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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族生态自然观的实践特点及启示

2019-02-19宫长瑞

社会科学动态 2019年4期
关键词:土家族生态

宫长瑞 张 迎

生态自然观是马克思主义系统自然观在生态领域的具体体现,是系统自然观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创新和发展。在生态自然观的概念与内涵得到不断扩充与丰富的今天,通过大量的史料及调研,从董仲舒倡导的“天人合一”到生态文明建设,我们发现中国从古到今自然观从未缺席,而是随着社会的变迁应运于世。土家族以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长期以来的生产方式、民风习俗等的积淀,作为自然环境优异、生态文明理念浓厚的少数民族之一,孕育着独特的、传统的自然观。在美丽中国视域下,围绕美丽中国的建设蓝图,探析土家族生态自然观的形成与特点,总结其当代意蕴,对于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系统维度:土家族生态自然观的生成条件

土家族,一个有着上千年悠久历史与830多万人口的民族,在长期的社会变迁与发展中,为人所知的大多是极具民族气息的土家服饰、土家歌舞、土家文化等,对土家族自然观的知悉未及其冰山一角。系统来看,土家族从各式民族神话起源说到代代相传的生产方式,从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到独具特色的民风习俗,无不显露出土家族与自然共生、共存、共处、共享的生态自然观形成的痕迹。

1.极具传奇的民族起源

少数民族的起源,由于历史跨度较大、人口迁移频繁、记载形式单一,大多具有神话色彩,土家族也不例外。就土家族的起源来看,当前少数民族史学研究界归纳有白虎族祖、佘氏婆婆、水杉传说这三种民族起源说,不约而同,这三种民族起源说都极具神话传说意味。

白虎族祖中的虎儿娃传说最为生动和具体,为土家族民众所广泛认可。相传虎儿娃是老虎与人的结合而生的半人半虎形象的孩子,既有人的聪明,又有虎的勇猛,长大后斩魔救公主,与公主成亲繁衍的后代,便是后来的土家人。佘氏婆婆传说在土家族地区也颇具影响力。据传,古时两大部落大拼杀,其中一个部落战败,只逃出一个姑娘,名叫佘香香,在她躲进山洞时,被神鹰救出,与神鹰相伴而生,在佘香香的睡梦中出现两只小鹰投入怀中,后来怀孕,诞下一儿一女,佘香香死后,两人遵从天意成了亲,其后代为土家大姓覃姓一族,后尊佘香香为佘氏婆婆、救命神鹰为鹰氏公公。不难看出,白虎族祖与佘氏婆婆的传说揭示出土家族的起源与老虎、神鹰结下不解之缘,如果说这两则传说表达了土家族与鸟兽等动物的共生关系,那么水杉的传说,则表达了土家族与植物的共生关系。据传,在古时候出现了大冰冻,天地成了冰山雪海,唯有水杉青枝绿叶,直入天庭,覃阿土希与覃阿土贞两兄妹沿着水杉往上爬,最终得救,此时的大地万物皆僵,唯有水杉存活,在观世音的旨意下,覃阿兄妹成亲,生下一小红球,红球炸裂化成无数小块,散落人间,后为土家人。

白虎族祖与佘氏婆婆的传说直接或间接地表达了土家族的起源与动物的共生,水杉的传说虽与土家族的起源无直接联系,但表达出土家族自认为其与自然万物皆存在依存关系的可能,在更深的层面反应了土家族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认知。概括来说,从土家族的起源看其生态观的形成可知,土家族的生态观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天赋性与原生性,呈现出土家族与自然共生的生态自然观。

2.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

土家族,顾名思义“土生土长,世地世家”,对热土的崇敬与眷恋,对山水的敬畏与土家族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有紧密关联。土家族主要分布在湘、鄂、渝、黔四省接壤的武陵山脉的高山地带,以武陵东脉和清江流域为中心,西抵贵州梵净山和乌江,东接彝陵和江汉,北接巫山长江,南控兰澧芷沅,属山区丘陵地带,境内山峦重叠,山势险峻,沟壑纵横,溪河密布,整个地区峰巅山峦挟持河谷平坝。受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影响,气候温和,雨量充沛,森林茂密。土家族于高山河谷、山地平坝间生存、劳作、繁衍,在优异自然环境的氤氲下,土家族依山而落,傍水而居,在领略大自然的壮阔雄奇的同时,辛苦耕耘,创造了独有的民族风情。也正是在这样一个先天优越的自然环境下,土家族民众更加珍惜自然的给予,在生产生活中渐渐形成了敬畏、尊崇自然的意识,以及极富民族色彩的山神、水神崇拜,“土家族是一个极为崇拜自然的民族,自然现象如打雷下雨,包括农作物山水土地等自然界中的物质,都能成为土家族信仰中的神”①,这在无形中督促广大土家族民众需依自然规律而行,以敬畏之心待自然万物,以避免因过度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走上穷途末路。土家族生态自然观,在这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中得以催生。在漫长的自然变迁中,土家族民众不断适应自然,不断寻求自身与自然共存的路径,在取之于自然中实现自我发展,在实现自我发展中用之于自然,形成了土家族与自然共存的生态自然观。

3.代代相传的生产方式

生产方式指维持人类生存所必须的物质资料的谋得方式,从原始社会的刀耕火种到现代的机械化科学生产,是人类生产方式的巨大革新,更是人类智慧的凝聚与积淀。作为山地耕猎型民族之一的、长期生活在“八山一水一分田”的武陵山区的土家族,对于生产方式的选择更是有其独到之处,从刀耕火种的轮息休耕式到依靠肥料补充土地营养的重复定耕式,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体现着土家族民众在探索生产方式的奥秘中所坚守的可持续发展准则。“刀耕火种这种原始的农业,常被视为一种低效而又破坏生态的生产方式,但田野调查表明,刀耕火种是对生态的一种适应方式,反而有利于生态保护”②,这是中南民族大学的资深少数民族研究者柏贵喜及其团队在经过充分的田野调查后所得出的结论。他指出,土家族的砍山并非滥砍而是选择繁茂的杂草等,土家族的伐木并非乱伐而是在其数量、种类等方面有计划地进行砍伐,土家族的火砂(杂草、枯枝的焚烧)并非无节制而是有严格的规模限制,土家族的轮耕为植物的种子提供良好的生长环境。在轮耕—开荒—轮耕这一循环往复的过程中培育出的土家儿女,在实现土家族民众获取基本物质资料的同时,持续地促进生态的平衡与协调。同样,从土家族今天所生活的自然环境来看,土家式的刀耕火种并未触及生态平衡的红线,以至于后期所采用的重复式定耕更是在潜移默化中保持着人与自然的静态平衡,遵循可持续发展的准则。从代代相传的生产方式来看土家族自然观的形成,可知土家族的自然观并非外在的强力灌输,而是在其长久的生产生活中的内在沉淀,这促成了土家族与自然平衡共处的生态自然观。

4.独具特色的民风习俗

民风习俗指生活于特定区域,有着共同文化心理认同的群体所一致坚守的生活方式与态度,体现在节日、祭祀、饮食、服饰、居住等各个方面。土家族,有区分于其他民族的婚丧嫁娶仪式,有秘制的甘甜米酒、醇香酱饼,也有被列为中国三大名锦之一的西兰卡普(土家织锦)。民风习俗的形成绝非一朝一夕,土家族独具特色的风俗习惯与长期的生活、生产有着直接的联系,与祖祖辈辈所生存的环境相应相成。譬如,为土家族所热烈庆祝的节日——土地节,在农历二月初二,俗传为土地生日,古代称社祭,社即社神,每逢社日,则闹土地会,旨在庆祝前一年的平安康乐与五谷丰收,尽管这种有一定规模的村社活动到民国年间已经消亡,但在民间还可见到这种古俗的传承,即人们多在这一天家家准备酒肉,分散到土地庙上供,敬土地公公、土地婆婆,表达对其护佑有功的谢意,同时,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土家族人坚信是土地神的庇佑让他们得以度过风调雨顺、硕果累累的一年,怀着一颗敬畏之心给予土地神最虔诚的敬意,在向大地索取物质资料的过程中,诚心祈愿,合理生产。在获取大地的恩赐以维持自身生存之际,回馈自然神灵,向神灵供上丰厚的食物。土家族的土地节表达的是土家族人愿与自然共享生产果实的胸怀,彰显的是土家族人对自然始终不移的敬畏之意。由此,从独具特色的民风习俗看土家族自然观的形成,可归纳出土家族与自然的关系不是无限索取自然资源,也不是无私给予自然,而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双向互动,体现的是土家族人与自然共享的生态自然观。

二、要素维度:土家族生态自然观的实践特点

从土家族生态自然观的形成过程中,可知土家族生态自然观的主要内容与表达形式。俗话说无实例、不实际,本节将从“吊脚楼”、“砍火砂”、“赶仗”、“梯田”四个土家族不可或缺的生存要素为切入点来剖析其生态自然观的主要实践特点,以形成对土家族生态自然观更为清晰的认识。

1.约定俗成的普遍性——以“吊脚楼”为例

民居彰显的是一个特定区域所独具一方特色的建筑,是当地居民长期以来根据生活习惯、自然环境所约定成俗的建筑物。武陵山区一带有“地无三里平”和“借天不借地、天平地不平”之说,所描绘的正是土家族居住地区的地形、地貌特征。就此,聪慧而勤劳的土家族人在长期的探索中,在地形的局限下、在居住习惯的引导下,选择了吊脚楼作为主要的建筑。“最具土家族特色的民居是吊脚楼,或依山傍崖,或靠岩临水。取木材结构,在住宅两端立四根木柱,沿着山坡的走向搭成木架,在以正屋平齐的高度上搭横木,盖上木板,三面装板壁或者木走廊,以草或杉皮作天盖”③。为充分利用土地,吊脚楼的楼层一般为二到三层,上层通风、干燥、防潮作为起居室,底层用作杂物室或猪牛栏圈。在吊脚楼的四周,土家族俗称“院坝”,种植花、草、果树进行装饰与协调,以起到借势造景、以景映楼的功效。吊脚楼的设计顺应地势,依地形而建,在长期的传承与创新中,土家族民众的屋舍建造风格越来越多样,如今天在黔东北一带的土家族聚居区,吊脚楼的用材不再完全取之于自然,而是以磁瓦代替杉皮作天盖,部分木质隔板被水泥砖、合成板等材质所替代,但其顺应自然、归依自然的宗旨始终如一。总体而言,吊脚楼作为土家族标志性建筑,为土家族的主要居住场所,从其整体设计到外部装饰,从其传统建造形式到现代建造形式,无不体现出土家族民众对当地建筑所形成的普遍风格。在土家族吊脚楼设计中,我们能够感受到土家族人对自然的顺应及敬畏之心,借势造景的生态意识和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不难发现,吊脚楼在散发土家族深厚的历史气息与思想韵味的同时,也彰显出土家族的生态自然观所具有的约定成俗的普遍性。

2.物尽其用的彻底性——以“砍火砂”为例

土家族虽地处生态环境优异,天然物质资料供给丰富的武陵山区,但依据其具体的生产条件,对自然的利用与消费并非无所节制,这体现在土家族的特色生产方式,即砍火砂上。砍火砂意为砍掉丛林、耕地中的灌木、杂草等,并聚于一地晾干过后进行小规模的焚烧(砍伐的丛林、耕地分为若干块,有计划地选择砍伐、焚烧),“砂”体现为这一活动多在土地贫瘠、岩石较多的地表进行。因土家族的生产区,大多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具有岩多土少的特征,俗语以“远看一片坡,近看岩一窝”称之。焚烧多选择在阴天以防止火灾与烟雾的肆意蔓延,焚烧的热量可杀死害虫、软化岩石,草木灰可为肥料。即通过砍火砂从砍伐—晾晒—焚烧的这一过程,一可为丛林、耕地清除杂草灌木,促进树木、庄稼的生长;二可通过焚烧的热量起到杀死害虫的作用;三是焚烧多于砂土处进行,其温度可质化岩石,改良土质;四是形成的草木灰可作为肥料为耕种提供养料。可见,土家族的砍火砂并非破坏性地向大自然掠夺索取,而是一种具有一定借鉴意义的生产技术。在全面倡导生态文明建设并以绿色发展理念为指引的今天,砍火砂作为一种较为原始的生产方式,在理论上不易大力推崇,也不适合大范围的实践,但从它的整体性以及其在土家族地区的运用与价值来看,不失为一种合理的生态文化。在特定的族群与区域内,这仍可作为一种生产方式进行传承与发展,如为土家族人所天然形成的对自然资源进行高效利用、对残枝废叶进行彻底利用的生态意识与优良习惯值得传承与倡导。

3.和谐共生的协调性——以“赶仗”为例

赶仗是土家族适应生态环境的又一项生存策略,俗称赶肉。清乾隆《永顺府志》对赶仗有详细记载:“每冬狩猎,谓之‘赶仗’,先令舍把、头目等视虎所在,率数百人用大网环之,旋砍其草,以犬惊兽。”赶仗多在一月、二月的农闲时节进行,从赶仗人员的挑选、行进地域的确定、赶仗者的分工到祭祀祈福这一准备工作全由赶仗经验丰富的老猎手组织。赶仗何以称之为适应生态环境的一项生存策略?其主要体现在土家族生活在武陵山区,动物种类繁多,且繁衍速度快,在家禽饲养困难、繁复的旧时,土家族人多采取上山赶仗以获取肉类食物供给。赶仗,一方面可为土家族人提供丰厚的食物,满足土家族人对肉质品的需要,另一方面,通过赶仗,可迫使猎物进行大范围的迁移活动,缓解其长期于某一地所带来的隐患,如对水源的破坏,对花草、树木的过度食用与破坏等,最终确保生态平衡不至被打破。再者,赶仗之“赶”,旨在于山地丛林中以较快的速度去进行大规模的“视察”,土家族人赶仗时“数日不归,百里不返”乃常事,赶仗过程中在洞察、追赶猎物的同时,也可增加对当地动植物的了解,尤其是名贵草药、珍贵树木等珍稀物种在一次次赶仗的过程中得到确认与鉴定,从而得到更好的利用与保护。此外,我们需注明土家族的狩猎并非不分种类与数量的无节制捕获,据大量史料显示,土家族的赶仗通常划分区域,采取与轮耕同理的轮猎,赶仗的对象与数量事先明确,如根据上山赶仗的人数确定猎物的大致数量,如五爪动物需排除在外等,以保证自身与动植物的和谐共生,维持可持续发展。土家族人对自然环境的适应与依赖毋庸置疑,长期的实践也早已证明,土家族人与自然本就同呼吸、共命运,在相互促成中实现自身的价值。

4.因地制宜的变通性——以“梯田、水利”为例

在以农业为立国之本的时代,各式的农业技术与生产对象在一定程度上是最能彰显广大人民群众的勤劳与智慧的存在。土家族人的勤劳与智慧也更多体现在农业生产的过程中,从刀耕火种到精耕细作。梯田虽不为土家族人所独创,但“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的武陵山区使得土家族特色梯田、特色水利工程的修建成为必然。梯田旨在适应土家族地区山地、丘陵为主的地形,在人多而可用耕地少的土家族,为了长远的生存与发展,勤劳而智慧的土家族人把耕地范围从分散在各处的一隅平地转向依地形而建的梯状耕地,从山脚到半山或山顶,开辟一层一层呈梯状的耕地,用作水稻、玉米等农作物的种植,在充分集中耕地的同时,高效运用了每一寸土地,既提高产量又减轻生产的困难与负担。水利灌溉方面,土家族人十分重视农田的灌溉,为了适应当地自然气候、更好地实施引水蓄水,土家族人在农业生产实践中创造出了砌岩墙、大渠小沟、竹片引水等特色灌溉技术。因武陵山区的山地以及耕地的田坎、土坎较多,砌岩墙即是用当地特有的“蓑衣岩”、“插片岩”堆砌而成的以围住农田的“墙”,砌岩墙有较好的蓄水功能,可确保农田中的水不会轻易流失。大渠小沟、竹片引水即是土家族最为鲜明的引水方式,大渠小沟为大渠跟小沟交错分布在农田区,大渠为较大的沟壑,主要用以疏导洪水,蓄雨水,小沟为狭窄而浅的引水渠道,主要用于从水源地引水至农田。大渠与小沟之间交错分布,保障灌溉。竹片引水专用于较为偏僻的农田,修建沟渠的成本较高故用大而长的竹子一破两开,连接而成引水装置。依地形而建梯田,依气候而筑沟渠,以就地取材而效用最大,无不体现出土家族生态自然观所彰显出的因地制宜的变通性。

三、价值维度:土家族生态自然观的当代启示

土家族的生态自然观从其形成与特点,可知在其丰厚的历史底蕴与传承创新中隐含了为土家族所特有的“自然性”,在蓝天白云若隐若现、在环保攻坚战不间断、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等环保理念已深入人心的今天,土家族的生态自然观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强国建设具有重要的价值意蕴。

1.有利于深化人与自然共命运的理念

人与自然共命运理念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人类向自然索取基本物质资源,满足生存所需;二是自然制约人类社会发展以及恶化的自然环境对人类社会发展的消极影响。人类的生存离不开自然所提供的环境与资源,自然的和谐美丽离不开人类的维系与协调。进入新时代,我们仍然面临着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认知与抉择,2018年5月18日,习近平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他指出,新时代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必须坚持的首要原则是:“要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让自然生态美景永驻人间,还自然以宁静、和谐、美丽”④。在长期的实践中,土家族形成了其最为自然而质朴的人与自然共命运的理念,无论是生产型的自然理念还是规约型的生态理念,土家族本着人与自然共命运的坚守,有效制约了人们的不正当行为,使自然环境始终保持在一定的平衡状态。土家族人民在有节制、有计划地开发和利用自然的同时,坚持把自然的承载力作为首要标准,把自身与自然本为一体作为出发点,确保了人与自然在不损及任何一方效用的前提下使其各自的效用得以最大化。因此,可以说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上,在坚持人与自然共命运的理念上,土家族的生态自然观为我们提供了可供参考与运用的依据。今天,在建设美丽中国的号召下,人与自然的分裂关系能否得到粘合,在利益驱动与美丽环境面前,能否作出有益于建设美丽中国的抉择?这是亟需思考的问题。土家族长期以来在坚持人与自然共命运的理念中所秉承的原则、所采取的方法已充分说明,人与自然共命运是真切的、是有效的。也就是说,形成人与自然共命运的正确认知,可为建设美丽中国取得实效创造可能。总之,要让人与自然共命运的理念成为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永恒的主题,像对待我们的眼睛一样回应自然,积极践行党和国家的生态政策,才能为建设美丽中国提供不竭的动力与源泉。

2.有利于推进循环经济实现绿色发展

经济乃国家发展富强的根本,在长期以来的历史与实践检验中,我们深知经济对于人民与国家的至关重要性。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随之引发的生态问题层出不穷。工业革命引领欧洲各国走向繁荣与现代化的同时,也让烟囱肆意坐落在每一寸草地,让污水疯狂冲击每一条河流,先觉者的质疑与呼吁,从上至下的共识与力行,才得以在此后一个多世纪里恢复昔日的美丽与和谐。在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千疮百孔之时,类似于“发展是有代价的、科技是万能的”安慰之词已经难以平复沉重代价下的呻吟。今天中国又何尝不是在重复这一实现经济发展所必经的历程——生产型经济向生态型经济的转变。生态型经济即坚持以不破坏生态环境、保护生态环境为原则,具体则是在实现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合理开采自然资源,科学管理工厂的排污等,坚持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一切以造福人类共同生存的环境为宗旨。土家族以其独特的生产方式,在取之于自然环境的过程中,注重节制;在利用自然资源的过程中,注重高效。土家族人民始终以充分挖掘索取资源中的价值为目的,以创新高效合理利用资源的手段为原则,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积累着土家族人民经济型的生产经验,从休耕轮种到梯田种植,从对枯枝烂叶的彻底利用到对灌木丛林的循环利用,无不体现出土家族对自然资源所采取的理性活动。因此,从土家族面对自然资源时的经济运用思维来看,这有利于对自然资源的高效利用,能最大限度降低对资源的浪费。与现代化大机器、大规模开采自然资源所产生的高效益相比,土家族的循环经济模式略显微薄,但其所呈现出来的深入土家族人内心的经济化生产思维仍值得提倡。当下,积极倡导与践行的供给侧结构改革、共享经济,彰显了对绿色发展的追求与探寻,结合土家族人对资源的利用观,结合其民族特色与传统,可在更深程度上、更广范围内以循环经济推进绿色发展,为绿色发展提供借鉴,为在美丽中国的视域下实现绿色之美打基础。

3.有利于促进全民生态环保意识培育

生态环保意识培育绝非一个局部而短暂的过程,党的十八大以来,为推进生态文明建设,重现绿水青山,重见蓝天白云,我们制定并执行了一系列的政策方针,开展了一系列形式多样、内容丰富的以增进人们环保意识为目标的文化活动、实践活动。众所周知,无论是从人类社会的演进规律,还是从个人的发展规律来看,内因才是促进事物变革、实现自我进步的根本动力。生态文明建设要想取得突破性的成果,也必然要按规律办事,分析其内因。生态环境得以优化与重构的关键内因之一在于人类主体自我环保意识与素质修养,故提高人们的环保意识与环境素养是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的首要环节,这里所说的不是某一个主体的自我环保意识的提高,而是作为人类整体的自我环保意识的提高,只有这样,生态文明建设的成效与人们的幸福感才能得到全面而真切的升华。土家族人在本族的一隅之地,在长期的生活、生产与休闲娱乐中无不践行着自我与自然合二为一的自然观,在既无外力强加,也无权威迫使的情况下,是土家族人的天赋给予以及在约定俗成中逐渐培育出的为全族人民所一致达成并坚持的生态环境共识让土家族的山水如故、星辰璀璨。可以说,这种生态环境与土家族民族心理与民族文化息息相关,与土家族代代相传的生产方式、居住习惯等密不可分,那它何以有借鉴之处呢?在我国全面践行生态环保理念的今天,在土家族已有的全族性生态环保意识的依据之上,无论是理想状态下还是在实际境况中,我们都必须以全民性生态环保共识的形成作为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的目标。以土家族良好而全面的生态环保意识作为借鉴,积极培育全民性的生态环保意识,鼓励全民践行生态文明建设的政策方针。以此为方向,把生态环保意识培育贯彻生态文明建设的始终,持续完善全民性生态环保意识培育的工作体系,并在今后的实践中不断总结宝贵经验,全方位、多层次的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支持。

4.有利于按照计划推进生态政策落实

建设美丽中国离不开相关政策的指导,生态政策是惠及我国人民乃至全世界人民的世纪之策。政策是计划性的还是盲目性的,关乎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关乎社会的发展进程,关乎中华民族的前途命运。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的生态政策在落实过程中,在生态环境的改善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留得住乡愁的乡村田园开始恢复昔日光景,但也不乏时有“沉渣”泛起,仍有不合理的存在,诸如部分高污染小作坊坚持私下运行、旧有环境问题的漏洞没有得到及时解决等问题仍亟待改善。究其原因,这与我国人口多、地域广、地区间发展不平衡的国情紧密相连,因此在落实生态政策中必须始终坚持有目的、有重点、有计划、因地制宜而非照搬照旧的原则。土家族因地制宜的变通性在此便具有显著的借鉴意义,土家族的因地制宜体现在顺应地势与气候,其全局意义在于土家族人在长期生产生活的艰难困苦中不断探索、开拓创新,最终形成为土家族人所特有的对自然的适应性与在改造自然中所达成的协调性,其借鉴之处也在于此。生态政策的落实,从空间上来看,区分发达地区与落后地区、城镇地区与农村地区是必要的,只有根据各区域的实际情况来具体落实政策才能取得不浮于表层、不限于文本的实效。从时间上来看,需要我们区别历史遗留性问题与新生性问题、长期积垢使然与短期作用使然,即区别形成生态问题的不同源头,抓住要害,对症下药。总之,就是要在原生性与次生性问题中制定不同解决策略,在重点与非重点问题中合理分配建设资源,以最小的人力、物力、财力成本收获最大的生态效益。因此,土家族在长期实践中所总结出的因地制宜的变通性,在理念层面对生态政策的贯彻具有可行的借鉴意义,在一定程度上也有助于当前我国生态政策的推进与落实。

注释:

①② 杨宏峰主编:《中国土家族》,宁夏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198、64页。

③ 柏贵喜等:《土家族传统知识的现代利用与保护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67页。

④ 习近平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强调,坚决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推动生态文明建设迈上新台阶,参见《人民日报》2018年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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