]147。《解放日报》第一任总编辑杨松为党的事业呕心沥血，于1942年11月23 日病逝，毛泽东为其题写“杨松同志办事认真，有责任心，我们应当记得他，学习他”[4]414。1945年2月7日，毛泽东出席追悼彭雪枫大会时题写挽词号召“学习雪枫同志的英勇精神”[4]578。二是高度赞颂或致敬烈士。抗战名将张自忠于1940年5月16日牺牲，8月15日，延安各界人士为其举行隆重的追悼大会，毛泽东所送挽词是“尽忠报国”[4]203。张思德牺牲后，毛泽东题写了“向为人民利益而牺牲的张思德同志致敬”的挽词[4]544。三是褒扬烈士千古、精神永存。八路军回民支队司令员马本斋一生为民族解放而奋斗，于1944年2月7日病逝，3月17日，毛泽东为其题写挽词“马本斋同志不死”[4]501。关向应为中国共产党早期军事领导人，于1946年7月21日在延安病逝，毛泽东致送挽词“忠心耿耿，为党为国，向应同志不死”[7]114。1946年12月，年仅15岁的刘胡兰为党的事业而英勇就义。次年3月25日，毛泽东听闻其事迹后挥笔写下“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八个字。[7]177除此以外，毛泽东还为烈士群体题写了挽词，以表颂扬。如1938年7月7日，为抗日阵亡将士及死难同胞献的挽词是“抗战到底，浩气长存”[4]83；1945年6月17日，为中国革命死难烈士追悼大会献的挽词是：“死难烈士万岁”[4]607；1946年4月20 日，发表于《解放日报》为“四八”烈士而题“为人民而死，虽死犹荣”[7]67。

第二，为烈士纪念设施题字题词。一方面，为烈士个体纪念设施题字题词。1943年5月2日，为新建的刘志丹陵园内纪念碑题写“革命烈士纪念碑”，同时在背面题写碑文：“我到陕北只和刘志丹同志见过一面，就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共产党员。他的英勇牺牲，出于意外，但他的忠心耿耿为党为国的精神永远留在党与人民中间，不会磨灭的。”[4]436—4371957年1月12日，为刘胡兰烈士陵园重写的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在《人民日报》发表。[8]621958年7月4日，为罗哲(8)罗哲，中国共产党早期党员。大革命时期曾随毛泽东从事农民运动，1928年牺牲。烈士题写墓碑“罗哲烈士之墓”[8]383。1964年11月9日，应江西省方面的请求，题写“方志敏烈士之墓”[9]432的墓碑。另一方面，为烈士群体纪念设施题字题词。瑞金革命烈士纪念塔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为了褒扬先烈，永远纪念在革命战争中光荣牺牲的红军指战员而兴建的。1934年1月15日，毛泽东为纪念塔题词：“在反帝国主义与土地革命的伟大的战斗中，许多同志光荣的牺牲了！这些同志牺牲，表现了无产阶级不可战胜的英勇，奠定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基础。全中国工农劳苦群众，正在踏着这些同志的血迹前进，推翻帝国主义国民党的统治，争取苏维埃在全中国的胜利。”[3]419而为褒扬八路军第一二〇师第三五九旅第七一九团烈士，毛泽东于1945年5月1日为烈士碑题词“热爱人民，真诚地为人民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4]597。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也曾多次为烈士群体纪念设施题字题词。1952年11月1日，为晋冀鲁豫烈士陵园题写“英勇牺牲的烈士们千古无上光荣”[10]623。1953年2月15日，为华北军区烈士陵园题词“为国牺牲，永垂不朽”[11]28。1955年6月9日，为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题词“人民英雄永垂不朽”[11]388。1964年11 月，为淮海战役烈士纪念塔题字“淮海战役烈士纪念塔”。[9]441

3.凭吊祭奠

青山处处埋忠骨，英烈功绩永流芳。从血雨腥风的革命战争年代到相对稳定的和平时期，毛泽东适时凭吊祭奠为革命而牺牲的烈士。

第一，凭吊祭奠被军阀杀害的烈士。黄爱、庞人铨曾与毛泽东有不少交集。1921年下半年，毛泽东曾同黄爱、庞人铨等会见共产国际代表马林；是年12月底，毛泽东同黄爱、庞人铨在清水塘有过深入的交谈。在毛泽东帮助下，黄爱、庞人铨摆脱了无政府主义影响，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并参加了社会主义青年团。二人遇害后，毛泽东主持并出席追悼会。1923年1月17日，为纪念黄爱、庞人铨被害一周年,长沙工人七百余人举行“中国劳动纪念节工人游街大会”，毛泽东到黄、庞二烈士灵柩前致敬。[3]107

第二，凭吊祭奠遭反革命分子杀害的烈士。黄祖炎是毛泽东最困难时期风雨同舟的秘书、同志、战友。1952年10月27日上午，毛泽东前往济南市南郊四里山黄祖炎烈士墓凭吊。他高度评价黄祖炎是个好同志，并对反革命分子的行为表示愤慨，提出“对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绝不可姑息养奸，要坚决镇压”[10]619—620。

第三，凭吊祭奠因抗战而牺牲的烈士。晋冀鲁豫烈士陵园是为纪念牺牲在晋冀鲁豫边区的八路军总部前方司令部、政治部、晋冀鲁豫军区及一二九师的革命烈士而修建的。1950年10月21日，陵园正式落成，八路军高级将领左权将军等烈士移葬至此。1952年11月1日，时值左权将军殉国十周年，视察南方返程途中的毛泽东到陵园凭吊、缅怀左权等烈士。此外，1960年3月11日下午，同样是在视察工作结束后，毛泽东参观了湖南烈士陵园。[12]339—340

4.做好烈士及烈属抚恤工作

毛泽东对革命烈士满怀敬仰，除了积极地公开纪念，他个人还对烈士及烈属抚恤工作进行了诸多关怀和指导。

第一，认真对待烈士的认定、清理、宣传等工作。1950年4月19日，毛泽东复信自己青少年时同学周辅仁的妻子谭秀德：“去年十二月十四日来信收到，甚为感念。周辅仁烈士殉难牺牲一节，可向当地人民政府报告备案。”[10]121言语间表达了对周辅仁为革命而献身事实的肯定。1953年4月11日，安子文向毛泽东及党中央送呈报告，报告中草拟了一个革命烈士清理登记办法(草案)，提出了中央革命烈士清理登记委员会的名单，请中央审批。13日，毛泽东在审阅报告时批示：“刘、周、朱、彭、邓、邓、饶阅：此事因涉很广，今年工作太多，以推迟至一九五四年举行为宜。退安子文同志办。”[11]82这体现了毛泽东对革命烈士清理登记工作的慎重。1955年6 月 5 日，毛泽东复信自己在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读书时的同学、中国共产党早期党员陈昌的大女儿陈云：“来信并附你父陈昌烈士略传，均收到了。去年一信也收到了。略传已转付党史资料机关作参考。”[11]385字里行间洋溢着毛泽东对烈士宣传工作的重视。

第二，及时慰问、致敬烈属，同时关心烈属生活。1946年7月，民主人士李公朴、闻一多先后遭国民党特务暗杀。毛泽东等及时致电李公朴、闻一多的家属，以表慰问。新中国成立后的1953年4月17日，毛泽东再次审阅五一国际劳动节口号时加写了三条，其中一条就是“向革命烈士家属和革命军人家属致敬！”[11]78与此同时，毛泽东十分关心烈属的生活。1952年10月2日，毛泽东在给自己的堂兄、少年时的私塾老师毛宇居的信中，请他代为转交自己资助革命烈士家属毛泽连(9)毛泽东的堂弟，烈士毛泽建的弟弟。的钱。[13]4461954年3月2日，毛泽东批示田家英：“李淑一女士，长沙柳直荀同志(烈士)的未亡人，教书为业，年长课繁，难乎为继。有人求我将她荐到北京文史馆为馆员，文史馆资格颇严，我荐了几人，没有录取，未便再荐。拟以我的稿费若干为助，解决这个问题，未知她本人愿意接受此种帮助否？她是杨开慧的亲密朋友，给以帮助也说得过去。请函询杨开智先生转询李淑一先生，请她表示意见。”[13]4381956年8月11日，致信曹云芳：“罗哲同志英勇牺牲，早就听到一些消息。一九四五年在重庆的时候，见到张维兄，曾打听你们的下落，他只告知你姐姐王夫人已故，你的情形他不知道。现知你仍健在，并有两个女儿能继承罗哲遗志，我很高兴。罗哲为党艰苦工作，我可作证，当时没有别的证件。恤金由谁领的问题，应由当地政府去作决定，如果决定给继子，不给女儿，也就算了，不必为此去争论。坟墓可由家属修理。现寄上三百元，请你酌量处理。今后如果还有困难，可以告我设法。”[13]472

第三，鼓励烈士后人。1950年2月17日下午6时，毛泽东一行访苏结束回国前到中国驻苏联大使馆看望使馆工作人员和留苏学生。其间，他接见了著名工人运动领袖、革命烈士郭亮的儿子郭志成，并在其笔记本上题词“为人民服务”。[10]951951年4月29日，毛泽东复信陈文新(陈昌烈士的三女儿)：“你的信和你母亲的信都收到了，很高兴。希望你们姊妹们努力学习或工作，继承你父亲的遗志，为人民国家的建设服务。问候你的母亲。”[13]381

二、毛泽东尊崇褒扬革命烈士的历史贡献

经过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的努力，烈士的内涵变得更加丰富，烈士精神不断凝练为激励后人的宝贵精神财富，烈士、烈属工作逐步开启了法制化进程。

1.厘定和丰富了烈士的内涵

“烈士”一词，在我国古代一般是指活着的人，如临危不惧的节义之士，或是有抱负、有雄心壮志的人。而到了近现代，烈士更多地泛指“为正义事业而牺牲的人”。毛泽东在烈士内涵的厘定和丰富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

在毛泽东看来，凡是为国家、民族和人民的事业、利益而奋斗牺牲的人，都属于烈士，都应该倍加推崇和尊敬，并尽可能地给予褒扬。毛泽东尊崇和褒扬的革命烈士，来源广泛、事迹突出。包括我国各时期的战斗英雄，也包括不远万里来支援中国的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柯棣华等；包括回汉民族的气节楷模马本斋，也包括东北抗联里的朝鲜族指战员赵尚志；包括以身殉国的抗日名将，如左权、张自忠等，也包括爱国的民主斗士，如李公朴、闻一多等；包括理论战线上以笔为武器的萧楚女，也包括新闻战线的杰出战士邹韬奋；包括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铮铮男儿，也包括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杨开慧、赵一曼、江竹筠等；包括浴血奋斗的八路军指战员，也包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普通战士张思德。总之，经过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厘定，“死难烈士”“阵亡将士”等均属烈士，“烈士”和“革命烈士”指代相同，是指近代(上溯至1840年)以来，为国家、民族、人民做出贡献和牺牲的革命先行者，主要是中国共产党、人民军队和人民共和国历史上涌现出的英雄人物。

烈士是人民英雄，他们为建设光明中国建立了不朽功勋和作出了牺牲，他们将被人们永远敬仰、永远铭记。作为人民英雄，他们的功绩和精神永存。恰如人民英雄纪念碑所镌刻：“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7]582—5832018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英雄烈士保护法》更是明确指出：“国家和人民永远尊崇、铭记英雄烈士为国家、人民和民族作出的牺牲和贡献。”[14]

2.提炼及阐发了烈士精神

爱国主义是烈士精神的源头。中华民族历来倡导“常思奋不顾身，以殉国家之急”，也推崇“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更是形成了“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文化传统。毛泽东继承和发扬了这种传统，在对烈士的纪念、尊崇和褒扬中提炼和阐发了烈士精神。

第一，敢于革命精神是烈士精神的重要因子。毛泽东曾指出：“中华民族与中国人民的解放斗争，百余年来，前仆后继。无数先烈的鲜血，洒遍了锦绣山河。”[15]253为了人民、民族、国家的利益，为了人类正义的事业，要敢于革命。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就强调：“中华民族决不是一群绵羊，而是富于民族自尊心与人类正义心的伟大民族，为了民族自尊与人类正义，为了中国人一定要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决不让日本法西斯不付重大代价而达到其无法无天的目的。我们的方法就是战争与牺牲，拿战争对抗战争，拿革命的正义战对抗野蛮的侵略战。这种精神，我们民族的数千年历史已经证明，现在再来一次伟大的证明。”[6]113毛泽东一贯倡导“从革命实践中发扬艰苦奋斗、不动摇、不妥协的革命精神”[6]112，这种精神成为烈士精神的重要因子。

第二，勇于牺牲精神是烈士精神的内核。中国共产党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怕牺牲，富有牺牲精神，“相信自己的事业是完全合乎正义的，不惜牺牲自己个人的一切，随时准备拿出自己的生命去殉我们的事业”[5]1096—1097。革命战争年代，以中国共产党为主要代表的革命先烈不怕牺牲，壮大了革命的队伍，“反动派杀人越多，革命队伍反而扩大了”[1]436。1945年，在主持中国革命死难烈士追悼大会的演说中，毛泽东更是断言：“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反动派，只要他们杀人越多，他们自己的力量就会越小，而革命的力量就会越大。”[1]434先烈不怕牺牲的精神融入了中国共产党的血液中。毛泽东强调：“我们建设的党是东方的共产党，我们建设的队伍是东方人民革命的队伍，我们是英勇奋斗的。想用杀人、压迫这一套来缩小我们，来消灭我们，那是不可能的。几十万的共产党人、成百万的革命民主主义者被屠杀了，但我们的队伍却有更多的几十万、几百万人起来继续战斗。”[1]434

第三，勤于奋斗精神是烈士精神的时代拓展。光明的中国是烈士们长期奋斗的目标，烈士的事迹不断激励后来者奋进。毛泽东在追悼张思德时指出：“中国人民正在受难，我们有责任解救他们，我们要努力奋斗。”[5]1005一是前仆后继，奋斗方向不变。1945年，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中号召：“成千成万的先烈，为着人民的利益，在我们的前头英勇地牺牲了，让我们高举起他们的旗帜，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吧！”[5]1098二是义无反顾，奋斗决心不改。“一百多年来无数先烈所怀抱的宏大志愿，一定要由我们这一代人去实现，谁要阻止，到底是阻止不了的。”[5]1053《在中国革命死难烈士追悼大会上的演说》中毛泽东掷地有声道：“他们虽然没有成功就牺牲了，但是他们给了我们经验教训。我们今天开追悼大会纪念他们，革命也还没有成功，但是明天我们就要成功。我们下决心要把中国变为人民的中国，要战胜一切外国的、中国的反动派，一切外国的、中国的压迫者，不战胜他们决不罢休。”[1]437—438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全体党员和全国各族人民都将秉承先烈遗志，“继续奋斗，直到胜利，决不懈怠，决不退缩”[16]112。

3.奠定了烈士、烈属工作法制化的基础

无论是新中国成立前，还是新中国成立后，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都对烈士、烈属工作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第一，为烈士工作法制化奠定了基础。1945年的中国革命死难烈士追悼大会称得上党的历史上第一次隆重地公开祭奠烈士。追悼会以党的七大名义召开，中共七大代表及延安各界代表参加，毛泽东发表热情洋溢的演说，高规格纪念逝者，鼓舞生者为革命而奋斗。新中国成立前夕的1949年9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决定兴建人民英雄纪念碑，并通过了毛泽东撰写的纪念碑文。9月30日下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闭幕后，全体代表参加了人民英雄纪念碑奠基典礼，周恩来致辞，毛泽东宣读了碑文。这实际上是第一次以国家形式确定了人民英雄的概念，给予烈士崇高的荣誉。1953年10月29日，毛泽东阅朱启钤、章士钊、叶恭绰三人10月27日关于人民英雄纪念碑浮雕题材、碑身造型、纹样设计等提出意见的来信。他批示彭真：“此件请付委员会讨论，并邀建议三人参加。”[11]186这体现了毛泽东对烈士纪念工作的高度重视。如前所述，毛泽东在烈士的认定工作上也持审慎的态度。总体来讲，从纪念、认定到褒扬烈士，毛泽东等人都做出了努力，从而为烈士工作提供了基本参照。后经逐步发展，《革命烈士褒扬条例》于1980年4月29日经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并于6月4日发布实施。《条例》对烈士的内涵、认定标准、批准机关等做出了明确规定，彰显了尊崇褒扬烈士的法制化进程。

第二，为烈属工作法制化奠定了基础。新中国成立后，国家有条件对烈属进行一定的关心和帮助，相关的条例很快出台。1950年，经政务院批准，内务部公布了包括《革命烈士家属、革命军人家属优待暂行条例》(下文简称《条例》)在内的一系列法规。《条例》依据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第二十五条原则而制定，涉及了包括生产资料分配、子女入学、就医、社会地位等方面的优待政策。与此相应，国家农业、教育、卫生等部门加强了政策衔接，推进了烈属工作法制化进程。毛泽东本人在此过程中也给予了相关指导意见。与革命战争年代的相关法规相比，这些法规在许多民事权益和社会权益方面，保障了烈属的优先权，并一直沿用至1988年《军人抚恤优待条例》发布。

三、毛泽东尊崇褒扬革命烈士的当代意义

历史是最好的营养剂。铭记历史，不忘先烈，是为了全新的出发。毛泽东对革命烈士的尊崇褒扬，对新时代崇尚英雄具有价值引领作用，对研究和宣传英雄模范人物具有导向意义，对以革命精神、奋斗精神坚持奋进具有激发意义。

1.饮水思源，坚持扬清与激浊相结合

人民共和国是无数革命先烈用鲜血换来的。1945年，毛泽东在追悼中国革命死难烈士时就指出：“这些牺牲者，有几十万的共产党员、成百万的革命民主主义者。”[1]431正是有了先烈们的牺牲，才有今日国家之繁荣富强，人民生活的幸福安康。追昔抚今，饮水思源，不能忘了革命先烈，要更加懂得敬畏英雄。

第一，坚持扬清，树立崇尚英雄缅怀先烈的良好风尚。2014年10月31日，习近平在全军政治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对为国牺牲、为民牺牲的英雄烈士，我们要永远怀念他们，给予他们极大的荣誉和敬仰，不然谁愿意为国家和人民牺牲呢？”[17]205习近平还强调“近代以来，一切为中华民族独立和解放而牺牲的人们，一切为中华民族摆脱外来殖民统治和侵略而英勇斗争的人们，一切为中华民族掌握自己命运、开创国家发展新路的人们，都是民族英雄，都是国家荣光”[18]18—19，都是我们应该永远尊崇的。为此，要在全社会树立崇尚英雄、缅怀先烈的良好风尚。要真正把握重要时间节点，通过烈士纪念日、烈士公祭活动等强化大众尊崇烈士的意识，促进良好风尚的形成。要充分用好烈士纪念地、纪念设施等空间节点，使尊崇烈士更具仪式感，更加常态化。要建立健全党和国家功勋荣誉表彰制度，“充分发挥党和国家功勋荣誉表彰的精神引领、典型示范作用，推动全社会形成见贤思齐、崇尚英雄、争做先锋的良好氛围”[19]。除此以外，要贯彻落实《烈士评定(批准)档案管理办法》《革命烈士褒扬条例》《烈士纪念设施保护管理办法》《关于进一步加强烈士纪念工作的意见》《中华人民共和国英雄烈士保护法》等法律法规，不断推进烈士、烈属工作法制化进程。

第二，坚持激浊，抵制历史虚无主义的歪曲和抹黑。近年来，网络上、社会中调侃、娱乐英烈的情况时有发生(如侮辱邱少云、黄继光、董存瑞等)；刻意恶搞、抹黑英烈和模范人物的事件也不时出现，造成了极坏的社会影响。前者夹杂着诸多的无知，后者却是历史虚无主义的一种表现，有着“去其史”的潜在危害，我们必须及时作出回应，予以批判，并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加以惩戒。硬的手段必不可少，软的教育也不可或缺。与此相应，要加强教育，以提高人民群众对于历史虚无主义的“免疫力”。对于普通群众，要充分利用好相关纪念场馆、纪念设施，结合英烈生平事迹开展公民道德教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等。对于大学生，应结合立德树人的基本要求，将英雄人物事迹、英烈精神教育等融入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之中。对于青少年群体，要将英雄烈士事迹和精神的宣传教育纳入国民教育体系，体现在课堂内的教材中和课堂外的实践教育中。对于广大党员干部，要广泛开展主题教育、理想信念教育，如结合“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也可结合主题党日活动，举行缅怀英烈、学习英烈的专题教育。总之，要坚持软硬兼施，构筑保护英烈、抵制历史虚无主义的铜墙铁壁。

2.正本清源，坚持研究和宣传相结合

为有牺牲多壮志。中华民族英雄辈出，从中国民主革命到现在，涌现出的英烈约有两千万，但是经评定确认的只有约两百万。对于这些民族的英雄、国家的先锋，我们仍需要大力研究和宣传。

第一，加强研究。要加大对英雄、模范人物相关资料的收集、整理与研究，特别是关于英烈方面的权威档案，要组织专业人才队伍尽全力进行发掘、整理，在此基础上开展相关研究。其一，坚持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来研究英雄人物。既要尊重历史，尊重客观事实，不刻意拔高，给人高大全的难以触及的印象；也不偏离历史，脱离客观实际，造成贬低、抹杀英烈个人历史功绩的情况。总之，要把握好度，突出英雄人物都是来自普通群众，是人民的一分子，但又是人民中的杰出分子，是可敬可爱的英雄人物。其二，坚持联系的方法。要将英雄人物置于特殊的历史环境中去研究，讲清楚英雄人物为什么能成为英雄等问题。要将英雄人物和同时代的其他著名人物联系起来研究。其三，要加强英雄人物群体研究。要探究英雄人物群体行为的历史必然性，揭示英雄人物群体形成的客观规律，揭示社会主义国家英雄辈出的内在机理和逻辑必然。

第二，加强宣传。在数字化浪潮和信息化背景下，要充分利用各种媒介、各种技术手段加大对英烈的宣传，占领主阵地、用好主渠道。要积极吸收最新的研究成果，充分运用到主流网站的相关界面中，使相关纪念网站内容能不断更新，增强吸引力和影响力。要充分利用相关时间节点，全方位、立体化加强宣传报道，营造良好氛围，让不能忘却的纪念成为常态。文化和宣传等主管部门应当鼓励和支持以英雄烈士事迹为题材的作品创作生产和宣传推广，但要注意避免粗制滥造，杜绝“戏说”及“神话”作品的出现。报刊、门户网站等要尽可能通过开设专栏或以特稿的形式，及时刊载宣传、研究英雄人物或革命文化方面的文章，及时传播展现英雄模范人物事迹的公益广告或作品。可在相关应用程序上，不断增加、更新选介英烈的文字材料、视听资源等。要盘活红色文化资源，各地应根据实际，将宣传本地红色文化与宣传英烈结合起来。要大张旗鼓地开展对外宣传，表明社会主义国家崇尚集体主义，同时也崇尚英雄、敬仰英雄。

3.薪火相传，以革命精神、奋斗精神推动伟大实践

内化于心、外化于行。2016年2月2日，习近平在江西看望慰问广大干部群众时强调：“对一切为党、为国家、为人民作出奉献和牺牲的英雄模范人物，我们都要发扬他们的精神，从他们身上汲取奋发的力量，共同为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顽强奋斗、艰苦奋斗、不懈奋斗。”[20]

第一，弘扬革命精神，增强行动的自觉性。一个不记得来路的民族，是没有出路的民族。当前，经过长期的奋斗，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加接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英雄是民族最闪亮的坐标”[21]351，我们必须要有英雄情怀。正如习近平所言：“中华民族是崇尚英雄、成就英雄、英雄辈出的民族，和平年代同样需要英雄情怀。”[20]归结起来，就是要继续汲取烈士精神中革命的优良因子，勇于进行自我革命。要勇于反躬自省、检视自己，坚持批评和自我批评，能坚持真理、勘误纠错，实现自我扬弃、自我超越。要敢于直面问题，敢于刮骨疗伤，敢于壮士断腕，不断增强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永葆先进性和纯洁性。要点亮理想之光、信念之光，“铭记烈士们的遗愿，永志不忘他们为之流血牺牲的伟大理想”[21]35，“坚定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为崇高理想信念而矢志奋斗”[22]11。

第二，弘扬奋斗精神，增强行动的坚定性。光明的中国是奋斗而来的，幸福的生活需要奋斗，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更需要一代代人的接力奋斗。新长征路上，“还有许多‘雪山’、‘草地’需要跨越，还有许多‘娄山关’、‘腊子口’需要征服”[22]11。和平年代，更多是贡献青春，挥洒汗水。为此，要汲取烈士精神中奋斗的伟大基因，激发奋斗之志，接力奋斗。任何时候都团结一致共克时艰，将英烈参与开创、为之奋斗的事业不断推向前进。要有英雄情怀，坚信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人民群众也是英雄。只要将小我融入大我，人人都能成为英雄，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把自己本职工作干好，每个人都是时代英雄，都能为民族复兴大业贡献自己的力量。新时代的奋斗，就是要把非凡的英雄精神体现在平凡工作岗位上，坚持做好本职工作，坚持在平凡的岗位上干出不凡的事，坚持成为千千万万平民英雄。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奋进的道路上，险滩暗礁丛生，荆棘遍布，要不为任何风险所阻，不为任何干扰所惑。“只要我们把握大局大势，把准前进方向，保持战略定力，集中精力办好我们自己的事情，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中华民族实现伟大梦想的步伐。”[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