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季茶马古道“康定锅庄”的文献纪录与研究(上)
2019-02-19焦虎三
焦虎三
“康定锅庄集旅店、货栈、商品中介、衙门等多种功能于一体,是康定地区特有的一种文化,曾在汉藏文化交流中产生过重大作用。康定锅庄产生于清代康熙、乾隆时,清末开始走向萧条,20世纪50年代彻底退出历史舞台。”[1]1941年段公爽曾在《入康记》中将“锅庄”誉为“康定的灵魂”。[2]可以毫不夸张地讲,“锅庄文化”的确当之无愧为“茶马古道”的代表,从历史上讲,康定锅庄是茶马互市的直接产物;从商贸上讲,康定锅庄是茶与马(药)互市的中介;从文化而言,康定锅庄是多民族文化融合的产物;从社会而言,康定锅庄又是各民族团结互助、共同发展的象征。昔日,打箭炉因市而生,因茶而盛,在其中,康定锅庄不仅奠定了打箭炉茶马互市的商贸基石,也决定了川(康)藏一线茶马互市从商贸交易到交通运输等全套的规则与操作、管理流程,对“南路边茶”的兴起、发展与繁荣起了最为直接与决定性的推动作用。
鉴于茶马古道存在过康定锅庄这一重要历史现象,而它对南路边茶贸易的影响在清季至民国初期可谓举足轻重,故对“锅庄”(学界又专称“康定锅庄”或“打箭炉锅庄”)的研究,一直是康巴文化与茶马古道研究的一个热点,但客观而言,面对历史文献记录的零碎,许多问题史学界也众说纷纭。笔者2018年编纂《茶马古道“锅庄文化”文史调查与研究辑要》时,阅览与梳理了大量与“康定锅庄”相关的清季、民国文献,现将清季部分相关史料按时序辑录成文,以供同仁参考与交流,在此基础上,总结了清季茶马古道康定锅庄文献纪录的一些特点,并就康定锅庄的一些相关问题进行了研讨。
一、清季国内关于康定锅庄的史料
(一)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陇蜀余闻》
《陇蜀余闻》一卷,作于王士祯第二次入蜀之后,于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王63岁时成书,记录其两次出使陇蜀期间的异闻传奇。王士祯(1634-1711年),原名王士禛,字子真,一字贻上,号“阮亭”,又号“渔洋山人”,世称“王渔洋”,谥文简。山东新城(今山东省淄博市桓台县)人。
王渔洋于康熙壬子(康熙十一年,1672年)、丙子(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两次入蜀,行程两万余里,诗歌方面分别有《蜀道集》《雍益集》,入蜀游记有《蜀道驿程记》《秦蜀驿程后记》与《陇蜀余闻》。此三本游记,在清代和民国时期都有单刻本问世,还收录入《小方壶斋舆地丛抄》和《四库全书存目丛书》《丛书集成初编》《丛书集成新编》(第九四册史地类)等。
打箭炉,在建昌西南,地与番蛮喇嘛相接,与雅州、荥经、名山亦近。江南、江西、湖广等茶商,利彝货,多往焉。其俗女子不嫁,辄招中国商人与之通,谓之“打沙鸨”(或“作卜”)。凡商人与番蛮交易,则此辈主之。商人流宕其地,多不思归,生女更为“沙鸨”。其衣如舞衣,衣一称有直钱二百万者。康熙丙子春,命郎中金图等勘正地界,至其处。金为予兵部旧属,云路极险恶,视栈道如康庄矣。
(二)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圣祖仁皇帝御制泸定桥碑记》(以下简称《碑记》)
该《碑记》于康熙四十八年二月初十日四川巡抚能泰、提督岳升龙立,记录修桥的起因、桥的规模及维修办法等内容。
……打箭炉未详所始,蜀人传,汉诸葛武乡侯铸军器于此,故名。元设长河西宣慰等司,明因之,凡藏番入贡及市茶者皆取道焉。自明末,蜀被寇乱,番人窃踞西炉,迄至本朝,犹阻声教。顷者,黠番肆虐戕害我明正土官,侵逼河东地,罪不容逭。康熙三十九年冬,遣发师旅,三路徂征。四十年春,师入克之,土壤千里,悉隶版图,锅庄木鸦万二千余户,接踵归附,而西炉之道遂通。
(三)《定藏纪程》
该书作者吴廷伟(1676-?),字端人,扬州高邮(今江苏省高邮市)人。吴陕西同州知州任满时,正当康熙帝晚年定藏之役发生,选拔能员随军办事,吴以知府职分随军督粮。其将沿途地理、风物记略而成《定藏纪程》。
计九十五里至打箭炉。【由藏至此五千二百七十五里】大村庄与藏内房屋一般,唐古特地方有税课司,有土司女官,明正司有兵把守,西安府作买卖人在此甚多,有大河,有树,山上出猴子。妇女典与买卖人,生男归客,生女归妇,买卖人回家,其妇仍归其夫,各领男女而别,此属四川省,渐近内地。
(四)雍正十一年(1733年),《四川通志》 卷二十《土司》
该书由总督四川、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黄廷桂等监修,共四十七卷。实为四川省第一部内容翔实、体制得宜的通志。现存有雍正十一年(1733年)刻本。
打箭炉乃通西藏、西海之要区,昔提督唐希顺平炉之后设协镇于化林,以资弹压。分拨把总一员,兵五十名驻,防炉中。又设钦差喇嘛一员,理藩院郎中一员,刑部员外一员,理藩院笔帖式三员,以榷税务。于雍正八年止,设部郎中一员,笔帖式一员。自炉至西藏西海,诸国多食牛羊炒面,需茶甚切。悉由内地产茶州县,负贩而炉中,为出口总路。是以四方茶商,俱聚于此。其俗女子年十五以上即雇于茶客,名曰“沙鸨”。凡茶客交易货物,俱听沙鸨翻译,较定价值,无异牙行。
(五)雍正十一年(1733年),《四川通志》 卷二十一《西域》
雍正《四川通志》因有康熙《四川总志》以资借鉴,是故其体例及内容之编排出入不大。但与康熙志相去六十余年,全省之建置、人口、赋役等已有较大变化。康熙年间大量外省人入川垦殖,本已撤销或合并的县城又重新恢复建制。到雍正六年(1728年),把原属四川的一些士官衙门辖地改隶云南和贵州等省,如东川、乌蒙、镇雄三府划归云南省,遵义府划归贵州省等。另将一部分原直隶州升为府,分州又升为直隶州等。四川各少数民族地区经过改土归流之后,巩固了清王朝的政权。这些史实,在此志中均得以详细记载。边防门对川中各地、特别重要边镇及关隘之设防、屯兵情况;平定各少数民族部落如藏、彝、羌、回等之战争经过记载亦颇为详尽。其他增修内容较多者在人物、职官、学校、赋税等门类。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今西藏自治区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历史情况首次出现在官修的方志之中。打箭炉迄西的地方,名之“西域”而载入卷二十一,此外各少数民族部落,另有土司门二卷,所记也很详尽。从打箭炉起,经里塘(今甘孜藏族自治州理塘县)、巴塘、乍丫(今西藏自治区昌都市察雅县)、叉木多(今西藏自治区昌都市)等,一直记到西藏。此为迄今所见正式成书刊行最早的西藏志书,比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和宁刻本《西藏志》二卷要早半个多世纪,为后来西藏方志的纂修开启了先河。[3]
打箭炉昔为南诏地,自后汉诸葛武侯征孟获时,遣将郭达往彼处造箭,因名。系青海部落,于前明永乐五年土目阿旺坚参向化归诚,授为长河西、鱼通、宁远军民宣慰使司,颁给印信、号纸,世代承袭。国朝因之于康熙三十九年被藏差营官昌侧集烈等戕害,占据化林营,参将李麟、守备王满江详请进剿。提督唐希顺会疏具题圣祖仁皇帝,特遣四川提督唐希顺带领川省标镇协营官兵进剿,随即克复河西之猴子坡、扯索、咱威、杵泥子、牛磨、威楚坝、咱哩、烹坝等处。昌侧集烈等预会藏属乍丫、工布番兵哨,聚磨西面、大冈等处,恃险负隅,御敌官兵。提督唐希顺亲督官兵大破之,杀死助逆藏番无数暨营官昌侧集烈等。直抵打箭炉,安抚被害汉土人民。其喇嘛、番民率众欢呼,跪地归附。已故长河西、鱼通、宁远军民宣慰司蛇蜡咤吧乏嗣,其妻工喀承袭,即今现任土司坚参达结之外祖母,管辖打箭炉十三锅庄夷民,约束新附土司及土、千百户五十六员。三年上纳贡马,每年征解杂粮,汉番商贾毕集。
(六)雍正年间,《进藏纪程》
王世睿(1674-1745年)撰。雍正十年(1732年),其擢泸州知州。即将赴任,奉旨进藏,向藏王颇罗鼐转交朝廷赏赐的封印、金币。是年九月从成都出发,经打箭炉(今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市)、里塘、巴塘、江卡、乍丫、昌都、拉里(西藏自治区那曲市嘉黎县)、江达(今西藏自治区林芝市工布江达县)、墨竹工卡等14个小番邦,备尝艰辛,历时四个多月到达拉萨。王将进藏所历所闻,写成《进藏纪程》一书,吴丰培在该书跋中云:“凡山川之形势,路途之崎岖,程站之距离,天时之寒暖,均有述及,次载风土、民俗、物产、寺庙,词简事赅,文笔瑰丽,故杨复吉称堪与《徐霞客游记》相媲,固非过誉。”该书原载《昭代丛书》中,复为《小方壶斋舆地丛钞》所著录。今吴丰培将该书辑入《川藏游踪汇编》,1985年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
地不产五谷,惟青稞与牛羊而已。昔诸葛武侯征蛮,曾于此地造箭,遣一军人监之,厥后成神,立庙享祀,此打箭炉之所由名也。四方商贾辐辏,为川茶、夷货交易之所,设有钦差监督税务,而明正宣慰司实世守兹土焉。
(七)乾隆四年(1739年),《雅州府志》
《雅州府志》乾隆四年(1739年)由知府曹抡彬纂修。本文选自卷之五《茶政》。曹抡彬贵州黄平人,清康熙戊子(1709年)年进士,官至知府,史志学家。乾隆三年(1738年)春,黄抵雅州任知府,当年冬就组织人员修纂府志,历时6个月,次年初夏府志便纂成并刻印。[4]
炉不产茶,但系西藏总会口外,番民全资茶食,惟赖雅州府属之雅安、名山、荣经(1)清代文献多记“荥经”为“荣经”,即今四川省雅安市荥经县。、天全、直隶邛州等五州县商人行运到炉,番民赴炉买运至藏行销。按雅茶有边引、腹引之分,皆赴□打箭炉发卖。茶价贵贱不常,古传:茶马之司,其来久矣。由洪武中,命蜀、藏收巴茶,西番商人以马易之。
考“边茶”一词,元称为“西番茶”,如《饮膳正要》云其“出本土,味苦涩,煎用酥油。”此词较早见于明代,如成书于嘉靖年间黄训所辑《皇明名臣经济录》卷四十八《星变陈言疏》便记:“及查司库盐粮二价仅足备边茶价备赏贡番,况原开各项事例已经年终停止,再无别项储积。”至清代,偶有所用,也不常见。民国时期,“边茶”一词始广泛使用,屡见不鲜。该文记载了五属茶商赴打箭炉营销茶叶的概况。文中古传之史实与所谓“流弊”,主要针对明代而言,《明史》卷八十·志第五十六《盐法 茶法》有记。另一方面,明代中期以后,“以青藏道为汉藏主要通道的情况有所转变。经康区南部,连接内地与朵甘、乌思藏的川藏道被定为官道,逐渐成为明代藏区僧俗往来,以及茶叶贸易的另一交通要路。明王朝的这一举措是自唐、蕃时代以来朝廷在对藏交通问题上的一次重大转向,使得汉藏间交通的重心由西北南移至四川和康区。当时,川西藏茶产地雅安通往康区和西藏的康藏茶道主要有‘南路’(黎碉道)和‘西路’(松茂道)两条,”[5]即“南路边茶”与“西路边茶”,其销售尤以“南路边茶”为主,对西藏与中央政治之关系以及西南边疆问题影响甚远。
(八)乾隆十四年(1749年),《西藏纪述》
《西藏纪述》张海撰,一卷。海字巨川,浙江钱塘(今杭州市)人,监生。历官知县。乾隆时官四川荥经主簿。雍正九年(1731)办理粮务、军饷赴西藏。十一年,奉部行取口外舆图、户口、风俗及清查、绘画采访册,兼剖各土司历年未结夷案;十三年从果亲王允礼护送达赖返西藏,乾隆三年理塘粮务,此编乃作者身历所见。该书有乾隆十四年(1749年)刻本,《振绮堂丛书》二集铅印本,今有中国台北《中国方志丛书》版。
明正东至泸定桥交冷边;南至建昌宁番鸭绿江界;西至瞻对抵熟桑泥界;北至小金川界。周围约计三千余里,地广人稀。辖正副安抚司、土千百户五十五户,十三锅庄头目一十三名。册报夷民四百六十户,每年认纳夷赋折征银一百六十两零。又三年一次征收贡马三匹,每匹折征银八次,其银二十四两均兑支泰宁协兵饷。
(九)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皇清职贡图》 卷六
清代《职贡图》(今藏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属于清代皇帝钦定御用的属邦进贡的图像,为清代记述海外诸国及国内各民族的史籍,清代官修地理著作。《皇清职贡图》今版本较多,各版本间抄摹与刊刻中,汉文缮写讹误及脱落之处颇多。中国台北华文书局编收入《中华文史丛书》之十一册,号为清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刊本影印,但存篡改、添足之处;又辽沈书社于1991年10月推出影印版的《皇清职贡图》,扬州广陵书社以《四库全书》为底本出版之,此两版较真实。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另有《谢遂<职贡图>满文图说校注》彩图版。
《皇清职贡图》记载康区以藏人为主的茶马互市有两处,分别为“泰宁协左营辖沈边番妇”和“阜和营辖徳尔格特”,现分录如下:
泰宁协左营辖沈边番妇 沈边长官司余氏,本江西人。明初随征有功,授百户。本朝康熙中归化,授长官司,世袭。番民多以板为屋。男、妇多以花褐为衣,性淳良,勤耕织。地当西藏打箭炉之冲,往来背负茶包获佣直,以资衣食。岁输税银五十两。
阜和营辖徳尔格特 徳尔格特本西海番部土目。本朝平定西藏时归化,授安抚司,寻加授宣慰司,番民性勇,悍善骑射,饶畜牧,戴狐皮帽,着布褐长衣,佩刀;番妇辫髪以绛帕抺额,杂缀珠石,短衣长裙,前系缘边色帛一幅。能织褐,岁输税银二百八十两。冬春间常以牛马、皮革赴打箭炉易茶。
(十)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西藏纪游》
《西藏纪游》最初成于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于嘉庆六年(1801年)复加追记成编,约五万六千余字。主要记其风俗、物产、饮食、道路,兼记山川、草本、虫、鱼之类,约百余条。内容多有重合。[6]“作为一部清代作者亲历藏区的游记,保留了大量丰富而翔实的反映藏区的资料,以及作者和其友人为数不少的咏藏诗歌作品,具有重要的文献学价值,更为历史学、民俗学研究提供了丰富的文献资料。”[7]今存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刊本。
作者周蔼联(1757-1828年),金山(今上海市金山区)人,乾隆五十六年,廓尔喀再次侵扰后藏地区,清政府派孙士毅赴藏督运粮饷,周蔼联作为幕僚,随大军入藏,两次往返于四川与西藏之间,并驻拉萨一年多,《西藏纪游》正是作者对这段时间内在藏区所见所闻的记述。[7]
番女负长桶【上宽下窄】汲水。樵苏、炊爨皆资女工,攀涉险峻如履平地。男则安坐而食,役女如厮养。又打箭炉番女,年十五以上即受雇于茶客,名曰“沙鸨”。凡茶客贸易,听沙鸨定价直,人不敢校,茶客受成而已。井臼、箕帚之事亦女一身任之。
(十一)《百一山房集》所录的《奉命驻打箭炉筹办征调事宜》
作者孙士毅(1720-1796年),字智冶,一字补山,浙江仁和县临平(今杭州市余杭区临平镇)人,清朝大臣。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授四川总督,为保证平定西藏廓尔喀之役的粮饷供应,经邛崃、雅安入康,直抵理塘。其间与康、藏有关事宜以诗文形式,多收入《百一山房集》中,全书共十一卷。今收入《清代诗文集汇编》347卷,2010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佈茄闹比孟兰会【炉地崇佛,铙鼓之声塞耳。土人称铙为“佈茄”】,了髻权侔市舶司【炉城女子年十五以上,即受雇于茶客名曰“沙鸨”。凡茶客交易,俱凭沙鸨定价,人不敢较】。
(十二)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卫藏图识》
马揭、盛绳祖合纂,共上下两卷。大致成书于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盛绳祖随其父来往于川、康之间十余年,对西藏地区较为了解,为平定廓尔喀王国的入侵,协助清军掌握西藏情况,盛绳祖参考并采《四川通志》中《西域》一卷及《西域纪事》《西藏志》等书,加之自身所经山川、风土、程站的情况,编撰此书。盛随其父在打箭炉十一年,故见闻较确。
马揭,字少云,生平无考。盛绳祖,字梅溪,生卒年不详,顺天宛平(今北京市)人。[8]跟随其父盛英宦游巴蜀,往来于川、康、藏之间,所历各地,多有笔记。故而此书既是参考采录雍正《四川通志·西域》所载及乾隆《西藏志》《西域纪事》等书所述、同时又掺入了盛绳祖亲身经历之记述编纂而成。[9]
打箭炉,唐为吐蕃,元时置碉门、鱼通、黎、雅、长河西、宁远片安抚司,明时长河西土官,元右丞剌瓦蒙始通朝贡。自浃我圣朝德化,益慕华风,其土可衣冠悉遵国制。……商贾在炉,必役蛮女,曰“沙鸨”,交易货物俱听沙鸨较价值,如牙行。
(十三)《入藏程站》
盛绳祖辑编,成书时间不详,共一卷,大致应与盛与马揭合纂《卫藏图识》同时。该书由王锡祺编纂收录入《小方壶斋舆地丛抄》第3册,于清末出版。今又收入《中国边疆行纪调查记报告书等边务资料丛编(二编)》第一八册,2010年由蝠池书院出版社出版。
商贾在炉,必役蛮女,曰“沙鸨”,交易货物,但听沙鸨较价值,如牙行。而井臼、箕帚之事,亦以身任之不为并。
(十四)嘉庆二年(1797年),《卫藏通志》 卷四
中国清初以汉文编纂的西藏地方志书,编者未具名。《卫藏通志》初编于清乾隆后期,成书于嘉庆二年(1797年)。成书后,在很长时间内只是以抄本流传,鲜为人知。光绪年间由袁昶收入《渐西村舍丛书》之后,才逐渐流传于世。[10]全书共分16卷。此书是清初记叙西藏地方史志沿革诸书中最为完备的一部,又被视为清代第一部有关西藏的方志。
打箭炉……昌策集烈等预调藏属乍丫、工布番兵哨,聚磨西面、大冈等处,恃险负隅,御敌官兵。提督唐希顺亲督官兵大破之,杀死助逆藏番无数。暨营官昌策集烈等直抵打箭炉,安抚被害汉土人民。其喇嘛、番民率众欢呼,跪迎归附。已故长河西、鱼通、宁远军民宣慰司奢札察巴乏嗣,其妻工喀承袭,即今土司甲勒参达结之外祖母。管辖打箭炉十三锅庄夷民,约束新附土司及土千、百户五十六员。
(十五)嘉庆二年(1797年),《西藏赋》
《西藏赋》是“清代乾嘉时期著名思想家、文学家和宁任驻藏帮办大臣时所作的一篇描写西藏独特地貌与历史文化的地舆大赋,也是我国古代文学史上唯一的一篇以西藏为题材的赋作。”[11]《西藏赋》作于嘉庆二年(1797年),此后广为流传,多次被传抄翻刻,以刻本、钞本等形式流传,因此也出现了几种不同的版本。本文所引为“元尚居《西藏等三边赋》本刻本”,刊刻于光绪壬午(1882年)八月,华阳徐道宗署检,今收入《中国少数民族古籍集成》96册,四川民族出版社2002年版。
打箭炉雪嶂重开,严四川之门户;明正司衣冠内附,树六诏之风标。【……国朝因之,至康熙三十九年,藏遣营官昌策集烈等戕害,占据其地,四川提督唐希顺克复河西之猴子坡、扯索、咱威、杵泥子、牛磨、威杵坝、咱哩土司、烹坝等处。昌策集烈调聚乍丫、工布番兵啸聚牛磨西面、大冈等处,爪恃险负隅,御拒官兵。提督唐希顺大破之,杀昌策集烈,安抚被害汉土人民。已故宣抚司奢札察巴乏嗣,其妻工喀承袭,即今甲勒参达尔结之外祖母也。管辖十三锅庄番民,约束新附土司及土、千百户五十六员。上纳贡马,征解杂粮。其明正宣慰使司管辖安抚司六,土千户一,土百户四十八名。】
(十六)《熙朝新语》 卷二
该书由徐锡麟、钱泳同辑,托名余金撰。十六卷。笔记体。辑录自清初至嘉庆时掌故遗闻,于政事、文章、风俗各方面,均有涉及。但内容多歌颂清帝、记叙科场得失,于重大政治事件和社会经济,记载不多。
据卷首的序言,这部由“古歙余金德水辑”的笔记,是“吴郡守瓶老人翁子敬履庄氏”于嘉庆乙亥(二十年,1815年)“自滇南归里,道出武昌”时得于市肆,然后“略加编次,厘为十六卷付诸梓”“书名、撰人俱从其旧”。但是在道光中刻成的钱泳(1759-1844年)《履园丛话》序中,作者称“曩尝与友人徐厚卿明经同辑《熙朝新语》十六卷,已行于世。兹复得二十四卷,分为三集,以续其后云。道光十八年七月刻始成,梅花溪居士钱泳自记,时年政八十。”故所谓“余金”者,乃取两者姓氏徐、钱各半而合成。据说徐厚卿早逝,无著作传世,钱泳乃将书稿冠上他的名字,以慰友人。民国时进步书局辑印《笔记小说大观》、文明书局辑印《清代笔记丛刊》时,均将作者改题为徐锡麟、钱泳同辑,但未知“徐锡麟”是否即“徐厚卿明经”的本名,抑或书贾所冒题。[12]
(打箭炉)元明时,番人俱于此地互易茶马。自明末流寇之变,商民避兵讨河,携茶贸易。而乌斯藏亦适有喇嘛到炉,彼此交易。汉番杂处,于是有坐炉之营官,管束往来贸易诸番。我朝定鼎,德威所被,直通西域,打箭炉一区尽入幅员矣。
(十七)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嘉庆重修一统志》 卷三百六《雅州府》
嘉庆十七年四月,因中国国内的情况又有很大的变化,其中包括田地日辟、田赋日增、户口日盛、人物日多、物产渐丰、政区变迁,等等,为了补充变化,仁宗下令重修《大清一统志》。这次重修经历30余年,直至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才完成。因为开编于嘉庆十七年,取材内容也到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为止,所以也称《嘉庆重修一统志》。
全书共560卷,另加凡例、目录二卷。其体例是在前两志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增补。凡有新增者,则另标出。这次重修,收集的图书比两志多,特别是有关边疆地区,多有补实。
(明正长河西、鱼通、宁远军民宣慰司)本朝康熙五年土酋蛇蜡喳吧归附,仍授原职,属雅州。三十九年,藏番昌侧集烈侵据其地,诏遣四川提督唐希顺发兵讨平之。番族二千余户,相率归附,仍以故宣慰司蛇蜡吒吧之妻工袭职,管辖十五锅庄。番民并新附各土司及五十六土千户。三年一贡马,每年输纳杂粮。自后,商贾辐辏,遂成巨镇。因设官兵驻守,遣监督一员,以榷茶税。雍正七年,设雅州府同知,分驻其地,兼辖番汉。自里塘、巴塘以西直抵西藏,延袤数千里,悉入版图,幅员之广,古所未有。而打箭炉实为诸番朝贡、互市之要口云。
(十八)道光末年,《康輶纪行》
《康輶纪行》十六卷,姚莹(1785-1853年)撰。清道光甲辰(二十四年)、乙巳(二十五年)、丙午(二十六年)间,即1844-1846年,姚莹至蜀中二次奉使乍雅(一作乍丫,即察雅,今西藏自治区察雅县东)及察木多(今西藏自治区昌都市)抚谕蕃僧时,记其沿途见闻,撰成是书。正如其在《自序》中所言:“大约所记六端:一乍雅使事始末;二剌麻及诸异教源流;三外夷山川形势风土;四入藏诸路道里远近;五泛论古今学术事实;六沿途感触杂譔诗文。”《康輶纪行》十二卷本初刊于道光末年,十六卷本再刊于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收入《中复堂全集》和民国年间的《笔记小说大观》。“是书为由蜀入藏的川藏路线提供了诸多详尽的道路行程,其对沿途当地人民的衣食住行及丧葬、节日等习俗进行了详细而生动的记载”[13],蕴涵诸多历史学、民族学研究的重要资料。
该书所录与打箭炉锅庄相关的内容,均抄编于《<西藏赋>注》,故存目。
(十九)1879年左右,《清朝柔远记》 卷三
原名《国朝柔远记》,亦称《国朝通商始末记》或《中外通商始末记》,晚清时期官员王之春于1879年左右写成,为有关清朝外交的专著。全书二十卷,前十八卷为正编以编年体形式,后两卷为附编。王之春(1842-1906年)字爵棠,号椒生,湖南清泉县(今湖南省衡阳市)人,晚清时期官员。
己卯 康熙三十八年(公元1699年)
四川提督唐希顺克打箭炉。
打箭炉在四川西徼,明正土司所属,地高寒,因山为城,西通里塘、巴塘,达西藏。时西陲多扰,提督唐希顺遣守备王允吉等率兵攻克之。以其地为番夷互市、通贡总汇,入藏驿路所经,因定界于中渡。
(二十)光绪十三年(1887年),《雅州府志》 卷十一《筹边》
《雅州府志》为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出版的志书,共十六卷。此版是据清乾隆四年(1739年)刻版增刻而成。由唐枝中修,余良遇、贾鸿基等纂。唐枝中,字薪传,广西平乐县人,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任雅安县知县。余良遇、贾鸿基皆雅安县人。
(打箭炉)元明时,番人俱于此地,互易茶马,自明末流寇之变,商、民避兵过河,携茶贸易,而乌斯藏亦适有喇嘛到炉,彼此交易。汉番杂处,于是始有坐炉之营官,管束往来贸易。诸番叠经更替,历有年所。
此文所记内容与《熙朝新语》雷同,似取材于此。
(二十一)光绪,《打箭厅志》
刘廷恕纂,共两卷。此志分星野、舆图、建置、沿革、疆域、山川、形势、关隘、城池、衙署、寺观、祠坛、津梁、古迹、赋役、盐政、茶政、邮政、乡里、物产、水利、风俗、岁支、仓储、兵制、屯政、筹边、课税、夷赋诸门。刘廷恕(1832-?),字仁齐,湖南善化人,光绪十九年(1892年)任石柱直隶厅同知,1899年调任打箭炉同知。刘热衷修志,熟习边情。1905年因“巴塘事变”被牵扯丢官,心甚不屈。
该书所录与打箭炉锅庄相关的内容,均抄编于光绪十三年《雅州府志》,故存目。
(二十二)1916年,《清稗类钞》
《清稗类钞》是关于清代掌故遗闻的汇编。从清人、近人的文集、笔记、札记、报章、说部中,广搜博采,仿清人潘永因《宋稗类钞》体例,编辑而成。记载之事,上起顺治、康熙,下迄光绪、宣统,书成于1916年,次年刊行。全书分九十二类,一万三千五百余条。书中涉及内容极其广泛,全书事以类分,类以年次,分类详细,纲目明晰,颇便查阅。作者徐珂(1869-1928年),原名徐昌,字仲可,别署“中可”“仲玉”。浙江杭县(今浙江省杭州市)人。光绪举人,为《辞源》编辑之一,著述甚多。
打箭炉商务四川打箭炉为汉、夷杂处入藏必经之地,百货完备,商务称盛,在关外可首屈一指。常年交易,不下数千金,俗以“小成都”名之,惟繁华不及炉城。关外商务销品以雅州各属所产大茶为大宗,因此茶为夷人日所必需之要物。哈达旗布【夷人印佛经于上,竖高杆揭之】针、棉线、茧油、风帕、布疋、烟叶、水烟之属,皆畅销夷人者,至绸缎食品器具等,则售与旅边之汉人,夷人亦兼购之,此皆内地之输出品也。至输入品,则以鹿茸、鹿角、麝香、黄白金、狐皮、羊皮、豹皮、冬虫夏草、贝母及藏商输入之红花、藏香各食物等为大宗。汉、夷交易,或以金钱,或以货物。关外各处市况,视炉城行市之高下为标准,夷人惟以藏元重量为不易之标准。输出者有涨迭,输入者无贵贱,贸易关外者皆获巨利,以是故也。
道孚商务川边番夷嗜利,辎铢不遗,然贪细微而昧远大,习商业者绝少。以道孚县论之,惟贩牛、羊,毛革与买换茶叶之商贾为巨。茶店设炉城,夷人携土产或重资赴锅庄,庄主介绍与云南暨雅各布、云天诸茶栈相交易,以篾包裹,或用皮箱护其外,雇乌拉运回,其利可三四倍。至麝香、鹿茸、沙金、狐皮各项,因收采不宏,故出口者较他县为少。惟贩蛮盐暨贝母、冬虫夏草诸药品,随收随售,则由资本不充也。
(二十三)清代竹枝词
清溪竹枝词
锅桩初坐报煎茶,辫发垂垂银面髽。
牵手口琴猫美好,鼻箫吹入那人家。
本文选自1930年版《芦山县志》,作者朱黼,字与村,江阴(今江苏省江阴市)人,乾隆拔贡,曾任芦山县令。原词注:“汉人纳夷女,名‘坐锅桩’,以酥茶为敬。未嫁女名‘猫’。凡婚姻以鼻箫、口琴联奏,曰‘牵手’。”
炉城竹枝词·丫头搬茶
一声充本叫搬茶,跑到丫头乱若麻。
佝偻驼行鱼贯出,沿街到处唱咿哑。
本文选自陈经(陈子猷,1882-1948年)《潜斋漫集》中《炉城竹枝词》,此书出版时间虽在民国时候,但诗作于清末民初,故收入。原词注:“充本,对‘蛮商’通称。”此诗记录了炉城妇女在锅庄背茶的情景,至20世纪三十年代冯云仙《西康康定县调查表》仍然有记:“(康定)城内妇人、丫头,多以背茶包、运货物、釆薪卖、背水卖等事寻生活。”[14]
二、清季国外记录康定锅庄的著作
除了核心的中介贸易功能外,旅店、货栈也是康定锅庄最为重要的功能。作为清季打箭炉经营最为规范与功能最为齐备的旅店,锅庄也成为当时旅康的外国探险家、传教士们最为中意的住处。很多时候,甚至也是唯一的住处。据相关回忆记录:“清朝前期,打箭炉除兵营,衙门有房舍外,只有少数各族工匠居住的栅户,唯有锅庄才有宽敞的围墙、院坝和碉房。”[15]这种锅庄独有的优势,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在他们以后出版的各种专著中,也或多或少谈及康定锅庄。本文从中选取有代表性的两部。特别申明之处在于,摘录均源于国内汉译版本,但文中也考据了其国外初版的简况。
(一)De Paris au Tonkin à travers le Tibet inconnu(《穿越未知西藏》)
加布得埃尔·邦瓦洛特(Gabriel Bonvalot,1853-1933年)是法国颇有名气的探险家,尤以大胆著称。此前他曾到欧、亚、非和美洲新大陆很多地方游历过,曾获巴黎地理学会颁发的金质奖章。他曾在亚洲内陆进行过三次探险,此书所记为第三次。
本书法文版原名DeParisauTonkinàtraversleTibetinconnu(《穿越未知西藏》),于1892年在巴黎出版。简体中文版更名《勇闯无人区》,为《亚洲探险之旅丛书》之一。
打箭炉的居民由藏族和汉族组成。汉人大部分是军人,其次是商人,他们主要从事茶叶、黄金、大黄和毛皮交易。他们的商店里也卖欧洲的商品,有俄国的床单和地毯、英国的细平纹白布、瑞士的钟表及其他欧洲货,还有本地产的首饰。
大黄晒得不够干,周围的山上都产大黄,产量很高。内地的茶叶先由脚夫背到打箭炉,然后在这里再用特别的办法包装。首先把砖茶装进特制的箱子里,外面再用新鲜的带水分的皮缝起来。等皮干了一收缩,包装就牢固了,不怕路上颠簸,到了目的地就成了贵重的商品。从这里运到拉萨,再从拉萨运往其他地方,都用牦牛作交通工具。
(二)Adventure,Sport and Travel on the Tibetan Steppes(《在西藏草原的冒险、游乐和旅行》)
本书主要描述了英国皇家地理学会会员布鲁克(J·W·Brooke)横贯中国内地,及在四川岷江流域及甘孜、凉山地区的两次旅行经历。1906年8月,布鲁克从上海出发开始他的首次旅行。在穿越西藏之后,他于1907年10月返回上海;1907年11月,布鲁克又从上海启程,开始其第二次旅行,游历川西和西藏东部,于1908年在大凉山腹地探险时身亡。该书1911年在伦敦由Constable出版,原名为《在西藏草原的冒险、游乐和旅行》(Adventure,SportandTravelontheTibetanSteppes)。西藏人民出版社2003出版,张文武译,更名为《青康藏区的冒险生涯》,为《洋人眼中的西藏译丛》之一。
1.一到达道坞,我们就发现了一座大寺庙,它就坐落在一座大约有50户人家的小村子附近,里面有大约3,000名喇嘛。我们住进一座西番新开的大锅庄的房间里。一座锅庄就是一个部落修建的一幢房子,作为本族通商者路过时的歇息场所。
在类似打箭炉这样的贸易中心,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客房。我们发现自己所下榻的锅庄房间很宽敞,因为它刚刚翻修过,显得很整洁。
2.作为商城的打箭炉,地位极为重要。从藏区中心地带运输而来的皮、毛、鹿角、麝香和金沙,都能够在此找到销路,摆在打箭炉大街上,交换茶叶、棉织品和所有纺织成品,它们在藏区用于出售。
……
我们必须赶回锅庄去,了解一下我们出发之前那里正在进行什么活动。在前面的章节里,我们已经解释锅庄是一种行业交易所,其所属部落的成员和朋友也在此寄宿。
在打箭炉有许多这样的锅庄。从藏区来的人总是寄宿在这种属于他们自己的交易所里,通过管理者,购买茶叶和其他物品,运入西藏。从藏区购买而来的物品,大部分也必须从这些不可或缺的锅庄管理人手中经过。换句话说,他们扮演了一个汉商和来自藏区的藏商之间中介人的角色。只有在这些锅庄停留一定的时间,才会明白在这些地方正在进行什么样的交易,因为站在大街上,是看不到围墙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清末至民初,因康定锅庄日盛,声名鹊起,康区部分县也以“某家锅庄”命其客栈、旅店。在这其中,尤以道孚锅庄最为突出,布鲁克(1)所记即为道孚锅庄的史料,但这些锅庄大多只纯为旅店与客栈,并无其他功能,可谓:有康定的锅庄之名,而无康定锅庄之实。如1944年余荈在《康藏饮茶风尚》便言:“汉藏茶叶交易所为锅庄,锅庄乃康定所独有”[16]。对1949年前西康旧情况多有涉及的《西康省藏族自治州》也言:“道孚有十多家锅庄:性质和康定不同,除招待熟客外并自做生意。他们的建筑巨大,犹如土司官寨子,其中由藏人经营者二家,余都由居此五六代的陕商经营。牛厂娃从青海运来的盐和从康北草地运来的畜产品、土产品,都经由锅庄转销康定、丹巴。锅庄除买卖利润外不向牛厂娃索取介绍佣金,但买卖成功后当地灵雀寺却向买方取佣(茶六包取—甑,粮八斗取一斗)。”[17]本节(2)所录为布鲁克所记康定锅庄的史料,其间差异,可资对比。